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成年布爾津人的靈石”許瑾年疑惑起來,“怎么會在這里?”
奶奶看一眼爺爺,兩個人長松一口氣,欣慰的笑起來。爺爺對許瑾年說:“二十年前,我和你奶奶在烏山水庫區,意外見到了你的族人?!?
爺爺開始侃侃而談他當年的壯舉,我聽得入迷,始終覺得十分神奇。
二十年前的一個夏季,年輕力壯的爺爺帶著奶奶去烏山露營,不料卻在山里迷了路。老一代人在山里的生存能力很強,爺爺憑借山雨的走向,拉著奶奶一路向下走,但在半途中聽到大水的奔騰聲,毅然調轉了方向,往水聲的來源處走。
烏山深處有一個很大的水庫,早在爺爺的爺爺那代就被開發成景區,那處水庫坐落在兩山之間的谷地里,谷地旁有許多積水潭,潭里的水清比天池,水質優良,呈甜味。那里的溫度很低,是夏季首選的避暑之地,遠處的山坡上一到夏季會開各種各樣的野花,引得游人絡繹不絕。只要到達有人的地方,就不必擔心下不了山。
爺爺和奶奶到達景區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他們站在山脊上,看到谷地里搭建著十幾頂帳篷,高興之余還看到谷地的另一面,也就是隔壁的山谷中,亮起一道青紫色的光,爺爺當即認為自己發現了寶石。然后下到谷地,搭建起自己的帳篷,讓奶奶等著,自己拿上火把,帶上鐮刀,翻到隔壁的山谷里去。
離得越近,那道青紫色的光也越強,爺爺走到谷地的才發現那根本不可能是寶石的光,因為下到谷地之后,整個人都被青紫色圍裹,他甚至感受不到傍晚的余暉。爺爺又走進了一些,只見光點的中間,有兩個人模樣的影子掐來斗去,爺爺這下又覺得,那東西即便不是寶石,也一定是顆明珠,于是取下腰里的鐮刀,躡手躡腳往前走去。
只幾步,那兩個影子就停下來,同時往爺爺這邊看。爺爺心里一緊,立馬舉起鐮刀做好防衛。幾乎是一瞬間,那兩個影子“唰”地分開,其中一個極快的一閃,等爺爺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家伙已經勒住了爺爺的脖子,那青紫色的光一下聚過來,弄得爺爺好半天才能睜開眼。
“哎,你干嘛?我是路過,是路過?!睜敔攲に忌砗蟮娜艘欢〒屃四穷w發光的寶石,嘴上給自己解圍,手里卻把鐮刀握得更緊。
這時脫離光點的那個也慢慢走過來,爺爺一看,頓時驚住。從前面里走過來的男人人身材魁梧,衣著甚少,只披了幾件狼皮縫成的毛坯,一雙磨成厚繭的赤腳慢慢移過來。那人的手掌滴著血,走近后一直伸出掌心對著爺爺身后的人。爺爺在逆光中看見了那人掌心的印記,居然是金邊鑲成似得狼頭。他手一伸,爺爺身后的那個就一直往后退,爺爺見時機正好,忙舉起鐮刀去砍勒住自己的人。那人腰部瞬間被劃出一道血印,發出一聲慘叫,但還是沒有放開爺爺的意思。
正面而來的人逼得更近了,爺爺覺得有救,就大喊救命,結果身后的人使勁勒住他脖子,在他耳邊說:“帶我走,去你們人類的部落。”
爺爺一聽,忙把嘴閉起來,心想哪有人會說“你們人類”,于是伸長脖子往后看去,就看到一個約莫五十歲的老男人正看著他,那老頭的臉近一半掩在光心里,滿頭的銀發,甚是有氣概。最重要的是他眼里沒有一點惡意,爺爺忽然意識到這他媽才是受害者,忙轉過頭,對著前面的惡人揮了兩把鐮刀,拉著那老人就往回跑。
爬坡會減緩逃跑的速度,但銀發老人執意要去有人的地方,爺爺只好帶著他往坡上爬。老人身手矯健,根本不是五十歲的樣子,爺爺覺得奇怪,但沒多問,忙著爬坡。難得的是谷中那個惡人沒有跟上來,光心遠離惡人后,漸漸滅下來,等爺爺把老人帶進帳篷的時候,已經基本成了普通的石頭。
帳篷里光線暗淡,奶奶點起一盞煤油燈,這才看到那人的全貌。那人看樣子五十歲左右,穿著奇怪,和許瑾年一樣的款式,一頭銀發,上面沾了些血跡,但是沒有傷口,爺爺尋思是那個惡人粘上去去的。那塊發光的石頭被他攥在手里,過了一會才漸漸松手,然后那塊石頭竟然飄起來,游到老頭的胸膛處,就不動了。
爺爺奶奶看的驚奇,一時說不出話來,那老人道:“多謝你救命之恩,要不是你及時趕到,我現在就已經是一坨灰了?!?
