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廣州,吳冬梅還未回來。文春衝完涼,換上短褲、背心,打開電視,喝茶抽菸。他心裡十分猶豫,明天該不該去阿純那裡,他明知去她那裡肯定會發生那種事,卻又有悖自己做人的原則,首先對阿純不是十分了解,萬一她糾纏上自己怎麼辦?何況她還是個風塵女子,但又覺得這個小姑娘心眼還不壞,人也爽直,只是命不好,想來想去不知不覺睡著了。
吳冬梅回來,文春醒了。
“吃飯了沒有?”
“吃了。”文春答道。
“等我衝完涼,我們一塊去吃點宵夜,我有事。”
來到住處附近那家大排擋坐下,他們炒一盤田螺和生菜和兩碗粥,便開始喝啤酒。
“今天樑婉儀打電話說你一個業務員怎麼連通訊工具都沒有,我說,我正辦呢。這不,我給你新開的call機,摩托羅拉精英型漢顯的,看看喜不喜歡?”
吳冬梅從包裡拿出call機遞給他。文春一接過來左看右看愛不釋手。
“我總看到滿大街的人都彆著這玩意,挺威的!連華哥的馬仔都人手一個。”
吳冬梅笑了起來。其實看到文春露出的天真樣子,她滿心歡喜,卻有一種複雜的心情。
“怎麼,連個謝字都沒有?”
“噢!謝謝!”他端起杯碰她的杯一下就幹了。
“對了,多少錢?”
“一仟伍佰元。”
“等我發了工資還你,好嗎?”
“不用了,這是我送你的。”
“那可使不得!我困難的時候來到了廣州,你幫我找工作,安排住的地方,又把到手的業務給我,今天又要送我這麼貴的東西,你叫我怎麼報答你?”
“真想報答?”吳冬梅放下酒杯,開玩笑道。
“是。”
“那你爲什麼來廣州,告訴我行嗎?”
“東南西北中,發財在廣東。想多賺些錢,和你一樣!”
“我和你不一樣。”吳冬梅搖搖頭。
“我不想在南昌呆啦,我是想逃離江西。”
“逃離?爲什麼?”文春有些納悶。
“是不是出現情感上的糾葛了?”
吳冬梅點點頭。
“是不是男朋友離你而去了?”
“根本不是什麼男朋友!是爲了躲避這個人的糾纏纔來到廣州的。”
“哦,是這樣!”文春彷彿什麼都明白了似的。
“有沒有搞錯!”吳冬梅叫了起來。
“是我問你呢!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來了?不行!先罰一杯酒!”
她咕咚咕咚又給文春倒了一杯。文春抿嘴笑笑,舉杯飲了。
“其實這麼熱的天,我還想多喝一杯呢!”
“這可是你說的,再喝一杯!”
“這有什麼!”文春又喝了一杯。他把杯底亮給她看。“還罰不罰?”
吳冬梅笑了起來。
“行了行了!還是說說你爲什麼來廣州。”
文春一聳肩,雙手一攤。
“我剛纔不是說了想多賺錢!尋求好的發展,才離開家鄉的!”
“騙人!”吳冬梅盯住他的眼睛。
“你有的時候會獨自抽悶煙,眼睛流露出一種憂傷來,你肯定被哪個女人傷心了!”
“有嗎?”文春故作輕巧,實際吳冬梅一句話說到了他的痛處,加之喝了酒,霎時眼圈紅了,他勉強笑笑,低下頭兩滴淚水滾了下來。
吳冬梅也低下頭看他的臉。
“喲!喲!喲!這怎麼像小妮子一樣,哭啦!”
文春不好意思地一抹眼淚。
“我沒哭!”
“是心在哭吧!”
“去!調皮!”他拿起一張面巾紙朝他一扔;吳冬梅一捂臉,頭一歪咯咯笑了起來。
“好啦!好啦!不逗你啦,我認罰!”說完吳冬梅也喝了一杯。
文春笑著說:“這還差不多。”
也許是長期抑悶和委屈得到了釋放,他覺得舒坦了。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阿梅,咱喝酒!”
“喝...酒。”吳冬梅的聲音一哽咽,流淚了。
“這......怎麼啦?你哭什麼呀!”文春放下酒杯。剛纔文春一流淚,吳冬梅的心一疼;一個男子漢在她面前潸然淚下激起了一個女人體內天生的母性溫存,撩起了她的往事,所以她也無法自制。她趴在桌上,頭埋在雙手裡面啜泣。
“喂!你沒事吧?咱們倆好麼樣的哭的什麼勁兒呀!這不一對精神病嘛!”文春說完,看了看左右桌子有沒有人注意。過了一會兒,吳冬梅擡起頭擦乾眼淚。
“都怪你!一掉淚讓我想起過去的傷心事。”
“好!好!好!怪我怪我,我罰一瓶!”文春點著頭,拿起一瓶啤酒昂著頭一口氣吹了。他重重地將酒瓶往桌上一放,自言自語道:“同是天涯淪落人呀!”
倆人喝了很多酒,互相攙扶著回住處。文春踉踉蹌嗆地走著,用難聽的聲音高聲唱著,走到小區裡面,一盆冷水從高樓澆了下來,倆人都被淋成了落湯雞,互相看看都笑了。
這是被酒精麻醉後的愉悅。
第二天,文春對吳冬梅說,除了華哥和樑小姐外,他還要到別的地方進行陌生拜訪,就走了。
他先到華哥辦公室。華哥照例還在睡覺,便和小馬仔阿鵬喝了一壺茶就來到黃埔區最繁華的街道推銷保險。似乎只有街道一個小門診裡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夫還感興趣,文春留下名片和新開的傳呼機號碼就出來了。
快到中午了。他忘了阿純的住地就給她打傳呼,問明地點,文春打了個摩的過去。阿純早早在樓下等他。
一進屋,文春就聞到一股撲鼻的香味。
“什麼湯?”問春問。
“花旗參煲竹絲雞。”
阿純炒了幾個菜,又幫文春盛了湯。文春用匙羹喝了幾口,點點頭:“嗯,好喝!”
阿純挺高興,見他喝完一碗又給盛了一碗。他邊喝邊說好,他一擡頭說:“你也喝呀!別光看我喝!”
阿純喝了一口說:“你要是喜歡喝,就經常來,我煲給你喝。還有好多種湯都很好喝!”
“那敢情好!”文春又問:“阿純,你不是湖北人嗎?怎麼會煲廣式湯呢?”
“學唄。”阿純又挾菜到他碗裡:“再嚐嚐我炒的荷蘭豆炒臘味!”
文春嘗完後,讚不絕口。
“沒瞧出來,你做粵菜還挺地道。來幾年了?”
“不到一年。”
“行呀!”
“來來來,再嚐嚐香竽扣肉煲,鹹魚茄子。”
文春嘗完後,問她:“有酒嗎?”
“還要喝酒?我沒準備!”
“這麼好的菜沒酒哪行呀!”
“你等等!”說完,阿純穿著拖鞋跑到樓下買酒去了。文春這才放下筷子環視了一下他那晚住過一夜的屋子。一室一廳的房子不算大,傢俱也少,可挺乾淨。看得出來,他來之前阿純刻意收拾過。
阿純買了一瓶九江雙蒸的紅米酒,這是廣東人常喝的酒類之一。
酒足飯飽之後,文春伸個懶腰,摸摸肚子說:“好久沒有吃得這麼舒服了。”阿純讓他坐到沙發那邊抽菸﹑喝茶就開始收拾餐桌。
阿純收拾完對文春說:“你要是累了就到牀上躺一會兒,我先衝個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