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像是一個地下室,昏暗,干燥,由于經(jīng)常不通風(fēng),一進(jìn)去便感覺到一股沉悶的氣息撲面而來。
安然戴好了口罩,口罩上淡淡的薄荷清香將地下室里沉悶的空氣隔絕開來,所以并不覺得難受。
走了約摸有五分鐘左右,安然感覺越走越是盡頭了,司墨琛才牽著她,下了樓梯。
樓梯下,兩旁是鐵欄圍成的好幾個房間,走在路中間,可以輕易看到兩旁房間里的東西。
“她……”安然環(huán)顧四周,而后目光突然就頓住了,腳步不由自主地往左手邊的第二個房間里過去,站在了鐵欄前。
里面躺著一個女人,她很瘦,是那種沒有營養(yǎng)的瘦,好像全身就只剩下皮包骨頭了似的,無力垂下的手臂猶如枯枝一般,皮膚松弛地耷拉著,黑發(fā)遮住了她半邊臉,看不清楚長什么樣。
可是她身上那件衣服,卻讓安然覺得很眼熟。
安然身為一名出色的服裝設(shè)計師,對服裝向來敏感,對這類的東西更是過目不忘。
雖然這身衣服臟了許多地方,可還是能看出大致的樣子。
“葉籽?”安然愣了幾秒,然后才開口喊道。
躺在地上看似毫無生氣的女人突然動了動,聽到安然的聲音,緩緩從地面上坐了起來,然后在安然未料及地情況發(fā)了狠似的朝她撞了過來。
安然水眸緊縮,還沒有回過神來整個人就已經(jīng)被司墨琛抱在了懷里,她的目光對上鐵欄里那個女人怨毒恐怖的雙眼中,心里咯噔了下。
司墨琛不悅地皺了下眉峰,看著葉籽的目光冰寒冷厲,猶如刀刃般鋒利。
葉籽在他的目光下骨瘦如柴的身子顫抖了幾下,依舊死死地瞪著安然。
“我要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去告你們!”葉籽的聲音很沙啞,她狠狠地握著鐵欄撞了幾下,如果沒有這層鐵欄的阻擋,恐怕她就要朝安然沖過來了。
她的模樣看起來很奇怪,而且人就算怎么瘦也不能瘦成這個樣子才對。
等等……
安然的目光從葉籽猙獰扭曲的臉上移下,在她那雙原本應(yīng)該癱瘓不能動彈的雙腿上停留了,“她的腿不是……”
可是葉籽的雙腿哪里有一點(diǎn)癱瘓的樣子,而且她剛才沖過來的時候那自然靈敏的身手,根本就不像是雙腿癱瘓的樣子。
安然突然想起那天去找葉籽。
她進(jìn)門的時候看到被子下好像是葉籽的雙腿彎曲著,雖然只有短短幾秒,安然還以為自己看錯了,誰知道……
“她并沒有癱瘓,這是個騙局。”司墨琛眸色冷冽,淡聲解釋著。
“呵呵,騙局,墨琛,就算是個騙局我也救了你一次,你不能這樣對我!”葉籽再也受不了,拼命地?fù)u晃著鐵欄,可是除了制造出一些車刺耳的響聲,鐵欄分毫未動。
她已經(jīng)受夠了待在這里了,她原本以為只要她吃下那種毒藥,陷入沉睡之后還能拖一拖,到時候就算司墨琛想找到安然,她不醒過來他就拿她沒有辦法。
就算知道可能和她有關(guān)系,可是她依舊可以仗著自己救過他一次對他提出請求。
但是當(dāng)安伯朗也被送了進(jìn)來的時候,葉籽就知道,完了,這下徹底完了,安然沒有死不說,連安伯朗也進(jìn)來了。
葉籽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看著司墨琛,希望他能想起她救過他一次,對她手下留情。
“你所謂的救過我一次就是你和安伯朗聯(lián)合起來欺騙我,讓我因?yàn)槟汶p腿癱瘓而內(nèi)疚么?”司墨琛眼眸微動,淡淡地看著她。
葉籽臉色有些灰敗,咬著嘴唇?jīng)]有說話,像是在想司墨琛怎么會知道的一般。
“你真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嗎?”司墨琛唇角半勾,如果葉籽真的是為了救他而雙腿癱瘓,他不僅會照顧她,還會補(bǔ)償她。
“給你請最好的醫(yī)生照顧你,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如果不是你還有些用處,你以為,,誰給你的資本能讓你來訛我?”
“是不是凈月?”葉籽死死地抓緊了手中的鐵桿,心里發(fā)狠地想著。
是她了,除了她不會有別人了,只有凈月才會天天在她身邊守著。
司墨琛卻沒有再理她,而是攬著安然的腰,繼續(xù)往前走。
“等等!司墨琛,安然,你們不許走,你們不能把我關(guān)在這里,讓我做這些的是安伯朗,你們要報復(fù),就去報復(fù)他啊!”葉籽見他們要走,不甘地大喊著,然后不知怎的,痛苦地彎下了腰,捂著腹部,痛的額頭都冒出了汗珠。
洗胃并沒有將她體內(nèi)的毒素全部清掉,她原本以為司墨琛好歹會看在她救過他一次的評分上給她洗胃解毒,誰知道,他竟然還留了一半的毒在她體內(nèi),雖然玩不了她的命,可是每天她都要承受尖刀刺腹般的疼痛!
