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策那邊很快就給了回復,說楚善預備開發那片地,純悅電子就在那片地上,由于是家族老企業,鄭家不肯賣,事情僵持不下,楚善便讓楚元勛制定收購計劃。
“八成收購回來,那里就要停產了?!毙煅蠡貓蟮臅r候如是下結論。
晚晚問:“不能不收購嗎?”
“楚先生和楚總兩邊的業務,是互不干涉的狀態,尤其是到了現在這樣敏感的時刻。楚總那邊的業務,楚先生是不好插手的。”楚元策沒說話,徐洋開的口。
晚晚臉色黯淡下去。
楚元策不忍見她難過,捧了她的臉輕輕揉了揉:“我試試看?!?
楚元策說試試看,那便是八九不離十了。
晚晚放下心來。
婚禮過后,轉眼就到了六月。天氣越來越炎熱,到處都是關于高考的消息。
聽到高考的消息,晚晚自然而然便想到了鄭思祈,也就想到了純悅電子的收購。
她給徐洋去了通電話,問及純悅電子的收購事宜,徐洋頓了頓道:“楚先生已經和純悅那邊達成一致意見,純悅愿意被收購。”
晚晚有些詫異,楚元策用了什么方法去說服鄭家人?
但既然是對方同意的收購,想來也沒有什么異議了,晚晚稍稍放了心。
晚晚懷著孕,暫時沒有工作,在楚家的日子過得有些無聊,楚依那邊的安排她又打不起興趣,時不時就會翻一翻手機新聞。
六月末,高考成績放榜。
出乎意料,她竟然在高考狀元的名單里看見了鄭思祈。
楚小喬也看到了新聞,給晚晚打電話:“晚晚姐,鄭思祈這個名字怎么那么熟???”
晚晚提醒她,就是那天在公園遇到的男孩子,純悅電子老板的兒子。
楚小喬直呼,她竟然和高考狀元有一面之緣。
高考狀元儼然成了新一期的網紅,各種家庭各種教育也紛紛被各公號用做話題,日子緩緩的滑過去,到了七月初,整個魔都被一則新聞炸開了鍋:高考狀元鄭思祈父母雙雙跳樓身亡。
晚晚看到這則新聞的第一時間,下意識就想到了純悅電子的收購案。
徐洋之前明明說過,對方已經同意收購,為何最后會鬧成這副模樣?
難道楚元策一面敷衍她,一面卻沒有真正介入到這樁案子中?
她不相信會是這種情況,同樣,她也不相信楚元策連晉深都能吃下來,這樣一家小小的電子廠,他竟會處理不好。
шшш⊙Tтkǎ n⊙co 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楚元策當晚沒有回來。
出了這樣大的事情,追責是必然的。
承澤被扯到這樣的負面新聞之中,于承澤的形象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楚元策楚元勛楚善都呆在集團總部,楚承坐在正位之上,目光冷冷的注視著他的兒子孫子。
“到底怎么回事?”楚承聲音洪亮。
三人緘默不言,楚承直指楚元勛:“你說?!?
這片地的規劃由楚善發起,但事前,楚承并不知情。承澤的管理方面,楚承很懂得適時放權。
楚元勛再笨,也不會將火燒到自己父親頭上,他看向楚元策:“大哥,還是你說吧?!?
楚元策抿緊了唇,一雙眼睛冷冷淡淡的掃向楚元勛,腦海里已經過了好幾遍。
楚元勛做的事,他必須從頭到尾認下來。
這分明是楚善布的一個局,用晚晚來牽制他。
他中途接洽鄭氏夫婦的事,楚善必然一早就掌握了相關證據,待楚承仔細嚴查起來,最后查到晚晚頭上,他因晚晚的一句話,就去淌了這趟渾水,晚晚在他心中的位置一目了然,彼時,后果將難以修復。
“是我處理不當。”楚元策沉聲道。
楚承面無表情,銳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楚元策這些年早已練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就連他這個爺爺,也未必能看得清他隱藏的那些東西。
他自然知道這件事不是楚元策處理不當這樣簡單,背后必定少不了楚元勛楚善的推波助瀾,但他寄予了厚望的楚元策竟然犯了這種低級錯誤,實話說,他很失望。
室內再次靜默,半晌之后,楚承說:“安廈集團的項目交由元勛負責,你在旁邊看著,若有半點兒差錯,你們知道后果?!?
楚善楚元勛連連道謝。
楚元策面色平靜,看不出內心所想。
楚承拂袖而去。楚元策就算有冤屈,他也該受著,長點教訓。
善后必須做得漂漂亮亮的,盡量減少承澤的負面影響,徐洋和鐘充等人已經在商量對策,楚元策望向窗外的夜色,揉了揉眉骨。
手機信號燈閃著,微信里面,晚晚的信息安安靜靜的躺著。
“還好嗎?”