“別那么說,我當時沒弄明白形勢,還砍了你一刀呢?!睜敔斶呎f便取出繃帶,誰料那老人擺擺手,解開腰部的麻繩,然后說:“這點小傷,很快就愈合了?!?
爺爺見自己砍下去的長口子已然成了一道疤,不敢相信的用手摸摸。他把剛才救下老人的壯舉給奶奶復述了一遍,兩個人又是害怕又是驚訝,便問老人:“你是什么人?這塊石頭怎么會發光的?”
老人看了看眼前的石頭,嘆了一口氣,“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就和你說了。我是布爾津人,世代不與人類接觸,這個界定,今天算是被我打破了。”
“布爾津?”
“對,用人類的話說,就是擁有倉央之水的國度。”老人重新系上麻繩,“我是最后一次出來,回去的路上遇到危險,還好有你救了我。”
“你要回布爾津?上山?”爺爺問。
那老人沒回答爺爺的問題,只說:“這靈石沒有靈力了,如果你不嫌棄,就拿去吧,世代傳下去,過五六個春秋,或許還能發一次光。”
爺爺顫顫巍巍接過那塊圓盤似的石頭,久久不能反應過來。
見爺爺停下,許瑾年忙催道:“然后呢?老人回去了嗎?”
爺爺揉揉他的頭發:“不知道,一覺醒來人就不見了。我至今都不知道那天害他的人是誰?!?
“是時間獵人?!痹S瑾年平淡的說,“布爾津人的天敵。要不是爺爺遇到的那個布爾津人已經年老,時間獵人是不會追到人類附近的?!?
我疑惑起來,插嘴問道:“你是說,什么時間獵人的,也不是人?”
“他們跟狼生活在一起,非人非狼。”
奶奶一直沒說話,這會兒取過石頭往黑盒子里一放,問道:“你怎么知道這是成人的石頭?”
許瑾年舉起自己的石頭,說:“小孩的靈石太弱,巫神們會穿一個孔掛在我們的脖子上。等我們長大后,靈石積攢的時間也就足夠了,這時候會自己愈合,就不需要麻繩了。”
爺爺點了點許瑾年的胸膛,“是不是長到這里去。”
許瑾年點點頭,然后笑起來,“原來爺爺奶奶早就和布爾津人打過交道,那我就放心了,我還怕爺爺奶奶不能理解我呢?!?
我聽得十分糊涂,只覺得眼前這個小少年,突然變成了異族人,身份神秘行為詭異,讓人捉摸不透。
我便歪著腦袋問他:“你不是人類,來人類的世界干什么?”
許瑾年驚愕的看我一眼,半天才收回目光,咬咬嘴唇,開始沉默。
爺爺見他不想回答,就對他說:“你族人說如果我們再遇到布爾津人,就什么都別問,結果你看,我們還是問了很多。我們不問了,你得早點休息?!?
許瑾年尷尬的點點頭,然后沖我一笑,就爬到爺爺背上,被背到內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