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
“常英既然立了那么大的功,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給他一點獎勵!”文時雨笑瞇瞇的說道,她此刻的樣子特別像一只狡猾的小狐貍。
成釋天心有靈犀的眼睛一亮,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對啊,我怎么沒想起來,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這可是試驗他是否忠誠的最佳時機!時雨,你打算怎么做?”
文時雨點了點頭:“既然常指揮使已經(jīng)不在了,那就子承父職,升常英為指揮使吧?”
常英捉拿常指揮使,可以說得上是弒父。
常指揮使雖然現(xiàn)在不在了,但是軍中還有不少他的門生故舊,這些人就是常英的試金石!
如果他是真的投靠文時雨,那些人肯定會找他的麻煩。如果是假的,遭受如此抬舉他,肯定會引起成目天的疑心,日久天長,他終究會不得不依靠成釋天和時雨兩人!
成釋天聽得連連點頭,同時好奇道:“時雨,你是什么時候看出常英有問題的?”
文時雨揚唇一笑。她一直就沒有相信過他。
最初相遇,常英本是借題發(fā)揮,要打她的。卻不知為何,因為皇甫玨一句話,放過了她,還跟著文時雨到了糧草營。
雖然常英時常表現(xiàn)出,對文時雨十分感興趣的樣子,但是,她才不相信,他一個面若好女的浪蕩子,會對“他”一介男子,有什么好感。
當常指揮使束手就擒時,常英和常指揮使之間的那些對話,著實太刻意了,就好像是故意說給他們聽似的。
所以,文時雨始終心中對這個人有疑。
不過這也只是她的一部分猜測。
兩人正在商議軍中之事,突然聽人來報,皇甫玨求見。
這人來干什么?
成釋天頓時覺得心中大大不悅,恨不能立刻一棍子把他打了出去。這軍中簡直成了他敵手的聚集地,還要不要他活了。
文時雨卻故作不知他的心事,點點頭,示意成釋天宣皇甫玨進賬。心里,卻是看著他醋樣,偷偷樂開了花。
成釋天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正襟坐在了主位上,清了清嗓子說道:“請進!”
皇甫玨換了一身軍中打扮。那冷森森的盔甲,其他人穿來,只覺各種粗莽霸氣,可皇甫玨穿著,卻給人一種,儒將的感覺,溫潤,而又鋒芒內(nèi)斂。
這樣瞧著,便有幾分神似文將軍了。
文時雨不由多看了幾眼,同時惦念起了父親母親。
她本是為了躲避嫁入皇家,前來端漠,卻沒想到,李隆盛竟然能為她,追到戰(zhàn)場上來。
若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只是,她這心中,先裝進了成釋天。
成釋天哪里懂得她的心思,見她望著皇甫玨出神,不由越發(fā)醋了,臉上十分的不好看了。
皇甫玨看著他倆,暗自好笑。清咳了兩聲,施禮道:
“皇甫玨參加太子殿下!”
成釋天不太甘愿地,抬手示意道:“大家都是自己人,皇甫將軍不用那么客氣!”
口氣十足敷衍。
頓了下,他又在文時雨催促的眼光中,問道:“不知皇甫將軍,此來所謂何事?”
皇甫玨瞥了瞥他,似在掂量什么。不大會,終是從懷里掏出一個紫檀木匣子,恭恭敬敬奉了上去:“匣中乃我皇甫家祖?zhèn)鼾堷P扳指,末將奉家父之命,將此物獻于太子殿下!”
成釋天有些意外,挑了挑眉。這是,皇甫家的投誠嗎?
只是,一個扳指,縱使是祖?zhèn)鞯模帜苤靛X到哪里去。這等死物,作為投誠信物,未免太小瞧他這太子了。他不言語,靜靜地看著皇甫玨。
皇甫玨也不焦急,慢理斯條地打開盒子,取出戒指,轉(zhuǎn)動戒面,只見一方小印,出現(xiàn)在戒底。
成釋天心中約莫猜到了一點真相,不由眸色一亮。
皇甫玨將他的變化,滿意地收入眼底,繼續(xù)說道:“憑此扳指,可任意調(diào)動我皇甫一族名下商鋪所有財產(chǎn)。”
這等重禮當真是誠意十足了。只是——
“這是你外家的示意,還是你皇甫家的心思?”成釋天正色的說。
文時雨看著成釋天所表現(xiàn)出來的冷靜,暗自點頭。
若說先前皇甫玨代表他個人,前來投奔文時雨,還能有幾分可信。現(xiàn)在卻是舉族投奔,聯(lián)想下海?諄哥兒對皇后一系的敵視,兩人就覺得,這其中若沒有玄機,才怪!
