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火焰已經漸漸小了下來,只留下一層火焰還在燃燒著剩下的船只碎片,刺眼非常。
他并沒有一直浮在海面上,他停下來之后沒多久,司弋便從直升機上面扔下來一只皮艇,此刻他正站在船艇上,渾身濕透,迎著冷風,身形孤傲地站在那兒。
一股夾雜著被炸毀船只的焦味的海風吹來,刺鼻難忍,可是司墨琛卻像是什么都沒有感覺到一般。
那雙黑眸,在深沉海水和火光的雙重映照下,好像摻雜進去一抹紅色一般,渾身的氣勢倏地由沉冷變得絕望,慢慢地從他身上,蔓延到空氣當中。
司弋聯系的訓練營分隊來了三架直升機,夜一和夜七也在此時趕到了,紛紛投入了搜查的隊伍當中。
安小包沒有借助任何人,從直升機垂下的軟梯上跳下來,落在了司墨琛那艘皮艇上,走近他。
“爹地……”安小包開口喊了聲,看著司墨琛絕望而痛苦的背影,眼眶有些酸澀。
司墨琛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是覺得好像自己這輩子所有的光明都淹沒在了這里一般,直到耳邊響起安小包軟軟的聲音時,才驀地驚醒了過來。
他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眼眶紅紅,卻堅強地沒有哭,也沒有鬧的安小包,心里的某個角落像是被觸動一般,頓時變得柔軟。
他蹲下來,抱住了安小包軟乎乎的小身子,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安慰他一般開口,“乖,你媽咪一定不會有事的,她怎么舍得丟下寶貝和爹地呢。”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抹喑啞,大手輕輕在安小包的背上拍了拍,緊緊抱著安小包,安小包也學著他的樣子,在他的后背上輕輕拍打著。
“爹地,媽咪一定不會有事的,因為她知道爹地和寶貝都在等她……”說著說著,安小包只覺得自己的眼睛酸澀得更厲害了。
安小包從來不輕易哭,就算在英國的時候,被那些人欺負,被小朋友嘲笑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流過一滴眼淚。
就算是在夜一他們對他的訓練中,不小心受了傷,摔到了哪里,他也從來不哭,也不說,在安然面前永遠笑的很軟萌。
因為安小包知道,安然最喜歡他笑起來軟軟萌萌的樣子,聽說,因為爹地小時候不經常笑,看著他笑,就像看到爹地小時候在笑一般。
爹地還說,他是媽咪的小護衛,爹地不在家的時候或者媽咪一個人的時候,一定要保護好媽咪,不讓媽咪受到任何傷害。
可是現在,安小包真的很想笑,露出媽咪最喜歡的軟軟萌萌的笑容來,這樣就算媽咪看不到,他至少是一直記得她說過的。
雖然,就算他笑的再怎么軟萌,媽咪也看不到。
安小包很想露出一抹軟軟萌萌的笑容來,就像平時在安然面前笑著一樣,可是他的唇角越是上揚,眼淚驀地就落了下來。
一滴一滴,落在司墨琛的肩上,隨著海風,很快消失不見。
他應該笑的,他好想像以前一樣笑,好想讓媽咪看到,可是現在,他不僅笑不出來,還很想哭。
安君諾,你真的好慫!
“主子,有一人生還,并沒有葬身火海,不過身上多處被燒傷,現在處于昏迷中。”訓練營的分隊隊長乘著一艘皮艇到司墨琛身邊,匯報道。
司墨琛的黑眸顯然多了幾分光亮,聲音帶著一抹不可抑制的顫抖,卻依舊凌厲果斷,“必須要救活他!如果救不活,提著腦袋來見我!”
分隊隊長身體一顫,被司墨琛的氣勢震了震,立刻開口,“是!”
最后查明,只有這個人僥幸存活了下來,其他船上的人,都已經被燒成了灰燼,連尸骨都看不到!
雖然知道安然能活下來的幾率很小很小,可司墨琛還是不愿意放過一絲可能性,說不定,安然在爆炸前就已經跳船了呢!
安小包聽到這個消息時,心里微微松了松,隨即便發現了不對勁。
“爹地,這艘船怎么會自己爆炸呢?船上那些人不會笨到自己炸死自己吧?”
而且這艘船爆炸的時候,發出了三聲響聲,證明是有三處爆炸了,如果不是事先有準備,怎么會這么恰巧?
“恐怕船上還有別的人在,這些,只有等那個人醒來之后再問了。”司墨琛站了起來,身上那股頹然絕望的氣息已經盡數收斂了起來,看著船只殘骸,垂在身側的雙手驀地握緊。
“去查,一定要把這艘船幕后的主使者查出來!”
