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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們,今日咱們大開殺戒,多殺一個他孃的就賺一個,黃泉路上也多個伴兒?!毕臏\舔了舔嘴角的血漬,這些年在戰場的磨礪,愈發地狼性了。
“屬下誓死保護將軍,與將軍共生死!”跟出來的戰士一個個都是鐵錚錚的漢子,爲國捐軀,在所不辭。
“哼!”壯漢一聲冷笑,手中的冷刀一揮便是下了令:“活剝了那娘們兒,今日就讓咱們常常這無殤女將軍的味道!”
夏淺一聲冷笑:草!就憑你們,姑奶奶想活不容易,想死還難麼?!你們這些人也配!看姑奶奶怎麼喝你們的血!!
夏淺一把卷了腦後的長髮,咬在口中,那長髮本來是束在頭盔裡面的,因著廝殺,頭盔丟了。如今,身上多處受傷,這最後一戰少不了要拼命浴血,傷口扯著生疼,口中咬著一物方便發狠。
常年戰爭,弗滄的男人多年待在軍中,怕是不見女人很久。如今一個個如狼似虎一般死死盯著夏淺,委實像極了餓狠的狼。
廝殺開始的時候,寧梧執著劍奔了上來。入眼的便是如野狼一般的夏淺,那個女人滿身的鮮血,猩紅的眼眸,發狠地砍殺著。
他見識過風流倜儻似如謙謙君子的夏淺,見識過活潑狡黠似如潑皮一般的夏淺,還見識過冷冷清清似如高閣閨秀的夏淺,卻唯獨沒有見過這樣帶著野性似如虎狼一般的夏淺。
這樣的夏淺,即便滿身是血是傷,周身都散發著奪目的光彩,令人目不可移。
該死的,這幫蠢豬,他寧梧的妻子,自己都沒有動過邪念,他們倒是先替他想了。那衣裳破裂的地方,他寧梧都從來不曾看過,他們倒是毫不客氣。那玲瓏姣好的身子,他寧梧都不捨得傷她一分,他們倒是毫不憐惜。
那麼,還有什麼理由讓這些混蛋活著!
寧梧提著承影縱身一躍,便是衝進的戰場,這柄劍自從出了修羅場,已經很久沒有飲過血了。
只見白光一閃,夏淺尚沒有回過神來,便覺腰間一緊,赫然被人攬在了懷裡。緊接著腳下一空,整個人竟然被人掠著飛了出去。
“讓姑奶奶咬死他們!”夏淺一看竟是寧梧,緩了緩殺戮中的神智,繼而還是決定要咬死那幫醜陋極致的人。
“你先走?!睂幬鄬⑺瞥鋈?,這個女人,果真是狼性不改!
“那是我的兄弟!”夏淺蹭著寧梧回身之際再度迎上來,是她帶著他們出來的,如何能夠留了他們在此處,是兄弟總是要死在一起的。
寧梧表示很無奈,這個女人倔的時候腦子會突然少很多根筋,這個時候能走一個便是一個,而她現下便是隻想著要與自己的兄弟同生共死。
百餘人的車輪戰加上羣毆戰,寧梧帶著夏淺一點點地後退,最後被逼上絕頂。
“將軍,後面是懸崖,我們不能再退了。”
夏淺往後探了探目光,後面果然是懸崖,不由將目光看向寧梧。這個時候,夏淺是實在沒有辦法了,依著她只能同赴死。
寧梧沉了沉目色,依著自身的功夫,帶一個人逃出去不是問題,只是如今還有三五個兄弟,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一起帶走。
“公子,您帶著將軍先行離去,我們在此墊後!”再次向後退了退,一人慎重建議。
“不行!”夏淺厲聲阻止:“要死死一塊兒,是我帶著大家出來的,豈能一個人先行離去!這豈是大丈夫行徑!”
“將軍,您也不是大丈夫,不必拘這個禮。”一兄弟好生建議,這個時候,雖然生死攸
關,一個個熱血男兒斷不是怕死之人。
“放屁,敢懷疑姑奶奶!”夏淺啐了一口:“都跟我活著殺出去,到時候姑奶奶讓你們看看姑奶奶到底是不是大丈夫!”
寧梧黑了黑臉,這是說的什麼話?
其餘三個兄弟舔了舔刀口的血,憨憨地笑。
“好,大丈夫一言駟馬難追!”兄弟們望著圍上來的敵人,眼裡大放光彩。
寧梧身側的一個兄弟乘著夏淺觀敵之際,朝寧梧使了個眼神,意思是:必須帶著她先走,否則誰也走不掉!
寧梧回過去一個眼神:小爺也是大丈夫,豈能留下爾等?!
於是衆人拉了拉臉,心裡明白,這個時候只能拼死一殺,必須護著那兩位主子衝出去。而夏淺和寧梧則一直認爲,便是死,也不能丟下一人。
被逼入絕境的五人不退反進,執劍而來,劍起劍落間血染厚土,一個個倒下去,一刀刀落上身,眼裡滿滿的盡是緋色,血腥味充斥了五官。
“啊——”
混亂的打鬥間,忽地一聲疾呼,寧梧手中的劍陡然一滯,回身一望,飛出去的正是夏淺。
“阿淺!”
“將軍!”
