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策嘴角上揚的弧度慢慢縮?。骸笆颤N意思?”
“楚先生,是這樣。有兩個事情,我想我有必要聲明一下。第一,我沒有悔婚的打算?!蓖硗硭悸非逦?,忽略掉男人漸沉的臉色,她繼續道:“第二,束家的資金問題,晉深會負責。當然,如果承澤想購買束家荒置的那幾塊地,束家想必會很樂意,不過,那和我沒有多大關係?!?
晚晚推開車門要走,男人將車門上了鎖,臉色陰沉著,似乎不太相信方纔聽到的一切,一字一句的道:“你再說一遍。”
“一切如楚先生所聽?!蓖硗碇浪犚娏耍簿蜎]有再說的打算。
“爲什麼?”楚元策的笑意完全收斂不見,聲音也帶了幾分緊繃感:“束晚晚,說說你的理由!別說你愛宋修,我不信。你真正不願意悔婚的理由,是什麼?”
晚晚沒有開口。理論上來說,她不是束家的親生女兒,即便要報答束家的收留之恩,只要能讓束家渡過難關,她沒必要搭上自己的婚姻。
可是,她若真的悔婚,依著目前她和楚元策的情況,只怕會越來越多的糾纏。且不說之前她偷懷他孩子的事,只說楚依找過她,即便楚元策並不愛她,他對她的過多關注,都會讓她後面麻煩不斷。
也許還有些更深層次的原因,她不敢細究。她在害怕,害怕她會愛上楚元策。這一輩子,她愛宋修已然如死過一次,再也沒有那個愛人的能力了。
這些理由,她當然不能對楚元策說。
“不需要你相信。我自己相信就好。我愛宋修,毋庸置疑。我十八歲遇見宋修,我打架打得滿身傷痕一臉狼狽,我跌進他懷裡,我在他眼裡看見了疼惜。從來沒有人給過我那樣的眼神。當時我就認定他了。我不顧一切的朝他靠近,雖然後面他傷我傷得重,可千帆過境,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該有的歸途。”
她迎著他的目光,意志堅定:“他還在我這裡,這裡?!彼c向心髒和大腦:“十八歲到二十三歲,五年的時光,近兩千個日夜,那些甜蜜的、憂傷的、患得患失的情感,真真實實的存在過,實實在在的刻進了骨子裡,不是我想忘卻想拋棄就能全部消失殆盡,連時間都沒有這個能力,我又拿什麼和時間抗衡?”
“當然,不可否認,在某些方面,我和楚先生你十分合拍。但那僅限於我只和您有過。這種事情,靈與肉的結合,也許會更完美。楚先生也不必覺得受到了傷害,從一開始,我們的定位,就和感情沒有多大關係。當然,對於您之前對我說的那番話,無論出於什麼目的,我很感謝,至少那一刻,我曾感動過?!?
“說完了嗎?”男人的聲音,平靜淡然,卻彷彿夾雜著雷霆萬鈞之勢。
晚晚有些艱難的接話:“楚先生想要我的身體,大可以拿向蘭、輕輕來威脅,但我相信,楚先生不會這麼做。好了,我說完了?!?
“束晚晚,你大概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沒有心的女人!”他按下開鎖鍵:“你走吧?!?
他如此平靜,如此輕易就放她離開,晚晚有些不適應,磨蹭的功夫,那邊傳來冷冰冰的一聲:“滾!”
晚晚才恍然驚醒。
很久很久之後,她想起這一幕的情景,莫名的心疼如絞。
這次算是徹底和楚元策斷絕了往來,晚晚並沒有感覺到絲毫的輕鬆,反倒每日裡蔫蔫的,對任何事都打不起精神。
週五的紅顏會在凌城酒店舉辦,如此重大的盛典,肥水不能流到別人田裡,嘉盛提供了大量的設備,趁此機會昭告天下,嘉盛在承澤旗下,也是爲嘉盛做個宣傳。
晚晚作爲銷售組的經理,本不必出席這樣的晚會,怎耐她們組被欽點,整組都要過去,她不好袖手旁觀。
紅顏會排場很大,晚晚在現場看見楚依的安排,和之前自她口中說出的“工作是男人的事”大相徑庭。她指揮若定,乾脆利落,並不比職場上的任何一個人差。
不可避免的,晚晚遇見了楚小喬和顧成豐。
楚小喬見了她,也不似先前的熱絡。晚晚很有些小鬱悶,倒像是她負心拋棄了她哥似的,殊不知,她和楚元策之間,除了肉體,感情上從未開始過。這鍋她背得冤。
紅顏會的流程統共就分兩個,畢竟是大家閨秀,一一在臺上搔首弄姿反倒降低紅顏會的品格,是以,第一個流程是公益拍賣,通俗點說,看這些參會名媛的財力;第二個流程,是自由酒會,看這些參會名媛的社交。
能站在楚元策身邊的,須得八面玲瓏,財力相當。
這或許也是楚依當初約談她的初衷?她束晚晚財力不夠,風評也不好,自然入不了楚家的眼,得虧她抽身夠快。
整場人中,當數宋敏風頭最盛。她挽著宋修的手進入會場,一件紅色的禮服裝十分耀眼,精緻的妝容,配上得體的笑,彷彿是專爲紅顏會所生的。
晚晚站在角落,宋修還是一眼就看見了她。簡單將宋敏帶給楚依,宋修朝晚晚走來。
這種場合,晚晚並不太想搶誰的風頭,畢竟上次楚依約談她,曾提了一句,束宋聯姻的風頭蓋過了紅顏會。但宋修沒有這種覺悟,他的腳步異常堅定。
那邊趙思佳挽著趙思儒入場。趙思儒穿一身藏青色的正裝,襯得他皮膚白皙,氣質出衆。
這凌城顯然已是新一代人的天下,不過也是,這樣的場合,名媛衆多,雖是衝著楚元策來的,但楚元策畢竟只有一個,趙思儒和宋修這樣傑出的青年來湊一湊熱鬧,也有助於拉高整場紅顏會的話題性。
看著楚依和趙思儒打招呼,晚晚更是篤定了心中所想。
宋修已經到了面前:“晚晚,你真在這裡?!?