他的聲音在冷冽的海風中,像是一道閃電一般生生地撕開了這表面的平靜,充滿著戾氣和森冷,讓人從心底覺得畏懼。
“是,主子!”分隊隊長哪里還敢猶豫,應下并立刻離開去辦了。
夜一和夜七這時也跳上了這只皮艇,尤其是夜一,似乎很急一般,步伐都不由得加快了許多,走到安小包面前時,單膝跪下,垂著頭說道,“辜負了小主人的期望,夜一前來領罪。”
安小包對夜一的舉動覺得很詫異,隨即便問道,“怎么回事?”
夜一立刻將事情一五一十匯報給了安小包。
原來他在塞班島監視辰言辰諾兄妹的時候,在那里休閑度假的并不是辰言和辰諾本人,而是代替他們來混淆他們視線的人。
夜一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便立刻匯報給了安小包,可卻被他們從中攔截,這些人似乎很清楚他們的通訊位置和習慣一般,驚人地成功攔截了。
索性夜一就訂了機票,冒著就算會被安小包責罰的可能也要回到D國將這一事情匯報。
可是那些人卻好像早就知道他會這么做一般,想要將他扣在塞班島,幸好被他逃脫了。
逃脫之后他便想方設法地聯絡當地勢力駐扎,最終在他們的層層掩護下,才得以回到D國。
繞是如此,還是拖延了好多天,如若不然,今天的事故,可能就不會發生了。
所以他此刻看起來,風塵仆仆的,不似平時那般一絲不茍,就連衣衫都有些凌亂,這和安小包一直以來認識的夜一很不同。
可見他有多么著急,就為了趕回來給他匯報了。
夜一有些苦澀地露出了一抹笑,終究,還是晚了。
司墨琛在一旁聽著,一雙黑眸越發的陰鷙,連帶著渾身上下的氣息都猶如降至冰點一般。
安小包抿了抿小嘴,看著夜一垂頭告罪的模樣,搖了搖頭,“你起來吧,這件事不怪你,我們也沒有看出來。”
夜一能在那么短的時間里發現辰言辰諾的不對勁并且想辦法趕回來,已經很不容易了,畢竟還是在一個勢力薄弱的駐扎地。
恐怕,那些人就是看準了他們的勢力在那一塊是薄弱點,才會將他們的人引去那里吧。
而這個人,除了對他們很了解,還知道他們通訊位置的方法和習慣,除了夜九,還會有誰呢?
“這件事如果是辰言他們做的,那么和那個夜九是否也有關系?”司墨琛眉峰緊攏,看著夜一問道。
此話一出,引得安小包夜一還有夜七都震驚了。
司墨琛……是怎么知道夜九的?
爹地怎么知道夜九?安小包腦袋里晃過兩個巨大的問號,然后看著司墨琛。
司墨琛睨了眼安小包的小臉,再看看夜一和夜七,才發現他們三人的表情都帶著震驚。
“那個夜九,和你們有關系吧?”司墨琛在聽到夜九的名字時,就或多或少地猜了出來,那個夜九,和夜一一定有關系。
同為夜姓,名字還是排名,除了當初被滅門的夜家地下那一支實力恐怖的組織,不會有別的人是這種名稱了。
“爹地是怎么知道夜九的?”安小包壓下心里的震驚,好奇地問。
夜一震驚過后,便是思考,他一段時間不在D國,加上被那些人追殺,所以并不知道國內發生了什么事情。
更何況……夜九不是已經……
等等!沒有,夜九可能并沒有死!
夜一也發現了不對勁,正想求證的時候,一旁的夜七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才排著他的肩膀說道,“夜九沒有死,他活著,只不過,現在是我們敵對的一方。”
夜九竟和他們成了敵對?
說出來,只要是不知情的,都會覺得震驚詫異。
“你爹地知道的事情還很多,先回去,這里也查不到什么了。”司墨琛揉了揉安小包的頭發,語氣帶著一抹寵溺,看著安小包的目光很柔和。
現在,是他們父子倆共同的戰役了。
安小包點點頭,這會兒才發覺海風有些冷,剛才還沒有感覺的。
乘著直升機比坐船快多了,司弋的技術很好,大概一個小時,就到了司家莊園,直升機停在莊園的以前空地上,另外兩架直升機沒有回來,而是被司墨琛派遣去海上尋找安然的蹤跡。
可是也因為本該在C國邊境守候的這支隊伍,被司墨琛派遣過去之后,便沒有隊伍在C國邊境駐守了。
也因此,導致后來竟是一次又一次地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