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簡凌夏,到底能多不要臉?
治療記錄,那是何其珍貴的東西。風大人從來都是自我留存,還沒有給過任何人,怎么可能為簡凌夏開這個先河?
更何況,治療記錄里還涉及一些風大人的獨家秘方,給了簡凌夏,就相當于把所有東西傾囊而授,毫無保留,簡而言之,簡凌夏怎么能這么的獅子大開口?
就連上官雪落也蒙了,治療記錄是何其關鍵的東西,用腳趾頭猜也猜得出來,難道凌夏就不害怕惹怒了風大人,被逐出師門么?
風衡子沒有生氣,唇邊相反掛著一抹了然的笑,不愧是他風衡子的徒弟,簡直跟他年輕的時候那股狂傲囂張一模一樣。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必然要最好的!
出乎意料,風衡子一口應道,“好!”
兩個童子臉上的笑容一滯,沒想到風大人會答應簡凌夏,而且答應得這么快。
本來以為風大人借這件事,將簡凌夏逐出師門,他們趁著去安慰風大人的時候,也能趁機分一杯羹,從而能成為風大人的徒弟。
誰知道……美夢瞬間就破碎了,連個停頓的空間都沒給他們。
兩童子立刻焦躁的沖著風大人抗議起來……
“風大人,您當真是準備把畢生絕學都傳給簡凌夏嗎?”
“可是她不過是個才來這里沒多久的小丫頭,甚至連十六歲都沒有……”
他們你一嘴我一舌的抗議,吵得是熱熱烈烈的,吵得人耳膜都要炸了,風衡子等到兩人吵完之后,才幽幽的說,“她是我徒弟,我把畢生絕學都傳給她,有什么問題嗎?更何況,不傳給她,難道傳給你們?”
他瞇著眼,笑得很天真無邪,上官雪落卻是沒繃住,“噗哧——”一聲笑了。
風大人這話說得,也真是絕了,這兩個童子一點反駁的余地都沒有了,眼看著風大人將那么厚厚的一本冊子,完全交在了簡凌夏的手上,這是他們兩人這么多年求而不得的東西,所以恨不得眼睛都要望穿了,可是最后還是到了簡凌夏的手上。
風衡子微笑著總結道,“既然我說了,要答應你一樣要求,我就自然會說到做到。”
簡凌夏調皮的舉起手來,“謝謝師父!”
她禮貌的道謝之后,這才接過了冊子,這治療記錄確實是很珍貴的東西,比很多名書堆砌起來的精華都還要珍貴得多……
尤其……這又是風衡子經過篩選之后的病歷情況,所以簡凌夏看這一本書就能抵上看十幾本煉藥師秘籍了,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的護在手中,不敢有半分懈怠。
等到天黑的時候,簡凌夏也還在房間內秉燈夜讀,她早就發現門外有兩個身影一直眼巴巴的看著,正是那兩個童子,他們兩真是饞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過了一會兒,上官雪落也來了,在兩個童子的注視下,簡凌夏招呼著上官雪落,“雪落,來,過來跟我一起看。”
“我?我也可以嗎?”上官雪落唯唯諾諾的說,她沒想到簡凌夏會大方到這種地步,本來想著過來,是想詢問一下簡凌夏,有沒有什么她可以幫上忙的地方,但沒想到簡凌夏就是這么無所顧忌,居然主動得招呼她,要她跟著一起看。
受寵若驚,都無法形容她當下的心情了。
“沒關系的。”簡凌夏言笑晏晏著,臉上的笑容格外輕松,她訴說的話語,也證明著她絲毫不是說笑的,她是真的準備和上官雪落一起看。
兩個童子見狀,心上像是被螞蟻給狠狠咬了幾口,很有幾分心動了,他們心里尋思著,既然上官雪落都能看,那么他們豈不是鐵定也能看?
這個簡凌夏,分明就是個善良的傻子嘛。
如果說不讓他們明著看,就算是偷著看也好啊……
于是兩個童子幾乎是同時邁進來了一步,簡凌夏頭都沒側過去,立刻道了三個字,“滾出去。”
女童子立刻火了,她就像是一點即燃的炸彈,“簡凌夏,既然你這么大方,上官雪落這個掃地女都能看,我們為什么不能看?”
她如此惡狠狠的質問道,明明是應該祈求簡凌夏的事,但是她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自覺,儼然像是理所應當。
這種態度,壓根是一點救都沒有了。
簡凌夏笑得眼睛像個月牙彎,但卻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雪落是我的朋友,而你們又算什么東西?”
兩個童子氣得腮幫子都繃緊了,從來沒被人這么指著臉罵過,這是第一次。
“什么,你居然敢罵我們是東西!”
“那你的意思是,你們不是東西咯?”
