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絹唰的紅了臉,問我這個輕薄無禮的人是誰,我不敢多說,多說容易漏嘴,就簡單交代他是砸傷姐姐的流氓。恰好趕上服務員上菜,張偉生只瞪大眼睛剜了我一眼。
我看著席絹,瘦弱的單薄的身子,輕聲細語猶如一個易碎的瓷娃娃,她長長的一字眉使臉頰分外柔美,翹翹的睫毛一眨一眨仿若精靈。輕巧的鼻翼挺在薄唇上面,沒有大紅色嘴唇,沒有踩高跟鞋,簡單平凡的樣子才最真切,對吧。
姐姐已經打探到背后黑手的大致信息,照著地址和道上的稱號查下去,一定沒什么問題。我們的戲點到為止,不在拋問任何問題,張偉生只顧埋頭吃飯,姐姐也有些疲了,沒再說話。
席絹見狀也靜下來吃了幾口,后來問我,為什么不把張偉生送進局子里,看到人家手上的手銬,又問我們是不是劫獄了?到底發生了什么?......
她突然變成了一個特大號疑問機,很多問題一旦答了就會露出許多破綻,見我不回答,王甜趕緊補洞,“席絹,這事一時半會說不清,等我回去慢慢告訴你。”
話剛說罷,外頭就傳來一陣騷動,緊接我們包廂的門被狠狠撞開。
丫的,闖進來一幫男人,統一黑色西裝,戴黑色墨鏡,高矮胖瘦什么的全部一致,我們幾個一怔,紛紛從椅子上站起來,我一頭霧水,挽著王甜的胳膊問:“什么情況?克隆人?!”
張偉生反應最大,一下跳到墻角,扯了幾把椅子在前面。“喂,孫子都來了,你們的援兵還沒到?”
哈?援個毛線的兵啊。包廂門被堵得很嚴,最前面的黑墨鏡扶了一下鏡框,指著張偉生發號施令:“帶他走。”說罷他背后就沖進來兩個同款黑墨鏡。他們的目的是要把張偉生抓走,天吶,我們編造的那幫孫子從天而降了?
那兩個人二話不說就上前抓張偉生,張偉生反應靈敏,撩起面前的椅子就懟過去,椅子腿卡在其中一人的脖子上,他使勁往后一推,再掄一圈椅子,另一個也被撞翻在地上。黑墨鏡這回一下涌進來五六個,地上的那個也相繼爬起來,包間里能活動的空間突然變得局促,張偉生毫無預兆的陷入包圍。
我們不能坐視不理吶,雖說那幫孫子的目的是張偉生,我們在一旁只要不動他就沒打算管,但張偉生畢竟是姐姐犧牲色相討回來的,決不能就這么拱手相讓。
我這么一想,頓時膽子大了起來,朝門口發號施令的黑墨鏡大佬叫囂:“喂,你們是什么人?想干嘛?”
那人頭往我這邊一偏,沒一眼的功夫又偏了回去,這時姐姐往前邁了一步:“還用問嗎,就是我們說的那幫孫子唄,小心點,別讓他們得逞。”
我和王甜立即拎起椅子朝困住張偉生的黑墨鏡背上砸去,姐姐也和門口的人揪扯在一起,包廂頓時亂成一團。席絹嚇得倚在墻面上捂著腦袋,而張偉生好力氣,幾番掙扎下來撂翻了好些黑墨鏡。
他火氣十足,嘶吼著和黑墨鏡打在一起,嘴上還不放過我們:“臭**,他媽的援兵在哪?”
姐姐那邊已經頂不住了,兩個黑墨鏡死死纏住姐姐的胳膊,她完全沒有反擊的空隙,我和王甜也紛紛被壓制住,這些黑墨鏡的力氣很大,我們連伸長脖子咬人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席絹看我們全被制住,再三猶豫下沖到距離最近的姐姐那里,她張開五爪一頓狠抓,樣子頗像失控叫囂的猿人,可沒抓幾下,就被身后的黑墨鏡反抱,腰上一勒,席絹的居家服立馬往下一墜,剛剛卡在雙肩,她嚇得尖聲大叫,整個蹲在地上不敢起來。
張偉生那邊打的最激烈,轉盤都被推過去擋人,接著有個腳硬的家伙一腳把轉盤踢碎,玻璃渣子瞬間炸開。我失聲驚叫,王甜也瞪大了眼睛,只見張偉生胳膊一擋,皮衣立馬綻開好些利口。他的頭部受傷,身子輕微晃了晃,我尋思完了,抵不過了。結果王甜大喊一聲“老娘不玩了”,就奮身掙脫壓她的黑墨鏡。她突然吼著沖到張偉生那團打斗里,前一拳,后一腳,花拳繡腿瞬間變成實料格斗。
看得出來這些黑墨鏡都是練過的,沒那么容易干掉,門口還是被他們圍堵的嚴嚴實實,包廂又沒有別的出口,真是急死人了。這在古書里叫什么來著,關門打狗?甕中捉鱉?
