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多瑪從粵海大廈出來並未離開。她在附近的麥當勞撿個靠窗的位子坐下,點了一杯可樂慢慢啜飲著;她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大廈門口。她要觀察文春的行爲,同時驗證自己的猜想。
多瑪是那種讓人過目不忘的女人。當她獨自坐在那裡時,不時有男子的眼光飄向她;她的餘光能感受到這種輕佻的注視,心裡不免暗自發笑。果然,一個年輕男子想搭訕她;他走到她的桌子對面,“小姐,這裡有人嗎?”
多瑪對他一笑:“對不起!我在等男朋友!”
男子面露尷尬,轉身離開。
多瑪毫不在意,專心盯住大廈。當她看到一輛白色寶馬從地下停車場出來,立即跑出去攔住一輛的士,並吩咐司機跟住寶馬車。
她跟著文春來到粵海市公安局門口,看著他拎著紙袋進了市局,便吩咐司機找個停車的地方靠邊停下;她掏出壹仟元人民幣遞給他。
“我還要用車,請稍等一會!”
司機非常樂意美女坐他的車,忙擺手:“您給太多了!”
多瑪一笑:“收著吧!一會還去別的地方,師傅辛苦啦!”
司機忙點頭:“謝謝,謝謝!”
沒多久,她看見文春空手出來上了車;便又跟他來到保險公司大廈。當他看見文春停車進了大廈,不禁咬牙切齒:“狗改不了吃屎!”
隨即,生氣地下了車。但她馬上又問司機:“還可以再等嗎?”
司機點頭:“當然可以!不就是跟住那輛白色寶馬車嘛!”
多瑪說:“那你把車停在停車場等我,待會兒我再加錢!”
司機又擺手:“不用不用!”
“不用客氣!”說完,多瑪又到大廈對面的一家茶館撿個靠窗的位子坐下。
文春上了電梯直奔吳冬梅的辦公室。此時,吳冬梅坐在辦公桌前,手撐著腮幫子生悶氣。從粵海大廈出來,她就不停地下決心:不再理會他!她一直不明白,文春自從見到這個人妖多瑪後,就著了魔似地往百樂門跑!而且這麼在意一個人妖的感受!她搖搖頭,開始懷疑他的性取向。
‘砰’一聲,文春推門而入,攪擾了沉思中的吳冬梅;她擡頭一愣,放下手冷冷地說:“你來幹什麼?”
文春愁眉苦臉地走到她辦公桌前坐下。
“冬梅,我想和你解釋一下我和多瑪的關係!”
吳冬梅一撇嘴:“我早說過,我不想聽你和人妖之間的齷齪事!男人花心去找別的女人尚可理解,看看你,和一個人妖,說白了和一個男人不清不楚,想起了就噁心!”
“冬梅,我和多瑪的關係不像你想象的那樣不清不楚!而且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是正常的男人!不是基佬!況且多瑪是…”
文春把後面的話吞回去。差點脫口而出多瑪是純正的女人;如此一來,倆人的關係暴露無遺。因爲現在還不是挑明一切的時候!
吳冬梅冷笑道:“你騙誰!你倆單獨在白天鵝吃飯,打電話時語氣曖昧,今天在你公司又被我撞見,瞧她的那個架勢,儼然是你的女朋友!”
“你真誤會了!”文春還想解釋,此時多瑪撥通了他的手機;他看了看手機,又不安地看了吳冬梅一眼,才猶猶豫豫地接電話。
“你在哪?”多瑪語氣嚴厲。
文春又看了吳冬梅一眼,索性實話實說:“我在保險大廈吳冬梅辦公室!”
“找她有事?”
“有事!待會打給你!”
文春的坦白讓多瑪打消了疑慮,但她仍呆在大廈門口,想看看文春的下一步行蹤。
“瞧,多貼心!人家可是時時關心你在哪!”吳冬梅不無譏誚。
“你真多心了!”文春搖搖頭:“我該怎麼跟你說呢!好吧,我乾脆告訴你吧!方劍是多瑪救的!她一直在幫助方劍擺脫搜捕!”
這回輪著吳冬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多瑪救方劍著實意外。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吳冬梅的眼中也露出困惑。
“說來話長!這樣吧,我和多瑪在幫助方劍就像我和你幫助方劍一樣,會隨時保持聯繫!”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方劍現在的藏身處也是多瑪安排的!”文春言之鑿鑿。
吳冬梅似乎氣消了?!跋氩坏竭@個人妖還有些正義感!”
文春似笑非笑:“冬梅,別一口一個人妖人妖的!當然,我也不敢說她有多好,否則你又說我和她不清不楚!”
吳冬梅白了他一眼,“你以爲幾句話就能打消我對你的看法!”
“當然!等方劍的事了結,自然水落石出!”
文春腆著臉把話說死;只要能讓她高興,謊話能撐多久算多久!
