酒醒後的窮蟬隱約記起了昨夜發生了一些不該發生的事情,真的是酒後亂性啊!窮蟬左蹦右跳地穿好了衣袍,跟著也衝出了寢殿。只是他站在門口望著左右冷冷清清的走廊不知如何選擇是好,愣了一會兒的他,選擇了右邊的抄手走廊直奔釉湮寢殿而去。
一個受了打擊的女人,眼下自然是要去尋求呵護的。只是,何處纔是她釉湮的避風港呢?
“魔祁王!魔祁王!魔祁王……”釉湮哭喊的聲音在鐘山上來回迴盪著。只是山中除了落雪壓垮松樹的聲響,再也沒有了生機。連那飛鳥走禽都躲在了自家溫暖的避風港裡。只是這裡一直都是釉湮的家啊!爲何現在連自己的家都拋棄了自己啊?
“魔祁王!魔祁王!你給我出來啊!”釉湮聲嘶力竭地跪倒在了雪地裡面。一路赤腳跑來的她甚至沒有感覺到冬雪的寒意,是因爲破碎的心比冰雪還冷,還是早已經就麻木了?
“你在哪裡啊……我、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啊!”釉湮將自己的臉深深埋進了雙膝裡。任憑她的哭嚎,也只有白雲輕淡地飄過了一朵又一朵,肅風猛烈地刮過了一陣又一陣。毫無心思用靈力護體的釉湮,動都未曾動過,不知是凍結了心,還是凍結了身子……
“你在這裡鬼哭狼嚎什麼?”猰貐一襲輕薄的豔紅華裳從遠處翩躚而來,“打擾奴家的清修。好不容易沒有人來找奴家的麻煩,你又來瞎湊什麼熱鬧?”
釉湮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喂,你沒事別裝死啊!奴家的小心肝可承受不起!”猰貐挪著步子走到了釉湮身旁,用繡花鞋尖踢了踢了釉湮,釉湮才輕微抖動了一下,猰貐撇著嘴沒好氣地吼著,“沒死就自個給奴家起來!少在這裡裝可憐博取他人同情,魔祁王不在這裡,你的戲碼也沒人觀看!”
釉湮苦笑道:“他……他在哪裡?”
“奴家怎知?不是在蚩尤寨就是華胥國。”
“你們……你們又有什麼計劃是我不知道的?”
“要你管?總之你該知道的,魔祁王都告訴你了。至於你不知道的,你就最好不知道的好!”
釉湮勉強坐了起來,衣服鬆垮垮地滑落一側,幾枚雪花肆無忌憚地親吻著她的香肌。
“你這衣衫襤褸的做什麼啊?”猰貐掃視了釉湮一番。
“我……我要去找他……”釉湮一面說著一面就強撐著站了起來,一陣頭暈又跌在了雪地裡,吃了滿嘴的冰雪。猰貐站在一側並未伸手扶她,只是冷冰冰道:“就你現在這幅模樣?你能到蚩尤寨去?你能到華胥國去?算了吧!好好回去當你的王妃,不是更劃得來嗎?”
“我纔不要!”釉湮鼓足了力氣吼了出來,“我纔不要做什麼王妃!我不稀罕!我只要做魔祁王的女人!一輩子都要做他的女人!”
“哦?”猰貐雙手抱肩,頗爲有趣地打量著釉湮,“說的倒是一板一眼的!不過,奴家覺得你做王妃挺好的啊!又有權利,又有地位,丫鬟侍衛一大堆,你還嫌棄什麼啊?”
“擁有這些又怎樣?偌大的宮殿,誰能顧忌我的感受,誰會對我噓寒問暖?若不是爲了他,我纔不會嫁到這種鬼地方去,還要,還要受這種鬼都不如的待遇!”釉湮憤憤地說著,五指死死捏著衣角。
猰貐無奈地搖了搖頭,“難道你還不懂魔祁王的意思嗎?若你是他心愛的女人,他會把你送給北國,成爲另一個男人身邊的女人嗎?從小到大,難道你就一絲感覺都沒有嗎?”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他愛我!他是愛我的!誠如我愛他一樣!因爲,因爲他知道我的愛是不會背叛他的,他纔會讓我去完成如此重要的任務!我、我只要完成了,他就會娶我的,對我負責的!”
“癡心妄想的女人啊!可悲……可悲啊……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何時?奴家不妨實話告訴你,他送你過去一方面是因爲我們的計劃,另一方面他就是想擺脫掉你!你都嫁作他人婦了,還是早些丟棄這些天馬行空,不切實際的幻想吧!”
“不、不會的!你、你一定是在騙我!從小到大,你就看我不順眼,處處都針對我。經常在魔祁王面前說我的壞話!我纔不會那麼傻的去相信你!我爲魔祁王做了那麼多事,犧牲了那麼多,他不會不要我的!他允諾過我的!”
“你們在吵什麼?”猰貐和釉湮身側的雪地上傳來了厚重的腳步聲,二人同時擡頭望去,瑯琊正一面解著自己的面具,一面冷峻地看著他們。
“魔……魔……”釉湮熱淚盈眶地就衝上前去環手抱住了瑯琊。
猰貐撇著嘴道:“反正你也聽見奴家剛纔說的了,自己和釉湮說清楚吧!”說罷,猰貐就扭著細柳腰肢消失在了琉璃世界裡。
“不要離開我!”釉湮更加用勁摟住了魔祁王,柔情似水地說著,“不要再離開我了……”
“釉湮……”瑯琊推了推她。
“不要推開我!不要再讓我回到那個一年四季都是冷冰冰的北國了!那裡的房間冷,人更冷!我要守著你,我要跟著你,我要和你永遠在一起!”
“釉湮!”瑯琊雙手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兩眼茫然地望著玄宮。
“求求你!我不想……不想再回去了……”
“發生了什麼事嗎?”瑯琊眉頭緊鎖著。
“是的!發生了、發生了一些事……”
瑯琊忽然猛力拽開了釉湮,死死盯著她的汪汪淚眼,迫不及待地高喊著:“出什麼事了?出什麼事了!依謠怎麼樣?”
釉湮只是呆呆地望著瑯琊。滿臉的難以置信。
“你說啊!”瑯琊地一聲怒吼徹底震碎了釉湮已經凍成冰的心。
“你只關心她,你只在乎她?”
“到底出什麼事了?”瑯琊兩隻手死死捏著釉湮的雙肩,好似要把她擠碎一般。
身體上的痛,她早就沒有了知覺,雙眼只是疑惑地望著瑯琊,“爲什麼?爲什麼我一說出事了,你想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會是她?”瑯琊眼神閃爍之後,一愣,輕輕鬆開了釉湮。
“你以前不是很在乎我嗎?你很關心我的……你會給我打野味,你會給我摘野果,你還會……”
“這些都是我和猰貐一起玩的時候順帶的事情。”
“順、順帶?”釉湮苦笑著望向瑯琊。在自己心目中舉足輕重的事情,他竟然只是順帶!
“是。而且多數情況,都是猰貐開口提醒爲你帶些好吃的回去。這麼年,你一直誤會他了。”
“誤會?其實你想說的,是我這些年來一直自作多情,誤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