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都看到了,他們大叫著想躲,可都邁不出步子。那個鬼模樣的東西很快爬到底部,一伸手碰到我的頭發,我當即嚇的亂爬,那血紅的東西也跟著爬過來,就在它夠到我的腳的那一刻,許瑾年往前一站,把我從地上拖了起來。
我嚇得渾身無力,整個身子都傾在他身上。那個恐怖的東西抬頭看著許瑾年,沒有在往前一步,我們只相距一米多的距離,因此它猙獰的面孔顯得的極為清楚。
這時候張偉遙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瞄準了朝那鬼東西砸過去,我已經嚇得不敢睜眼,不知道那東西是怎么發狂的,只聽它悶聲一吼,四下里就安靜了。
良久,我聽到席絹說了一句“嚇死人了”,料到已經沒什么危險,才睜開眼睛。睜眼一看,那鬼東西已經不見了,地上拖著的血跡和我臉上的血跡也消失不見,一切好像忽然發生又忽然消失似得。
這時候王甜過來撐住我,責罵許瑾年道:“你怎么能開這么大的玩笑,那是什么東西呀!”
我渾身無力,王甜根本撐不住我,許瑾年干脆一蹲,讓王甜把我扶到他背上,然后悠悠的說:“那是血鬼,害不到人的。”
回到院子,他把我放到椅子上,自己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張偉遙趕緊湊過來,“好像是,我就扔了個石頭他就嚇跑了!那什么玩意兒啊,太嚇人了。”
許瑾年盯著我笑,嘴角一扯,“是血鬼,就跟你們平常見到的血老鼠一樣,沒什么大驚小怪的。因為你們平時看不見它,所以才會害怕。”
席絹聽了拍拍胸脯,“你說的沒錯,如果樹下站的人是我,我真要嚇壞了。”
可不是嗎,我都已經攤在椅子上了。“那你怎么就看見了?你到底是什么人?”王甜質問許瑾年。
許瑾年這才收回目光,語氣陰森,直逼心門:“你覺得我像人嗎?”
聽他這么一問,我們幾個都張大了嘴巴。不是人,那是什么東西?王甜不自覺的往我這邊湊過來,張偉遙直接站了起來,而席絹還傻傻的瞪著他,不敢相信。許瑾年看我們表情詫異便得意的點點頭,繼續道:“我住在迷魂谷。聽說過嗎?”
迷魂谷?我眼睛一瞪,難道許瑾年,是鬼?
“我知道我知道,”席絹緊張的叫道,“我奶奶跟我提過迷魂谷,說那是....鬼魂扎堆的地方...”
這話一說,我們更覺得陰森,簡直不能直視面前這個銀發飄飄的美少年。結果他眉頭一皺,冷哼一聲,“你奶奶相信鬼神?真是的,你們人類真是自取其辱。”
我們不明白他的意思,至少聽出他不是鬼神,心里的戒備一下松了不少。他不在說話,而是望著我們幾個咧嘴,邪魅的笑容看上去卻出奇的美妙。
“那你是什么人啊?”席絹柔柔的問。
許瑾年對待席絹的態度很特別,語氣溫和,笑容也真切,我從沒見過他有這樣的一面。“我不知道。我從小就生活在谷里,以守谷為命。”他說著咬了一下嘴唇,彎起眼睛,“我還以為,這世上只有我和谷招兩個人。”
他眼里的笑意很濃,我很奇怪他為什么突然有這種表情,脫口問道:“守迷魂谷嗎?還有,谷招是誰?”
他一怔,立馬收起眼里的笑意,瞥我一眼答:“你沒必要知道。”
哼,切。我窩著火把腦袋別到一邊。真是討厭死這個叫許瑾年的人了,他不在谷里好好待著,跑出來嚇什么人。嗯?對啊,他為什么要出來?我心里雖有疑問,嘴上卻倔的不肯問。
現在想想,就算當初問出口了,許瑾年也不會輕易告訴我的。凡事的發生都有著本質的目的,而許瑾年的目的,卻狠的傷及到我性命。好在我不肯問的問題終有人提出來。
張偉遙摸摸腦門滿腹疑惑的問:“那你為什么出來啊?”
