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她還不是我嫂子呢,你就這樣幫著她,到底誰和你關系最親啊!”司語微不依了,撅著小嘴抓住司墨琛的手臂,眼角狠狠地瞪了眼安然。
都怪這個女人,不然哥哥怎么會想著趕她走?
安然無辜地眨眨眼,心情莫名地就變得好了一些,看著自己面前的食物突然就多了幾分食欲,拿起刀叉吃了幾口,然后再放下。
一定是因為今晚小包子不在,所以她的食欲才會這么差勁的。
安小包之前打電話回來,說是和夜一在一塊,今晚不回來,安然信得過夜一,所以也就由著小包子去了。
“微微,不要鬧。”司墨琛眉峰輕攏,漆黑如墨的狹眸閃現出一抹無奈,眸光卻始終放在安然身上。
對面的女子無動于衷,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她就那么靜靜地坐在那兒,好似一朵遺世而獨立的潔白花朵,安靜得出奇。
換做以往,司語微這么無理取鬧,她早就掀唇反駁了,可是今晚,她就連一絲不開心的情緒都沒有浮現出來。
該說她是太淡定了呢還是真的無動于衷呢。
司墨琛黑眸暗沉幽深,浮動著讀不懂的光芒,像是湍急的漩渦,不斷環繞在安然身上。
“我哪里鬧了?”司語微不滿地一跺腳,美眸中浮現一抹委屈和惱怒,“爸媽不在你就不疼我了是不是?”
“這個家,有我就沒她!她不走是吧?那我走好了!”司語微氣的聲音都不由得拔高了些,然后拿起桌上放著的自己的包,氣憤地往外走去。
安然神色淡淡地放下手上的水晶杯,看了眼背影都透著憤怒的司語微,琢磨著估計把往上面扔個火把估計都能燒出個窟窿來。
其實面對司語微的時候,安然已經平靜到了極致了,除了剛見到她的時候自己那抹厭恨,已然沒有多大波動了。
終究是過了五年,她的內心竟也會柔軟至此,對于曾經最恨的一個人,已經放下了很多。
但是,她不恨她,但是也絕不可能和她和平相處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倒要看看,過了五年,司語微的手段會不會還和五年前那般幼稚殘忍。
然而,她也不是以前那個任性張揚的安然了。
“我吃飽了。”安然將面前地碟子往前面一推,站了起來,水眸中平靜無波地看著司墨琛,“你去追她吧。”
說完便轉身上了樓梯。
司墨琛沉默了半晌,最后抬手揉了揉有些倦怠的眉心,“司弋。”
“少爺。”司弋黑色的身形如鬼魅般出現在司墨琛身后,低頭淡然應道。
“跟著小姐,她若有什么吩咐,應了她便是。”
“是。”
身后空無一人,別墅里的傭人也在各自忙著各自的。
頭頂的吊燈散發著幽幽柔和的光芒,落在司墨琛的身上,落在他那張略顯疲憊的俊臉上,平添了幾分惺忪慵懶之態。
司語微處處針對安然,這是個大問題。
可是對于自己這個妹妹,司墨琛還是很寵愛的,加上司父司母從小到大也對她溺愛有加,司語微長這么大,還從未遇到過什么可以稱之為挫折的事情。
唯一的例外,便是安然。
司語微長這么大,有司家做背景,還有司墨琛這個名動D國的哥哥,可以說是D國的小公主,能讓她委屈吃癟的,也只有安然了。
其實,司語微以前是很喜歡安然的,常常跟在安然屁股后邊,左一口“小姐姐”右一口“小姐姐”,叫的好不甜膩。
然后安然就會把司墨琛給她買來的栗子糕分給司語微一半,兩個人一起撲騰著跑去司墨琛那張香軟的大床上做翻滾的番茄炒蛋。
就連司墨琛,對這兩個難纏鬼,也是經常無奈扶額,可是拿她們完全沒有一點辦法,因為只要一個挨批,另一個就絕對會站出來。
司墨琛寵著安然,司語微也特別喜歡她,所以每當安梨把安然給得罪了,司墨琛還沒有動手,司語微就會特別囂張高傲地跑到安梨面前,給她一頓下馬威。
可是呢,大概在安然十五歲那年,兩個人的關系不知怎的就破裂了。
司語微在司家發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頓脾氣,哭了整整一夜,差點背過氣去,然后就再也沒有對安然露出過一次好臉色了。
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就連司墨琛也不知道。
只有司語微一個人知道。
不知道在餐桌前坐了多久,司墨琛抬了抬有些麻痹的雙腿,站起來,走上樓。
當他推門而入的時候,卻沒有在房里看到安然的身影,黑眸掠過房間四周,耳邊傳來嘩嘩的水聲。
在洗澡。
司墨琛輕松一笑,原先他還以為她會一氣之下跑上來收拾行李要走,看來是想多了。
他走到床邊,卻看到被安然大喇喇扔在上面的畫板,上面鋪著幾張水彩紙,旁邊放著幾只筆。
他走過去,拿起廣木上的畫板,看著上面畫的一個大概的人體雛形,只不過后面的線條就漸漸變得凌亂了,看起來就像拿不穩筆然后無力地在上面畫,到最后應該是畫不下去了,用力地在紙上戳了幾個洞。
他唇角輕勾,洋溢著絲絲淺笑的色彩。
這倒是安然的風格了。
只不過這手稿,應該就是她在準備的香水服裝了,她的手還沒好,畫不出來也是情理之中。
要不,給她推了?