他皺緊的雙眉微微松開,也只有這個女人,在這種時候,不是責怪他無能,也不是埋怨他欺騙,而是問他好不好。
盡管天晚,她一定還沒睡。
電話撥通后,數秒就被接起。
“早點睡?!彼f。
“等你回來?!彼f。
“估計沒那么快,早點睡,嗯?”
“那你……別忙太晚。”
沒有提關于純悅電子收購的只言片語,他聽了她的聲音,只覺得渾身的疲憊都已松懈。這一刻,他忽然想要卸下這一身的重擔,只和她安安靜靜、平平穩穩的生活,這種愿望無比強烈。
盡管明知道,這不可能。
晚晚一夜沒有睡好,次日一早,和楚小喬約了去鄭家看望鄭思祈。畢竟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孩子,并且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她給了他希望,她需要承擔一些責任。
鄭家一片混亂,工人在鬧,鄭母的兄弟也在鬧。這家電子廠當時給了鄭父,鄭母的兄弟很是不爽,后來鄭父經營得不錯,他們每日什么都不做也能有分紅,漸漸的也就習慣了,現在突然間出了這樣的事,紛紛叫嚷著鄭父無能,要上承澤討說法。
晚晚在角落里看見了鄭思祈。
一月未見,男孩已經瘦削憔悴得剎那間蒼老了許多。
他的目光呆滯而低迷,卻在看見晚晚的那刻,瞬間亮了起來。
他沖過來,指著晚晚:“你……”
雖是高考狀元,卻在這一刻詞窮。
晚晚能明白他的心情,他把她當唯一的希望,她把這希望給折滅了。
可他又指責不了她,她答應幫忙說說,并不能保證她能做到,況且,幫他是她的好心,不幫他她也沒什么不對。
但她到底是承澤的人!
鄭思祈千言萬語憋成了一句:“你走!”
他雙眼還赤紅著,本是云端的天之驕子,一夜之間變成了父母雙亡的孤兒。
晚晚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她此刻的出現,對于他還未平復的創傷而言,無異于火上澆油。
“晚晚姐,我們走吧?!毙糖浦@滿屋的凌亂,生怕有人認出晚晚,他們要全身而退會十分困難。
兩人幾乎沒和鄭思祈說上半句話,便離開了鄭家。
三天后才終于見到楚元策,畢竟是涉及到人命的事,處理起來比較棘手,楚元策這幾日下來,瘦了許多。
晚晚照例沒有問他半句,她想知道的,都通過新聞得知了。
承澤將城郊的一處幾萬坪的廠房贈由純悅,純悅所有員工搬至新廠,第一筆訂單由承澤提供,純悅的股份承澤未占半分。
盡管如此,輿論仍在叫囂。
楚元策洗過澡出來,將晚晚抱在懷里。
“寶寶鬧你了么?”他微低著頭,視線看向她的腹部。
“還不到三個月,還沒有胎動。”
“書上都說早孕期才最難熬,幸好他沒鬧你,不然等他出來,得好好懲罰懲罰?!?
“他聽得到的?!蓖硗碜柚顾^續說下去。
“這次的事情,我很抱歉?!蹦腥藢⑾骂M擱在她的肩上,說起來,他很挫敗,但也只有在她這里,他才敢表現出來。
楚依一早就提醒過他,讓他要小心提防,結果到了最后,還是演變成了這樣。
晚晚沒說話,只抱緊他。
因著純悅的事,楚承對楚元策的失望一直延續到八月底,承澤的人事安排上,項目分配上,都有意無意的偏向楚善。
楚元策并不在意,甚至請求回到凌城,維持原來的格局。
楚承對楚元策的失望又多了兩分,就連同住在楚宅,爺孫兩人都很少同桌而食。
這個結果,楚善一家自是高興異常。
“老爺子對大哥失望至極,我和哥的機會就來了?!背獎组_了瓶紅酒,一家人干了一杯。
楚善眉頭皺著:“別高興得太早,老爺子什么人,你們用的那些手段,他年輕時候都不屑用?!?
楚元勛被澆了一頭冷水,臉色沉下去,陳秀珊瞪楚善,楚善又道:“但不管過程如何,結果還是不錯的。”
楚善適時的鼓勵兩個兒子:“安廈的項目上千萬,老子好不容易要來了,你們要是搞砸了,就等著卷鋪蓋走人吧。”
“我們會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的?!背獎渍f:“大哥那邊,要不要再下點藥?”
楚善摸著下頜:“楚元策這次吃的這個啞巴虧,說明了他的心里,沈雪蓉那女人已經是過去式了。你說,老爺子要知道自己被楚元策和束晚晚、楚依幾個耍得團團轉,會不會一怒之下把楚元策趕出楚家?”
“可我們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楚元策和束晚晚一口咬定雙方只是路人,我們這種局外人,又不能剖開他們的心來看……”
“你是豬腦子???沒有證據就去找證據!”楚善將酒杯重重的砸在桌面上,他生的這都什么貨色,光會提問題,沒有半點兒行動力!
楚元勛楚元召兩個面面相覷,倒是陳秀珊拍了拍兩個兒子的肩:“別著急,不是還有媽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