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隱居深山(3)
其中有一幅“匡廬圖”的臨摹作品,畫得很有功力。陸雯向栗致炟解釋,“匡廬圖”是荊浩的代表作,畫面全景式構(gòu)圖,正是荊浩的創(chuàng)作風格。畫中山峰挺立,秀拔峻峭。她指著圖畫對栗致炟講,這畫由下往上看,層次井然,一層高過一層,樹木、屋舍、河流、石徑、撐船的舟子、趕驢的行人,還有山間峰巒、瀑布、亭屋、橋梁、林木,山光嵐氣,飄然欲動,交相互映,襯托得山峰挺拔而出,聳入高空。她的解釋使老者贊嘆起來,夸獎陸雯是行家,對荊浩的畫這么了解。接著,老者遺憾地說:可惜這幅畫現(xiàn)在在臺北故宮博物院收藏,咱們看不到原作,等臺灣回歸了,我得去看看。陸雯說:現(xiàn)在到臺灣已有飛機航班,咱們可以以旅游者的身份飛去參觀這畫。老人說:我們不行,我們還花費不起啊,姑娘。說得大家都笑起來。
陸雯又走近這幅“匡廬圖”,細看臨摹者的落款,只見在畫幅的左下角有功力堅實的仿趙孟
行楷書寫著“洪峪隱士”,并蓋有印章。她對著老者好奇地問:這洪峪隱士在哪里?能告訴我嗎。老者笑笑,說既然以隱士自居的人,都是不再涉足塵世的人了,你認識他干啥。陸雯從老者的話中判斷,這洪峪隱士一定與面前的他有關(guān),要么,他就是洪峪隱士。正像老者所說,將自己稱之為隱士的人,是不想將自己的廬山真面目露出來的,他們與利祿功名已淡泊遙遠,心大多是平靜的,境界卻是高人一等的。陸雯知道,對一個畫家,也只有使靈魂駐扎在這樣的境地,才能畫出真正的畫。她不再難為老人,但是她急于想知道老人的經(jīng)歷,更想知道他怎么想起創(chuàng)建荊浩隱居處的。這時,她從衣兜里掏出一個精致的名片盒,抽出一張,雙手恭敬地遞給老者。老者也用雙手接過名片,細細地看:“你的知心朋友陸雯,愿能與你真正地溝通交流,更企盼獲得你的教誨……”陸雯的名片印有幾種,這一種名片,是很少送的,因為能遇到讓她稱為知心的朋友,太少。老者看著名片,連聲說:“謝謝,謝謝,不敢,不敢……”他指的不敢可能是對名片上最后一句話而。
“老師先前一定師從過美術(shù)大家吧,要不,這展廳布置得不會這樣專業(yè)。”陸雯企圖誘導老者說出他的身世。
栗致炟打開他從上路以來拿出來的第一盒中華煙,抽出一支,也是很恭敬地遞給老者,還掏出火機,為老者打火點煙。栗致炟雖然吸煙,但很節(jié)制,特別是與陸雯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是不忍心讓心愛的人被動吸煙的。盡管陸雯并不在乎這些,但是在她的人心中,人對人不僅有一種強烈的愛戀,還有一種自的愛護。他們都不想叫對方遭遇任何不必要的損傷和犧牲。
老者深深地吸上兩口中華煙,隨著噴吐出的繚繞煙霧,淡淡地說:快半個世紀的事了,不提啦!老者如此的淡化往事,卻更加引起了陸雯對他的經(jīng)歷的濃厚興趣,她眨眨漂亮有神的眸子,很是認真又很是興奮地說,自己正是聽說有位令人尊敬的老畫家興建了這荊浩隱居處,而且還是一家三代通力合作、鼎力建成的,所以就不遠數(shù)百公里專程來這里拜訪參觀的。她還強調(diào),他們這種慕名來訪,是可以與朝圣和拜謁一種精神信仰相齊名的,因為自己就是荊浩大畫家的忠實崇拜者。
栗致炟很是佩服陸雯的機智敏銳,她的既懇切又現(xiàn)實的話語開始打動老者的心靈了。他知道,若打開這樣一位歷經(jīng)滄桑的老人的心靈之窗,并非簡單的事,他就趁勢加油點火,為的是叫老者動。
“自從一年前得知您老創(chuàng)建荊浩隱居處,這春秋寒暑四季中,陸雯沒有哪一天不說要來拜見您老的,也是雜事纏身,這一推就推了一個年頭,今天終于如愿以償,真是幸運、幸運!”
栗致炟不愧是市長水平,他的話為老者的動潛移默化地推波助瀾。陸雯不失時機地開始進攻,她有點輕松又有點調(diào)皮地說:
“我們想?yún)⒂^一下老師的畫室,老師總不會謝絕虔誠的客人吧,哈哈——”她已肯定,老者是位功底不淺的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