司墨琛凝著眸子思考著,想象著安然知道之后的表情,一定會跳著腳起來咬他吧?
“啊呀!”正思考間,浴室里的安然發出一聲尖叫,然后就傳出什么東西倒地的聲音,乒乒乓乓作響。
司墨琛眸子微閃,扔下畫板闊步走到浴室門口,在門上大力拍打了幾下,“安然?怎么了?”
浴室里的安然看著被自己不小心撞倒的瓶子有些齜牙咧嘴,手臂還撞上了墻壁,連連扯痛肩部的傷,小臉上冷汗直冒。
然后就聽到門外傳來的司墨琛略微著急的聲音,看了眼自己未著寸縷的身子,立刻就急了,聲音有些激動,“沒事,我沒事!”
這樣一激動,安然身上撞到的地方就更疼了。
“真的沒事?”司墨琛的聲音帶了抹懷疑,站在門外沒有離開。
安然立刻扶著墻站穩身子,也不敢再洗下去了,拿起放在架子上的衣服開始穿好,一邊對著門口揚聲說道,“沒事,真的沒事,你怎么這么啰嗦啊?”
她咬著舌尖不敢痛呼出聲,生怕自己再叫一下司墨琛就會破門而入。
門外的司墨琛臉色頓時一黑,什么?他啰嗦?
死女人,難道聽不出來他關心她么?她腦子難道被豬吃了么?!
司墨琛努力地平靜著自己的情緒,讓自己不會伸腳踹門,手指彎曲著放在門上,沉著聲音說道,“你快出來。”
安然穿好了衣服,已經顧不得難受了,整理好衣服然后走到門邊,打開門,看到司墨琛還站在門邊頓時就驚了一下。
安然見他沒有說話,臉色看起來也不怎么好,抿著粉唇不敢說話。
“你有偷窺癖?”大眼瞪小眼了許久,安然才憋出了這么一句,顯而易見的,司墨琛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閉嘴!”司墨琛惡聲惡氣地吼了她一聲,然后提起她的后衣領,輕松地把她提到床邊放上去。
安然縮了縮脖子,兇她做什么,她又沒有說錯。
“怎么不把頭發吹干?”司墨琛見她還濕著頭發,眉峰緊皺,不悅地看著她。
“啊?忘了。”安然吞了口唾沫,瞅了眼自己的濕發,心里暗想,如果不是他跑過來,她怎么會連頭發都不吹就跑出來了?
司墨琛自是不能理解安然那超脫的思維方式的,從一邊的柜子里找出吹筒,插上電,讓溫度適宜之后開始給她吹頭發。
安然晶亮明澈的水眸中劃過一絲詫異,他這是要幫她吹頭發么?
想著,司墨琛已經付諸行動了。
他的手指很靈動,就好像有自己的意識一樣在她的發間來回穿梭著,每一次他的指尖劃過她的頭皮,都會引起一種難言的顫/栗感。
安然低垂著眸子,掩下眸中的動蕩情緒。
她不懂,為什么他能在做了那些事情之后,還能于心無愧地面對她,甚至,沒有一絲后悔愧疚。
看起來,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究竟是他太薄涼了,還是她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還喜歡他么?談不上,但是有安小包在,兩個人以后一定是會結婚的吧。
可是,安然不想嫁給司墨琛,一點兒都不想,甚至于抗拒。
現在司語微回來了,她是絕對不會讓她成為她的大嫂的,剛好,這也合了安然的心意。
至于小包子那,還是比較麻煩的。
“想什么?”司墨琛收好吹筒,見她一臉茫然麻木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心里那塊最柔軟的地方,的確疼了一下。
細微到可以忽略不計。
可是司墨琛是真真實實感受到了,自己對眼前這個小女人的心疼。
居然只是因為她的一個表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