“不是東西,不,是東西……”兩個童子都被簡凌夏的三寸不爛之舌給整暈乎了,這個簡凌夏的腦袋瓜里到底裝了些什么?為什么腦子可以轉得這么快?飛速到可怕,他們壓根就斗不過這個簡凌夏。
不過既然簡凌夏不讓他們看治療記錄,他們又打不過簡凌夏,也無法強攻,就只能眼巴巴的在旁邊看著,想要趁簡凌夏睡著了之后,再準備去偷瞟兩眼。
然而最后的結果是,兩個童子都東倒西歪的躺下了,已經睡得鼾聲大作了,就連上官雪落也撐不住了,上下眼皮在打架,可簡凌夏卻還是堅持著,仍然在學習。
她心中一片感嘆,也難怪風衡子能夠成為大師級別的煉藥師了,實在是妙啊,他的一些思路,堪比曲線救國,實在不是尋常人能夠思考得出來的。
夜色越來越深濃了,然而她卻越看越精神,到最后一丁點困意都沒有了,瞪大眼睛一直看著,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一雙朝靴在逐漸向她走近,直到暗影侵占了她眼前的光線,她這才發現了他,抬頭一看,驚喜異常,沒想到他居然又來了。
“景逸。”她低低的喚了一聲,但眼里卻浮動著一抹心疼,“夜晚過來,白天又要留在國師府那邊,你會不會太累?”
他盤膝在她身邊坐下,搖了搖頭,雖然沒有過多的語言,但兩人之間的氣氛已經儼然如同老夫老妻一樣。
自打他來了之后,簡凌夏之前哪怕困意都沒有的集中精神看書的狀態被打破了,始終是心無法安寧下來。
他的手忽而輕撫在她的太陽穴上,板正她的腦袋,半帶著誘哄的說,“好好看書!”
簡凌夏臉紅了,他怎么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蟲似的,居然能輕易的讀懂她的心思,知道她現在很難集中精力。
“這樣吧,我考你幾個問題,答對一個,就送你一件寶物。”
簡凌夏一聽到白景逸這么說,她這個小財迷立時打起十二分精神來,“你說。”
“第十二頁,講得是什么病例?” “是中了冰蠶毒,從身體的內部開始結冰,凍結了五臟六腑。”
“答對了。”
“我的寶物呢?”簡凌夏毫不客氣的沖著白景逸伸出手,白景逸笑了笑,寵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小財迷。”
而后他伸出修長若玉的手往前一探,簡凌夏莫名,“什么?”
他順手拿起一旁的銅鏡,放在她面前一晃,簡凌夏驚喜萬分,“這是……”
她平時一直不怎么喜歡打扮,因此穿得格外樸素低調,這會兒白景逸就像是變魔術似的,往她的頭頂上安插了一支玉釵,這玉釵呈現一種白色,淡的近乎于無,但也讓人無法忽略它的存在,就像是能往四周釋放出淡淡的光華,呈現一種平和但也讓人無法忽視的美麗。
“喜歡嗎?”
“喜歡。”簡凌夏慌不迭的點頭,還真的被她說中了,他簡直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蟲一樣,總是能第一時間了解到她的喜好,這支玉釵雖然沒有詢問她的意見,就已經買好了,但卻格外合乎她的心意。
簡凌夏咧嘴笑了笑,情不自禁的將手放在了玉釵上,一遍又一遍的輕撫而過,如此的愛不釋手,可是他這么做是為了讓她集中精力看書,看著這支玉釵,她卻有種更加難以定神的感覺了。
不過不能這樣下去了,熬夜就是為了將這本治療記錄吃透一遍,如果沒能吃透的話,那也就失去了熬夜的意義了。
“景逸,你繼續問我問題吧。”
“嗯。”
長夜漫長之中,另外三個人都睡得香甜,而白景逸和簡凌夏則是以這樣的模式,繼續的提問回答當眾,不知不覺就已經快天亮了,而簡凌夏將整本治療記錄也看得八九不離十了。
要不是白景逸用這種方式幫助著她,她恐怕在這么短的時間內,也不可能完成,所以這一切都要感謝白景逸,但她非但沒有感謝白景逸,相反還從他那里贏得了一大批寶物,實在有點過意不去呢。
她將那成堆的寶物又給推向了白景逸,雖然有些戀戀不舍,但如果他幫助了她,她卻還去贏得了他的寶物,也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但白景逸卻直接將這些寶物全都輸送到了簡凌夏的空間,簡凌夏顯得有幾分不好意思。
白景逸很理所應當的說,“凌夏,早在很久之前,我就跟你說過了,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換言之,這些寶物早就應該為你所有了。”
簡凌夏近乎癡迷的看著他的俊臉,以前的她自信得不可一世,但是現在即便是她,在陷入了愛情之中,也忍不住會有患得患失的感覺了。
白景逸這般得美好,完美得無可挑剔,如果這樣的他,有一天若是戀上了其他的女人,那該怎么辦?沒了他的寵愛和庇護,到時候她肯定會無法接受的。
她搖了搖腦袋,努力摒除腦子里這種滑稽可笑的想法,只有愈發的壯大充實自己,成為足以和他并肩的女人,這樣的情況才不會發生啊。
她推了推他的身子,敦促著,“快走吧,你不是還要回國師府嗎?”
“嗯,再等等。”跟她的每一點時間,他都是倍加歡喜的,是他平靜成死水的人生中的點點波瀾,他實在舍不得離開。
俯身,親吻了一下她的鬢角,他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熱戀之中的人們,往往是最難別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