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緊,”姐姐轉而把菜單推到我面前,“柔柔,你看著點吧,多點些,照顧一下男人的胃口。”
我汗,我怎么曉得那個人男人的胃口。想著就低下頭默默看菜單。姐姐和王甜還在和他打心理戰,他哪里知道壓根沒有什么王大哥。
王甜演的投入,“焦急”地說:“桑柔,你可別點太多,要不然這桌飯菜一會都得喂那幫孫子。”
“那你們一會等那幫孫子來,自己問就是了。關我什么事。”
張偉生這么一說,我立馬慌了一下,他要是這么拖下去,外頭又沒孫子來,這不扯淡了。
想著就趕緊轉了話鋒:“姐姐,菜點完了,您過目。”
姐姐顯然也怔了一下,不過面部表情飛速一轉,竟得意的笑起來。她推開我遞上的菜單,對張偉生說:“當然關你的事。我們只有把你帶過來,才能等到你背后的黑手。”姐姐往背椅上一靠,拽拽的說:“我問你,是要給你留條狗命。你只要肯說出來,我就帶你離開,并保證你平安無事,你要是不說也沒關系,我只銬住了你的人,而你卻銬住了你的命。”
說的精彩。那張偉生臉色越來越難看,深深的嘆了口氣,卻還嘴硬,轉了話題:“點完了就讓服務員上菜吧,老子正好餓了。”
他學姐姐往背椅上一靠,得意的看著姐姐。看來是鐵了心不肯說出來,是我們給的好處不夠還是給的逼迫不夠?要是真這么耗下去,我們的牛遲早會自爆。到時候別說套背后的黑手,就連面對面對著這個囂張的人說話也會覺得丟人吧。
正當我們手足無措時,我的手機響起來。接過一看,是席絹,我立馬就想要不冒險一回,干脆當場接,假裝虛張聲勢一下。
想著就接通電話,把音量挑到最低。那頭傳來席絹嬌滴滴的文弱聲音:“桑柔嗎?你回疆了沒?”
“早就到了,我現在和姐姐在一起,已經逮到砸傷姐姐的人了。你趕緊來,順便帶些兄弟。我擔心背后那幫孫子馬上就到,會為了堵他的嘴撕票。”
席絹在那頭啊了一聲,支支吾吾問我到底怎么回事,我就裝作形勢危急,讓她趕緊召集兄弟,來城北老字號蹲門。席絹搞不清楚狀況,我猜到她還要問下去,就趕緊掛斷電話,對姐姐說:“已經在召集兄弟了。”
張偉生還是一臉無謂,敲著二郎腿打發時間似得。我們三個龍套演員也裝作在等援兵,還不時催催飯菜,看看手表這場心理戰打的,那家伙的內心未免太強大了。
眼瞅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們也開始焦急起來。這時王甜站起來,又四下里翻東找西,忽然說了一句“張偉生這個名字不錯,挺好的,不過好耳熟啊。”
我和姐姐都當她自說自話,沒去搭理。但是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張偉生,張偉遙?忽然就靈光一現,名字這么相近,是兄弟否?我雖沒姐姐聰明,但也不蠢,我要是直接開口問他和張偉遙的關系,就算是兄弟他也會否認。既然引蛇出洞失敗,就不妨旁敲側擊試試。
想著就打起小趣,“誒,姐姐,上次王大哥讓我們見的,是不是叫張偉遙?”
王甜一聽,立即停下手中的動作,姐姐也一驚,哼了一聲,說誰知道呢。我估計姐姐已經不記得張偉遙了,所以不敢輕易編下去。倒是王甜機靈,趕緊接過話,說道:“是是是,我就說張偉生這名字在哪聽過。張偉生張偉遙,還挺像。”
這時候一臉無謂內心強大的張偉生突然就叫起來:“你們敢抓我哥!”
我們三個一聽,立馬一震,活像被希望點燃。就聽他直叫:“你們憑什么抓我哥?說好的不告訴他,你們居然出爾反爾!”