“沒有為什么。我看在你們是桑柔朋友的份上,才告訴你們的,所以一定要替我保密。”他語氣里分明含著一份威脅,我們都點點頭。
這時我忽然也想到保密的事情,忙對他們說:“可千萬別把許瑾年在我家的事說出去,我媽讓我們保密的,因為六七月份才能正式收養他。”
我說完以后許瑾年很果斷的瞪了我一眼。其他人又木訥的點點頭,發誓一定不會說出去。
那日送走他們以后,我就趕緊跑回自己的房間,把門堵上,拉開被子,躲到床上去。血鬼的那幕印在腦袋里揮之不去,我擔心許瑾年還會使什么花招來捉弄我。
后來,我在被子里一躺就睡了過去,夢里見到許瑾年,夢見他白凈的臉上掛著暖心的微笑,一步一步朝我走過來,后來臉色一變,舉起一把短刀朝我砍下來......
“同學?同學?”
睜開惺忪的睡眼,一個模糊的白點在眼前晃蕩。緊接著一個溫潤的男聲響起:“同學,你沒事吧?”我應聲扶手撐坐,只覺得手心里茸茸的又有些冰涼,這才清醒過來。環視四周,天已經黑的透徹,原來我在草坪上,睡走了一下午的時光。
我一揉眼睛,忽然那個溫潤的男聲又響起來:“同學?你還好嗎?”
定眼一看,對面的人正好奇的打量著我,他身穿一件輕薄的短衫,把自己裝在一條大大的寬松短褲里,一頭茸白的銀發靜靜擱置在黑暗里。銀發?
“許..瑾年?”我忙起身,輕輕的呼喚。是他嗎?是他吧?
我伸手去抓那人的頭發,他顯然吃驚了一下,隨即呵呵的把頭發取下來,“假的,隨便抓。天都黑成這樣了,怎么不回寢室?”
原來不是他。天太黑,附近沒有光源,我看不清那人的模樣,也不必看清。我淡淡說了句“睡過頭了”,就起身往林園外走。那人卻嬉皮笑臉跟過來,“要不是我把你叫起來,你半夜醒來該嚇尿了,也不說聲謝?”
額,“謝謝你。”我掏出手機照路,竟發現校園里早已空無一人,再一看表,我去,凌晨十二點。寢室在十一點鎖門,這可怎么辦。
明知寢室鎖門了,我還抱著僥幸的念頭疾步回走,大路上的燈光昏昏沉沉像是睡著了,夜靜的嚇人,我走的很快。可沒走多遠,身后就被人扯了一把。
我驚叫一聲,正要回頭,就見那個叫醒我的人竄到我面前。他重新帶上銀發,身上已然穿了件外套。痞痞地說:“你看時間沒?現在回去有個毛用。”
“在看看,說不定阿姨還在值班。”
“嘿喲,看你對寢室制度如此生疏,想必妹妹是大一新生吧?”
我嘆了口氣,看來今晚和我的小床無緣了。他的話的確沒錯,不過黑燈瞎火的和陌生男人說話,有點太膽大了,于是禮貌的點點頭,繞開他擋著的去路。
他仍在身后跟著,卻沒在攔我,而是用那種閑到發慌的懶散語氣跟我傾訴:“喂,我失戀了,你能陪陪我嗎?”
“我為什么要陪你?”
“因為我陪了你三個小時啊。”
嗯?我詫異,停下腳步,“什么意思?”
“你睡覺到挺大方,手機撂在一邊管都不管。”他雙手插在短褲口袋里,“我打算拿了手機就走的,誰叫我心慈悲,看你哭的淚痕都沒干,就饒了你咯。”
我下意識去摸臉,只有干巴巴的痕跡。那人嘿嘿一笑,就倚著路燈坐下來,“我看你八成也失戀了,感同身受啊。你好,我叫陸天睿。”
“我沒失戀,你想多了。”我說著在他旁邊坐下來。這時候的我,一定很落魄吧,因為臉上的淚,根本不是我的。
“嘴硬。有什么心事說出來哥給分析分析。”他的聲音平緩懶散,又不失溫潤氣度。燈光照到他的側臉,折射出他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狹長的單眼。
是個俊俏的男人,不過我更愛他那頭銀白的假發,那就好像,是許瑾年的一個標志。
我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突然對著旁邊的陌生男人問:“你會對你恨的人念念不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