那一剎,寧梧和剩餘的幾個兄弟異口同聲地呼出來。
寧梧陡然一劍揮出,斬殺了圍在身前的幾個礙事之人,飛身一躍便是衝出去拉落下去的夏淺。
如此一躍,另外幾個身受重傷的兄弟也顧不得那麼,一個個竟也腦子一熱跟著往下跳了下去。
深不見底的懸崖,映染著月光,雲霧繚繞,只是縱身一躍,頃刻間便是沒了身影。
崖上的弗滄兵站在邊上望了許久,不見有人再上來,終於撤去。本是想著抓了敵方一名女將,不僅可以讓兄弟們回去領個賞,順便也可讓大夥樂一樂,如今這便是什麼也沒有撈著,還犧牲了那麼多兄弟。
這一戰,委實不劃算。
躍下去的寧梧,幾個飛撲都沒有撲到先行掉下的夏淺,再也顧不得這懸崖到底有多深,也顧不得是否要救人,只想著,若是夏淺就這般沒了,自己也了無生趣了。
是以,頃刻間散去了凝聚起來的內力,任由自己落下去,追隨著那個女子的身影。
“寧梧夫君……”夏淺眼睜睜地看著那一襲白衣飛向自己,驚得瞠大了雙目,他完全沒有那個必要!
“阿淺……”寧梧沉著力道將自己急急壓下,伸手去撈那個清秀的女子。
身後跟著落下的是共同赴死的兄弟。
夏淺眨了眨眼,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她沒有聽到寧梧的聲音,但是那一張薄脣微啓間,她看懂了那兩個字,他在喚她的名字。
“爲什麼……”
“死一起!”
寧梧撈著夏淺,夏淺張了張嘴想問爲什麼要跟著她下來,依著他的身手脫身根本毫無壓力,爲什麼竟要跟著她跳下來。
可是,寧梧一收臂腕,緊緊地將她扣在胸口,一個翻身將她放到上面,自己墊在下面,只道三字,卻如雷貫耳。
夏淺扯了扯嘴角,心裡有什麼東西流淌開來,暖暖的,溼成一片。她將腦袋埋在寧梧頸側,淺淺地笑,那就死一起吧,生前得不到死後埋一起,血肉交織,永不分離。
時間仿似靜止了一般,耳邊出去呼嘯的風聲,靜謐得有些詭異。
“昂——”
忽地,一聲吟嘯聲震動了天地,便是谷中的空氣都爲之一震。
寧梧陡然睜開眼眸,
那是什麼聲音?!
“昂——”
一聲吟嘯之後,山崖內回聲陣陣,經久不絕。
“是龍吟聲?”夏淺睜開眼,有些無法置信地望著寧梧,這人世間竟然真的有龍吟聲!
寧梧目色一沉再沉,不錯,是龍吟聲!
他竟然還沒有死麼?!
“昂——”
只是眨眼之間,一條青色的巨龍俯衝下來,再一次沉吟,便已然到了眼前。
只見那青龍飛身一旋,蕩起一股強大的迴旋力,落下的身子陡然一滯,繼而忽地一下往上飛去。
寧梧藉著力道一撐,翻身一躍,抱著夏淺便落在了青龍/身上。
青龍龍尾一擺,往上一拋,其他三位落下的兄弟變也被拋了上來。
“這是……”尚未站穩的兄弟驚悚望著腳下巨大無比的東西,這是隻有在書上才能看見的東西,竟然是龍!
夏淺望著速度漸漸緩下來的巨龍,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這人世間竟然真的有龍!
寧梧沉著目色,冷冷望著自下而上踏風而來的青衫男子,果然是他——陽鉞!
這個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此舉意欲如何?
陽鉞御風而上,輕輕一躍便是立上龍頭,他微微擡頭望了望崖頂,一蹙眉,淺淺開口:“時間來不及了,下去吧。”
腳下的青龍低吟一聲,原是上升的飛勢,忽地往下沉去。
從青龍/身上跳下來,總算是一場虛驚,九死一生是絕處逢生了。
“陽鉞!”寧梧冷冷地望著陽鉞,將夏淺護在身後:“你怎麼……怎麼……”他一連說了兩個“怎麼”,話到嘴邊,卻一時無法質問出口,畢竟現下是這個男人救了他們。
“公子是想問在下,如何還在人世吧。”陽鉞淺淺一笑,神色從容不迫,仿似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我的主人沒有將我毀滅,我自然是在的?!?
“縱兮分明已經將你……”那日縱兮分明將這個不是人的人打回了原型,怎麼可能會還在!
“他毀不了在下,至少那個時候的他毀不了?!标栥X望著寧梧,緩緩解釋,目光坦然。
“你究竟爲何要與縱兮作對,如今又爲何出現在這裡?!睂幬鄶Q著眉,前前後後,這個男人一直都是在與縱兮作對的,若非是他,子棠不會死,雲清不會死,縱兮也不會嗜血如魔。可是,這個素來扮演反面角色的男人竟然在此刻出手相救,委實有些亂。
陽鉞的神色滯了滯,然而只是一瞬,便有恢復了眼裡的從容淡定,嘴角淺淺勾笑,誠然道:“在下並沒有要與他作對,冥冥之中皆由定數,在下只是按著主人的意思在做,若是沒有破軍的力量,這天下的戰亂恐怕還要持續百年,如今短短數年便可大定,豈非快哉?”
他盈盈地望上寧梧的眼眸,眼裡沒有一絲戲謔與嘲諷,誠然坦蕩的神色令寧梧爲之一顫,這個男人的眼神竟然如此明澈!
“公子,”陽鉞拱手一禮:“在下急著趕往槐陽城,在下的少主在召喚,恕不能送諸位回營地,就此別過,來日定會再見。”
“你……”
“公子,天下一切皆有定數,經年之後自會明瞭,就此別過吧。”
陽鉞再次拱手一禮,飛身躍上青龍,只回望一眼,便匆匆離去。
寧梧望著陽鉞消失的方向,閃了神思,那些侍神者一個個窺探著天機,抱著欲言又止的態度,皆道天機不可泄露,實則如何,等閒之人又如何能夠知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