“這樣下去不行,力氣會耗盡的!”姐姐大聲喊。對,我們得想辦法才是。
我看張偉生打架很猛,上一個撂倒一個,只可惜被團團包圍著,而王甜那邊的格斗,恰好能給張偉生騰出空間,我目測了一下張偉生那里到門口的距離,繞過圓桌在撂倒三個人就能沖到門口。之后呢?之后管它呢,現在不分敵我,都是一根線上的螞蚱,能擠一個是一個。
我立馬就喊:“王甜,快給張偉生騰條路,張偉生,你趕快沖出去!”
那邊一聽,立馬行動,王甜反身去抓圍在最外層的黑墨鏡,自己腰上被踢了一腳都沒時間顧忌。張偉生盯著門口,發出渾身解數沖出包圍,縱身一躍,從桌子上翻下來,他動作很快,狠狠撞在門口那些擋門狗的身上,接著手一伸,把旁邊壓在黑墨鏡手下的姐姐一把拉了出來,然后兩個人齊心一撞,門口的人沒吃住力氣全部向后退去。
姐姐和張偉生逃出去以后,包間里大部分黑墨鏡也隨之撤退,那個大佬取下眼鏡,一臉吃驚的望著我,我勾起嘴角,嘚瑟的說:“就憑你還想困住我們?癡心妄想。”
結果那人毫不客氣的揮起手,“啪”一巴掌打在我臉上,媽的,火辣辣的疼。王甜仿佛圣斗士附身,被打的嘴角流血卻還堅持來救我和席絹。只見她揮著椅子發瘋似的一路甩過來,逮著機會就把我和席絹一扯,也沖了出去。
沖出包廂才發現整個店面都被那幫人砸爛了,我們只顧著沖,順著馬路往西邊跑,后面有兩三個追兵,不過他們跑的不快,貌似對我們沒興趣。后來我們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終于甩開了后面的跟屁蟲。
整個過程驚心動魄,我們三個在車上喘了好久才緩過來,席絹整了整衣服,王甜揩了一把臉,我坐在中間,傻看著前方車水馬龍。
司機把我們拉到一處小門診門口,錢都不收就走了。門診不大,但比較隱秘,我們三個精疲力竭的坐在充斥著藥水味的沙發上休憩。
醫生給王甜做了簡單的包扎,她清秀的臉蛋已經腫成小面包,嘴角上一塊淤青,額頭也滲著血絲。我不禁奇怪,她哪來的勇氣和那么多男人打架?想著就問她:“你干嘛那么拼,你不怕死嗎?”
“還不是因為你們太弱?呵,”她一笑,嘴角一陣撕裂,自己疼的捂嘴,還接著說:“我學過散打,今天可算是用上了。”
“還不錯,多虧了你!”
“桑柔,你說他們是什么人?總不能我們演個戲都能成真吧?”
席絹眉頭一皺,“什么戲?”
“你沒來之前我們演了一出戲,想逼張偉生說出幕后黑手,就謊稱有人馬上回來抓他,結果真來了!”
“啊?”席絹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們,“怎么會這么靈驗?”
“就是說啊,而且出奇的巧,這幫人的目的也是張偉生。”王甜忽然瞪大眼睛,“他們一定是想生擒張偉生,不然不會赤手空拳來的。婷姐他們,應該不會有事吧?”
我心里如火焚燒,要是姐姐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么辦呢。
席絹在一旁安慰我們,說不會的,要往好處想。我點點頭,就聽她問:“幕后黑手問到了嗎?是誰?”
“人稱鐵三寸,伊犁州伊寧市的土霸王。”
“怎么,婷姐得罪了伊犁洲的人?”
“當然沒有,我們也搞不清楚情況,”我失落的答,“我們的東西全落在羊羔肉店里,所以必須回去一趟,姐姐的包有很多證件,不能丟。我覺得那幫人也不會對包包感興趣。”
“嗯,晚一點再過去,得謹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