皇甫玨心思玲瓏,知道自己的誠意,還是不夠,于是繼續(xù)說道:“這自然是我皇甫家的誠意。與我外祖不相干。
我皇甫家世代經(jīng)商,我母雖為海府庶出,卻是低嫁了,是以外祖并不喜。
這數(shù)年來,我父母因愧疚,受制于外祖,傾全族之力,襄助二皇子,但我皇甫家并不喜參與朝政。
我皇甫家愿追隨太子殿下,只怕將來功成,我皇甫家能做個富貴田舍翁。”
皇甫玨話外有音。他說追隨太子殿下,而不是如之前,言明是看在文時雨的面子上,投靠而來,是以表明已被成釋天折服。而,關(guān)于未來,只說“將來功成”,而不是榮登大寶,說明他有預(yù)感,成釋天不會登基稱帝。
這家人倒有意思了。
文時雨瞇眼看向皇甫玨,滿是興味。成釋天也是用食指,敲著桌子,在琢磨,他話中意味。
良久,他點了點頭:“既皇甫將軍有此美意,本太子若再三推拒,反倒顯得你我二人之間生分了。”
于是,皇甫玨躬身上前,將戒指遞上。
成釋天把玩了一下,親自套在手上。皇甫玨一家的位置,實在尷尬,讓人不得不防,若有這印章在手,倒是可以用上一用。若真是真心,日后,再找個機會,將戒指賞賜回去便是。
皇甫玨見他肯戴上戒指,不由大大松了口氣。
成釋天從座位上走下來,一派和氣地攙扶起皇甫玨:“常聽時雨提起,皇甫將軍頗有賢能。孤何其有幸,能得將軍襄助。望你我二人今后,同心同得。”
“末將,必不負太子所望。”
兩人相視一笑。
皇甫玨這才算是,正式納入了,太子與文時雨的陣營。
清洗之后,便是封賞。
文時雨和成釋天,將拔除的釘子位置上,果斷的安排上自己的人。
皇甫玨從運糧官副官,變成了糧草營副指揮使。
常英如之前兩人的商議,被封為先鋒營指揮使。從百夫長,一躍而成指揮使,這其中的升遷,的確有些大了,但是因為前面有個升成副指揮使的皇甫玨,又是那樣的功勞,倒也不為過。縱有反對——也是常英自己解決。
宋恩也被派去做了先鋒營,另五支千人隊伍的指揮使。同時是監(jiān)視常英。宋恩身為太子親信,平常十分活躍,聲名遠播,又是右相親侄,自是無人敢有異議。
此外,許多投奔了成釋天的朝中大臣子侄,紛紛被借機安插。
就連烏沁,都被趁機安排成了文時雨的近身侍衛(wèi)。
這消息傳到京城,先前許多只是因和巾幗社做生意,而派出子侄到軍中監(jiān)督的人,意外之余,不由帶著一種慶幸的心情,重新審視起投奔太子一系這條路來。
尚未開戰(zhàn),二皇子就出昏招損失這許多兵馬,莫不是落敗的前兆?
諸君摸摸脖子上吃飯的家伙,覺得,支持二皇子這事,大家還需細細思量一下。
成目天吃了大虧,在軍帳里氣的摔東打西,卻也無可奈何。
李隆琰、成釋天和文時雨見天三個人搞小團體主義,欺負他,排擠他,他這一段時間的小日子,著實不好過。
偏偏營中,因為諸多二世子、紈绔,升遷,飄溢著一種沾著血腥的喜氣洋洋,讓成目天越發(fā)惱怒的不可自持。
常英的升遷,果如文時雨所預(yù)料,受到了部分人的不滿。可是,誰也沒料到,第一個提出這不滿的,竟是皇甫玨。
昏黃燈光中,皇甫玨跪在大帳中,神色嚴肅地說:“稟太子,末將以為,常英此人,暫不堪此大用。”
成釋天挑眉示意他說下去。
皇甫玨說:“我外祖乃是二皇子一系之人。當初,玨奉命潛入軍營,巧遇陽寸雨將軍。將軍得罪于常英,末將予其二皇子令牌視之,這才解了將軍之困。末將恐其乃是二皇子一系的之人。”
這話,倒是和文時雨的揣測相似。只是,成釋天卻不能告訴他,兩人的計劃,于是笑道:“皇甫將軍莫要擔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孤自有分寸。”
文時雨聞言,卻想起了別的事,那個被疑心藏在成目天身邊的李隆盛,便問道:“皇甫將軍出入二皇子府,不知有沒有見過二皇子身邊的那位軍師真言?”
皇甫玨搖了搖頭:“那位軍師舉止神秘,一直用面具遮臉,在下從來都沒看過他的長相!”
文時雨眼中頓時浮出了失望。雖然他們是如此揣測,可還是希望能找出更多證據(jù)。
皇甫玨不知道她為何有此一問,但是念頭轉(zhuǎn)了轉(zhuǎn),一邊仔細回憶一邊說:“這位軍師不僅打扮古怪,脾氣也非常的古怪。他平時在二皇子府里的時候,從不和任何人交往!對了,他身邊的幾個護衛(wèi),面目看起來,不似我端漠二郎,倒是有幾分西越人的特征。”
成目天果然與西越勾結(jié)了嗎?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成釋天和文時雨相視一笑。
既然知道了對方的藏身之處,那么他們就不會坐視不管,非要逮住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