晚晚微皺眉頭,她出現在這裡有什麼不妥嗎?哦,是了,對方是楚元策。所以,宋修此行過來,是專爲看著她來的?以免她在紅顏會做出些什麼搶宋敏風頭?
“紅顏會這樣大咖雲集的場合,嘉盛作爲冠名商,現場得有人看著?!蓖硗硪痪湓捊忉屵^去,她和宋修的婚事不會變,也沒必要讓他胡思亂想。
宋修眉峰舒展,看向整場:“這場面,很盛大?!?
晚晚沒有搭腔。她的目光落在入口處,楚元策在顧成豐和楚依的陪同下步入現場。
他穿一身純黑的正裝,只左胸處的方巾和袖口閃亮的袖釦稍顯提亮,男人臉色淡然,筆直的走過紅地毯,朝主位去。
一路上,名媛們紛紛投去花癡的目光。
宋敏坐在最前排的位置,楚元策經過她時,腳步微頓,似乎說了句什麼,才又重啓了步伐,那邊宋敏一臉嬌羞,頭微微低下,含羞怯怯的絞著手指。
“敏敏在楚先生眼裡,果然與衆不同。”宋修的聲音有些遙遠,晚晚沒有聽真切,只配合的扯了扯嘴角。
司儀宣佈了流程,楚依作爲主辦方的主事者,發表了講話。從承澤集團的興起,到接下去的發展重心,再到紅顏會的舉辦目的,環環相扣,邏輯縝密。
由於並沒有設置記者提問環節,邀請的也大多是經過篩選的媒體朋友,是以現場除了拍照的聲音之外,倒沒有其他的聲音。
很快進入第一個流程,公益拍賣。
能被承澤選中前來出席紅顏會的,都是凌城乃至臨近幾個城市甚至跨省若干城市有名望的人,每位名媛出手均是不凡,主辦方準備的好幾樣拍品,都拍出了異常高的價格。
宋敏除了高價拍下一幅字畫之外,更是向主辦方提議,她將獻出一副齊白石的畫用於此次公益拍賣。
她的畫剛一出場,主位上的楚元策便眸色略深。司儀許是一早收了宋敏的好處,也許是一早見到了楚元策與宋敏的互動,美其名爲了讓現場到達另一個高、潮,臨時邀請楚元策對這幅畫進行點評。
“大家不知道,我們承澤集團的楚先生,除了在商業上造詣頗深,對字畫也有很深的研究。大家想不想聽聽楚先生的見解?”
這臨時起意,楚元策破天荒沒有拒絕。他先感謝了宋敏的愛心,其次才發表了對畫的評價。
經他點評,宋敏獻出的畫更是拍到了千萬的高價。
經這一出,衆人心裡已然有數。紅顏會的最終贏家,只怕非宋敏莫屬了。
酒會轉戰到同層樓另一個廳,晚晚提前過去將所有帶嘉盛logo的產品展示在最顯眼的位置。
酒會比拍賣相對自由一些,有些名媛自拍賣那一輪得知自己嫁入承澤無望,轉而與現場適婚年齡的男子互動。
現場適婚男子除了楚元策之外,就數顧成豐和趙思儒更加出色。是以兩人身旁很快便圍了些女生,個個舉止大方。
晚晚佈置完回到角落,便見宋修身旁也圍了幾個女生。想是外省來的,並不知宋修次月初便要完婚了。
晚晚站在原地,絲毫沒有過去解圍的打算。
她覺得很奇怪,照理說,宋修不久後將成爲她的另一半,之前也曾有那麼幾年的感情基礎,可此刻見著旁的女人在他身旁,她竟平靜得一絲情緒都沒有。
下次找李醫生做諮詢的時候,她得問問清楚。
酒會開始,按照楚依原本的流程規劃,楚元策要跳第一支舞。
他脫了外套,只著一件黑色的襯衫,挺拔的身材緩緩入場。他的目光遠遠的望過來,不經意間,與她的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