哈,逮到機會了。我忙擺手,對他說:“等等等等,不是我們,OK?是王大哥抓的,我們也不知道是誰提的建議,我們甚至不知道他是你哥!”最后一句發自肺腑,我們當真沒想到張偉遙是他哥。錯愕歸錯愕,戲還是要演下去的。
“紅扇這個賤人!”他氣的抬起手狠狠砸向桌面,桌面的厚玻璃“咔擦”一聲,裂了一道縫。他突然起身,把椅子彈翻,急忙往門口竄去,王甜見形勢不妙,趕緊沖過去把門堵上。我也湊過去堵住門,可那里是他的對手。他三下兩下一扯,我和王甜就摔在一旁的墻上。
姐姐也趕緊攔上去,說道:“你現在去找你哥就等于去送死!他們一天抓不到你就一天不敢動你哥性命,所以你最好冷靜下來。”
張偉生一把抓在姐姐肩上,青筋暴起,“我憑什么相信你?”
“就憑我相信你不會為了錢出賣自己。”
話一出口,張偉生果真冷靜下來,松開手后退了幾步。他在包間里來回走了好幾趟,顯然心里萬分焦急。我偷偷捏了姐姐手,背對著張偉生用眼神問姐姐:我們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
姐姐整整衣服,捏了一下我的臉蛋,用眼神告訴我:這是唯一的辦法。
半響后,張偉生終于停下來,拉開椅子坐下,咬著嘴問:“我要是告訴你們指使我的人是誰,對我有什么好處。”
怎么反到要起好處來了,不是該為了哥哥全盤托出,保求不死嗎?正這么想著,張偉生又說:“我哪知道你們是不是紅扇派來的探子,只要我吐一個字,立馬就有毒針飛過來。”他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原來是擔心這個。“你多慮了,我們要是探子,婷姐就不會被你砸傷。我們給你的好處,就是能在你被抓到前,保證你哥哥不掉一根汗毛。”王甜斬釘截鐵的說。
我忽然有一種想撞墻的沖動,雖說是演戲,卻也充分說明了我比不上姐姐、王甜,或者任何一個混社會的人,我的頭腦太簡單,思維太混亂,只能依靠著別人的細枝末節揪問題。如果讓我一個人應對,給我一百個機會也敲不開人家的嘴。
算了,現在不是自卑的時候。王甜那么一說,張偉生才放下戒備,開了金口:“指使我的人,人稱鐵三寸,是伊犁州伊寧市的地方土霸王,手里有錢,捏著整條伊犁州的錢鏈子。”
“這么說,”我嘴上沒個把門的,想到什么就給問了出去,“你真是為了錢才干這件事的?”
結果姐姐一改慵懶語調,果斷的說:“你讓他說下去,我不信他是這種人。”
張偉生苦笑一聲,繼續道:“我只知道這么多,鐵三寸那家伙玩陰的,花了大價錢收買我那幫狗。然后讓他們綁著我見他,目的就是打昏一個叫桑婷的女人。”
“只是打昏?為什么打昏?”
“說是給你們桑家一點警告,不需要下狠手。”
警告?我們桑家上梁倚正道,下梁賜天光,幾時得罪過黑道上的人?正當我們納悶不已的時候,我聽到門吱了一聲,好像有什么人在外面。緊接著一陣緊急的敲門聲,打開一看,是席絹。
席絹面頰通紅,氣喘吁吁,著一件簡單的深紫色居家服。我一驚,心想席絹一定信了我的話,當真以為有人圍攻我們。想著就趕緊拉她坐下。我看姐姐一眼,姐姐看王甜一眼,王甜眼珠一轉,跑過來和席絹打照面,畢竟分開有好些年了,這樣的重逢應該能扯開她的注意力。
可是我想錯了,王甜和席絹沒說幾句,就問及我們的情況,她的眼里全是慌張,我不禁內疚起來,九年后的第一次照面,我把她獨自留在陌生的奶茶店里,而第二次照面,她卻因為我陷入困境姍姍趕來。
這時晾在一旁的張偉生突然開口:“呵,你們請的援兵,就是這個居家服連屁股都遮不嚴的小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