否則她也不會瘦的這么快,再這樣下去,她會死的!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她的腿沒有癱瘓的?還有,她怎么會變成那個樣子啊?”安然好奇地看著司墨琛如畫般的側(cè)顏,雖然看到葉籽那樣特別解氣,可是想想還是覺得心里打怵。
“你當(dāng)我請來的醫(yī)生都是吃白飯的?從知道葉籽在檢查報告上作假的時候,我就讓人去查了。”司墨琛伸手將她拉下來的口罩給她拉了上去,整理好之后才慢悠悠地回答,“她會變成那樣完全是咎由自取,明天我就讓人把她送走。”
“可是她是怎么會和安伯朗有關(guān)系的?根本沒有見過他們來往啊。”被口罩擋住,安然的聲音有些悶,不過還是能聽出來講了什么。
“不一定來往才能聯(lián)系,而且指使葉籽去做這些的,是陸璟堯,安伯朗是不可能會有那個腦子的。”
安然恍然大悟般點(diǎn)點(diǎn)頭,難怪,她有幾次看到陸璟堯和葉籽在一起,起初還以為看錯了,后來覺得奇怪也沒有去深究。
原來,他們早就勾搭上了。
“葉籽好歹救過你一次,難道你看到她這樣不會憐惜嗎?”安然水眸一轉(zhuǎn),撲過去抱著司墨琛的手臂,狡黠地問道。
司墨琛輕輕睨了她一眼,總覺得這話有些酸溜溜的,一時間被取悅了,心情很好地回答她,“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陌生人一上來為了救你把你從車前面推開,你是什么感覺?”
“天上掉陷阱?非親非故的干嘛救我?”安然立刻回答。
“還不算笨。”司墨琛搖搖頭,一副安然還有藥可救的模樣。
只不過當(dāng)時的他一心想找到安然,并沒有放在心上,甚至到后來,也只是讓醫(yī)療團(tuán)隊(duì)給葉籽治病,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安然不滿地嘟起了唇瓣,走到快盡頭的地方,兩人才停了下來。
“這里又是誰?”安然吞了吞唾沫,抱緊了司墨琛的手臂。
司墨琛走到旁邊隔著的墻前,在墻上的某個格子上按了下去,然后面前那間房間立刻亮了起來,里面的人根本無所遁形。
里面是安伯朗,他雖然毫發(fā)無損,可是面容看起來十分狼狽虛弱,司墨琛并沒有對他怎么樣,而是有更大的“獎賞”等著他。
“對了墨琛,林素秋和安梨呢?這次她們竟然沒有出現(xiàn),有點(diǎn)詭異啊。”安然努努嘴,小聲地問道。
尤其是安梨,如果不是再一次看到安伯朗,安然都快忘記還有她的存在了。
從那次之后她就消失無蹤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恐怕安伯朗也是不知道的,否則就不會在玻璃失蹤后來問她要人了。
“林素秋在安氏日漸衰落之后就卷了安氏剩余的周轉(zhuǎn)資金逃跑了,至今找不到人,至于安梨,也是。”司墨琛淡聲說道,對自己的杰作并沒有任何表態(tài),甚至覺得這樣還不夠。
安家人傷害了安然的,算計了他的,怎么能這樣就算了呢。
安然輕嘖幾聲,堵在心里的一顆大石頭終于落了下來,如果媽媽能看到,一定會很開心,對她下毒手的人,終于要收到懲罰了。
而家破人亡,恐怕就是安伯朗所要付出的代價了。
安伯朗像是聽到了聲音,睜開了眼睛,看到安然的一剎那激動了起來,從角落里跑過來,目帶哀求地看著她,“然然,我的寶貝女兒,你是來帶爸爸走的嗎?”
做什么白日夢?
安然輕輕蹙起了秀眉,爸爸這兩個字從安伯朗口中說出來讓她覺得很刺耳,“誰是你的女兒?安伯朗,白日夢做夠了嗎?”
“我養(yǎng)了你十八年,就算不是親生的,你喊我一聲爸爸怎么了?”安伯朗說的那叫一個義正言辭,理直氣壯。
安然氣笑了,粉唇輕勾出一抹淡薄的笑容來,冷冷地看著安伯朗,“你真要我算嗎?”
未等安伯朗開口,安然便繼續(xù)說道,“在我以為你是我爸爸的那段日子里,從我小時候開始,就很少能見到你一面,有一次我發(fā)了高燒,媽媽沒有辦法,打電話給你,而你卻告訴她,讓我多喝點(diǎn)水就沒事了。”
“發(fā)燒39度多,多喝點(diǎn)水就能沒事你咋不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