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這個人本應該是星辰殿裡的子茉,可是子茉卻沒有發跡的表現。血的相同,是不會出錯的,既然子茉沒有發跡,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早年死去的子棠根本就沒有死!此刻,北辰暴亮,神血騰破,墨蓮現世,這個人定是子棠!
十年前,破軍與北辰同住一宮,如今看來,子棠是在槐陽的。
青召與女子的目光同時落在子茉身上,目色陰沉複雜,子茉被看得發毛。
這個女子,這個與子棠雙生的女子,她只不過是個弱女子,所有的力量她沒有分得半絲半毫。原本是想,這個女子,雖是小了子棠,但因著血統的緣故,多多少少會是一個占星師,只是不曾想,在孃胎裡的時候,子棠竟會佔盡了優勢。
與生俱來的愧疚,是以子棠纔會對這個孿生妹妹如此愛護有加。
只是,這樣一個真的是連紗都捧不起來的弱女子,這個甚至連一隻飛蟲都捨不得捏死的良善女子,爲何竟會是命犯煞星!
天盤逆轉,星象錯亂,或許,這一切都已經改變了,自十年前便就已經改變了。
命相變換,星辰的隕落升騰,都已然悄無聲息地落在神手裡,自詡的神之後裔,終究不能操控這輪迴的命盤。
破軍北辰,是福,還是禍?
經年後,是否可以迎來神的歸位,還是重新歸入萬世輪迴,戰亂四起,天宇失衡?
“青召,”女子嘆了嘆:“我近日會去一趟槃良,西雲的風雲變幻將從槃良開始,三妹那裡,我必須去瞧瞧。”槃良將有大變,一統西雲的征戰史,將從槃良的變幻開始。
“她素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青召坐下去,隨意拿了一本書來翻閱,淡淡的語氣,略略帶了一絲怒意。子茉不知,那個女子究竟做了什麼,竟會令這個清冷溫和的祭司這般生氣。
女子默了默,又是一嘆,她背過身去,駐了駐足:“青召,我看見了死亡。屬於三妹的星辰軌跡消失了,她的命相是折斷的……”
女子再次停了停,聲音更是飄渺得厲害:“而屬於我的那顆星辰就快燃盡了……”
“啪——”
青召手中的書斷然落在了桌案上,他霍然擡頭,目光銳收,死死鎖住這個自己以前從不曾認真端倪過的黑衣女子。
“大火將從海底升起,蒼天變色,四海爲赤。”
女子揹著身,薄脣一張一合,淡然的語調,竟是在宣判自己的死刑!
她說她看到了死亡,是她自己的死亡!
司命者素來算不出自己的命格,然而,這個女子竟是如此篤定地告訴他,她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她的那顆星辰即將隕落黯淡!
女子沒有再回身,柔和飄渺的聲音久久迴盪在星辰殿中,此次的轉身是無比的決絕,不再有任何的留戀。
青召頹然地坐在那裡,臉色蒼白得駭人。
子茉不禁後退幾步,這樣的青召,她竟是害怕的!
子茉篤定,青召或許是愛著那個女子的,深深地愛著。
“噗——”
青召只覺胸口一陣痙攣,口中一甜,一口鮮血赫然噴了出來!
“青召!”
子茉上前一把扶住青召,情急之下的呼喚陡然驚醒了年輕的祭司。他一把握住這個命犯煞星的弱女子,狠狠地將她推了出去。
“滾!”
子茉一下子被推倒在地,瞠大了雙目,無法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個素來似如神抵一般的男子。這個男子,清冷如蓮,卻又是溫文有禮,無悲無喜的神色,仿似俯瞰天下的王者。而這一刻,他竟從九天之上跌落下來,終究只是凡塵中的普通男子。
“先……先生……”
子茉是害怕的,她素來怯懦,陷於極度的恐慌之中,他不知道是什麼讓這個男子突然之間便又近似暴虐,天上的神陡然成了地獄的魔鬼!
青召冷冷望著地上的女子,她是這般地無助,從來沒有人告訴她究竟是爲什麼她要這般不受待見。從出生便注
定要被沉溺,然後便被禁足星辰殿,十年不曾踏出一步。她是柔弱的,是良善的,卻生活在沒有光的世界裡,茍延殘喘。
而這一刻,她自小依託的男子,被她奉爲神一般的男子竟無情地讓她滾,緊緊是爲了一個別的女子!
沉浸在自己痛苦中的男子陡然清醒過來,再是如何,他都不應該這樣對待子茉,她什麼都不知道,她也是命運的受害者。
他緩緩起身,過去扶起摔在地上的女子,斂了斂失控的情緒,柔聲道:“可有傷到?”
如此一問,擒在眼裡的眼淚,再也無法忍住,她不住地低泣。她是委屈的,膽小懦弱,卻又無可奈何。
“是茉茉的命不好對不對?所以棠棠不要茉茉了,父王不要茉茉,母妃和懷若哥哥也不要茉茉了,現在連先生也不要茉茉了麼?”
她緊緊地拽著青召的衣襟,她有莫大的委屈,到頭來卻依舊只能問得小心翼翼,仿似她真的做錯了什麼。殊不知,她從來都安安分分,沒有任何的過錯!
青召淺淺地笑,苦澀無奈。是她背棄了天下人,還是天人背棄了她,所謂的命,他這個祭司也已經弄不清楚了。
子茉的問題青召回答不了,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她,若非揹負著使命,他甚至願意成爲人世間的魔鬼,殺了自己,殺了她,殺了所有骯髒的人!
只是,他終究不能那樣做。
槃良那邊將有大事發生,那個女子風輕雲淡地說著自己的生死,她終於也覺得累了吧。這些年,她竟是這般執著,明明知道會遭天譴,卻死死地抓著不肯放手。如今,終於可以解脫了。
只是,爲何會是這般心痛?
聽著星辰殿前如此動靜,殿後的司巫們不安地出來一探究竟。即使是他們,這些年也不曾見過這位年輕的祭司如此大聲說話。
埋藏心底的,那些不爲人知的事情,那些個似如地獄一般的日子,十年,十年的歲月,究竟爲的是那般?
真的只是如此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