“其實我一直惦記你!如果不是方劍的事和家裡出了不幸,我不會這麼久不聯繫你!這樣吧,抽空我們去白天鵝好好聚一聚!另外,你去趟公司,保險快到期了。”
“甭拿保險的事糊弄我!我只想問你,你還在意我嗎?”吳冬梅盯著他的眼睛。
文春心虛地看了看吳冬梅,眼神變得閃爍起來;她說的沒錯!自從和多瑪相認後,他對吳冬梅不僅僅是疏忽,和她一起的美好時光已被他拋在腦後了!然而他又騙不了自己的心;他落入了多瑪編織的情網中,沉浸在她給予的甜蜜中;但他不會對她和盤托出,他不想傷她的心!所以,內心的矛盾纔會讓他猶豫不決。
“如果我不在意你,就不會跑過來和你解釋了!”文春並非言不由衷。
“可是我看不到你的誠意!”吳冬梅仍帶著憂怨。
文春握住吳冬梅的一隻手放到嘴脣上。
“我經歷了家中的不幸,所以情緒低落,請你理解!”
吳冬梅嘆口氣:“我知道你心裡難受纔去看你!想分擔你的痛苦!”
“我知道!”文春閉上眼,使勁親吻她的手。當他再睜開眼時,早已淚眼婆娑。
“冬梅,我的家人不是意外!是被人加害的!”
“?。俊眳嵌贩浅3泽@:“這是真的?”
文春點頭:“我的直覺不會錯的!”
“是誰?”
文春搖頭:“別問了!我正在調查!或許他們還會對我下手!”
吳冬梅擔憂地看著文春;然後抱住他:“別幹傻事!注意安全!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放心吧!我有人保護!”文春認真地說:“你千萬不能牽涉進來!我沒開玩笑!”
吳冬梅點點頭,又緊緊抱住他。
“冬梅,這段時間我們見面次數會少,但合適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
“只要你心裡有我,怎麼都行!方劍那邊需要我就通知我!”
“好吧!”文春鬆開她:“我得走啦!等我電話!我會讓某些人付出代價!”
文春轉身欲走,又回頭叮囑她:“我和你說的事決不能告訴任何人!特別是曾嘉華!”
吳冬梅大概猜到他的對手是些什麼人,總之是權力之爭的後果。如此看來,文春的安全隨時都會受到威脅。
“文春,什麼都比不上生命重要!記住了!”
文春微笑地吻她一下,轉身出去了。
多瑪看見文春從大廈出來走向自己的汽車。當他打開車門坐進車裡,不遠處一輛黑色轎車裡迅速衝出兩個人,一前一後地打開車門坐進他的汽車。
文春還沒有反應過來,副駕駛座的那個人從左手腋下舉著一把黑洞洞的槍對著他。
“你們要幹什麼!”
“別廢話!開車!朝北郊開!”
文春還想說什麼,感覺後座的那個用匕首頂住自己的腰部,只好發動車子離開大廈。
多瑪摘下墨鏡看了看那輛普通的桑塔納轎車,記憶迅速在腦海裡翻滾;在粵海大廈門口有這輛車,在市局門口也有這輛車,再仔細看車裡的那個人,雖然戴著墨鏡,卻很像乍倫蓬。她迅速從茶館跑向那輛車;當她來到車前,她確信了自己的判斷。
“乍倫蓬先生!”多瑪用泰語打招呼,並打開車門坐到副駕駛座上。
正在抽菸想問題的乍倫蓬猛然一驚,習慣性地伸手到腰部掏槍。
“不要動!乍倫蓬先生!”多瑪舉著一把銀色小手槍對著他,並打開了保險?!芭e起雙手!”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乍倫蓬不知所措,無奈地舉起雙手,嘴裡仍叼著煙;多瑪用左手摸出他的槍,右手仍舉槍對著他。
“打電話通知你的兩個手下,讓他們立即離開文老闆的車!”
乍倫蓬吃驚地看著多瑪;她美麗的臉龐雖帶著微笑,眼神卻泛著寒光。
“你是什麼人?”乍倫蓬用泰語問。
“打完電話,我告訴你!”多瑪用槍指了指他的手機。
乍倫蓬無奈地拿起手機。
這邊文春已經意識到被綁架,不禁害怕起來;他邊開車邊用顫抖的聲音問:“兩位兄弟是要錢嗎?”
“閉嘴!”坐在副駕駛的大聲喝道:“開你的車!”
不一會,他的手機響了,文春不安地看了他一眼;接完電話,他對文春說:“靠邊停車!”
文春將車停下。他對同夥說:“我們走!”
倆人走遠後,有些莫名其妙的文春才抹了一把冷汗;他判斷倆人可能找錯人了。正猶豫時,多瑪的電話打過來了。
“你在哪?”
“兩個找錯人的傢伙差點綁架了我!不過他們已經走了。我現在市區北邊的路上?!?
聽到文春已經安全,多瑪立即掛斷了手機。
“喂,喂,喂!”文春還想說話,馬上回撥過去,不料多瑪已關機。
“討厭!”文春用手猛拍方向盤。隨即開車返回公司。
這邊多瑪把槍還給乍倫蓬,並遞給他一張茶館的名片。
“乍倫蓬先生得罪了!我和你是同道中人,一會你去這個茶館,我和你有事面談!”
說完,多瑪下車回到出租車。
看著多瑪離去的背影,乍倫蓬摘下墨鏡看了看名片;不停地將名片在手中來回把玩;他猶豫著…,最終他開車去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