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死一樣的沉默,這三個腦子里能包容天下的,遇到這樣一個遇事兒不過腦的,倒的確是解釋不清。
“噗。”
時雨終于還是沒忍住,捂著嘴笑了一會兒,接著就開始哈哈大笑,笑完卻突然雙手一拍,炯炯有神的看著蓮湄,說:“我看烏沁說的倒對,這不就是個紈绔子弟調戲良家的故事么?咱們何苦如此費心?”
“倒也是。”蓮湄沉吟片刻,看著一臉奸笑的時雨。其實她真不明白時雨是什么意思,不過是認同一下而已。
“蓮湄,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時雨過去挑起她的下巴,用一種故作輕佻的語調說道:“你看看我多傻,如此一塊美玉在眼前竟然不曉得珍惜。蓮湄,我怎么就沒想過利用你的美貌呢?”
蓮湄錯愕的看著她,愣了一會兒,卻突然反應過來,用手背輕輕推開時雨的手,笑意盈盈的說:“同是女人,你哪兒想的到。不過這會兒想到也沒什么不好,時雨,你看怎么做比較好?”
“怎么做不打緊,關鍵是越快越好。”時雨看著她眼睛里的神采就明白她懂了,松開她的下巴,看著旁邊一臉茫然的兩個人,略過烏沁對成釋天說:“登徒浪子調戲良家繡娘,你說這是多好的故事。”
成釋天茫然的看看她們,在看看同樣一臉茫然的烏沁,突然就重重的點點頭,裝作懂了時雨的意思一樣,虛心的說:“是呢,是個極不錯的故事。”
時雨心思不在他身上,也沒去想他是真懂假懂,附身到蓮湄耳畔,輕輕的說了幾句話。
“這樣做會不會太過了?再一個你從哪兒找人來做這件事?這事兒極容易被查出來的。”蓮湄臉色微變,詫異的看著時雨,這種陰損的辦法實在不像是一個正經人家的千金想的出來的。
“你也不想他騷擾你不是?我也正好想替釋天報仇,真是天助我也。”時雨抬頭看一眼成釋天,看著他呆愣的目光,語氣不自覺的柔和了許多:“這兒就沒什么事了,釋天咱們先回去吧,這幾天都別過來了,免得被人看到反倒耽誤了蓮湄的事兒。”
第二天時雨她們沒去,但成目天也沒有去,蓮湄本來該慶幸,卻因為時雨交代的事情變得很焦急。若他不來,時雨的計劃就不能成功,而自己也實在沒有去找他的理由,畢竟一直拒絕他,更何況她一個繡娘也實在不能找到皇子的府里去。
到了第三天,蓮湄甚至懷疑自己和時雨的計劃被發現了,正當她一籌莫展時候,成目天卻姍姍來遲。
這天傍晚她正要關門,門就被擠開,先是一個男人擋在門前推開,接著就露出成目天溫文爾雅的臉。而那個男人也在成目天進門之后,消失在了門外。
“蓮湄,你想好了么?今日會跟我回去么?”成目天進門就又是那張笑意滿滿的臉,仍舊是那句不變的說辭。
“二皇子。”蓮湄看見他長長的吁出一口氣,笑著打開門讓他進來,又把屋門虛掩著,笑著問:“我正好要吃晚飯,一起么?”說完卻又不給他回答的機會,直接讓丫鬟帶他往后院走,而走過小廳時,她卻從另一個方向繞過去。
成目天也不追,這還是他頭一次進到這間繡房的內室,所以這會兒新奇超過了一切。別的也沒有深究。這個繡房門面就那么一間,而里面卻是個好幾進的大宅子,他這會兒已經繞過兩個花廳,到了湖心的一個涼亭里了。
“二皇子請稍等,奴婢這就去傳膳。”丫鬟是在端漠找的,所以對成目天十分欽佩,她恭恭敬敬的行禮,叫過身后跟過來的兩個小丫鬟讓她們先伺候著,她則去催那些備膳的嬤嬤手腳麻利些,先上幾樣小點來。
成目天等在涼亭,而蓮湄這會兒則忙著梳妝。她換了三四件衣服都覺著不夠美,最后選了一件彩霞色的長裙,赤紅的紗衣籠在肩頭,眉尖畫一朵牡丹,唇點成艷色和紗衣輝映,而一頭長發散了一半在身上,另一般盤好用赤紅的珊瑚發簪壓住,這種晚裝在晚霞之下也好,在燈色之下也罷,都會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她很懂如何討人歡心,更懂得如何使用自己的美貌,為了時雨她會一再利用自己的這個優勢,畢竟時雨好她才會更好。
打扮好,她卻沒有去湖心的涼亭,而是抱著箏往湖邊的二層小樓過去,在二樓的窗戶下,彈奏起她最擅長的任君憐。
“哪兒來的琴聲?”成目天等了好一會兒不見蓮湄,卻也不急躁,本來這幾天他也是碰了不少軟釘子,所以飯菜上桌之后他連蓮湄等也不等,就夾了幾個小菜來吃。這會兒聽見琴聲,反倒覺得反常,忍不住問引他過來的丫鬟。
“回二皇子的話,是小姐在那邊彈琴。”這個丫鬟年紀不大不小,說話卻一直在努力守禮,生怕自己不小心惹到這位皇子,闖下什么禍事。
“你是說蓮湄?”成目天聽完突然就來了興致,抬起頭四下看了看,遙遙看到湖邊的樓上紅色的身影,笑了笑,問:“在哪兒么?”
“是。”丫鬟躬身行禮,按照蓮湄吩咐的說:“奴婢這就去請小姐過來,請二皇子稍作等待。”
“嗯。”成目天不準備過去,蓮湄做的這一切就是為了引他注意,既然她已經低頭,自己就完全沒有過去的必要,左右蓮湄都會下來,會說出她這樣做的理由,看來她也不過是個尋常女子,在權勢和金錢之下變了心意,不足為奇。
話雖如此,他看到盛裝的蓮湄卻還是被驚艷了。她立在回廊上,身后是一片映著晚霞的湖面,一片橙黃之中,她一身橙紅的衣裙和北京相映成輝,臉上一雙媚眼也露出三分春意,眼角眉梢都帶著幾分酒意,讓人看著就醉了,無法移開眼去。
“二皇子。”蓮湄搖曳生姿的走過來,到了他面前盈盈一拜,緩緩的舉起桌上的酒壺,斟了一杯給成目天,又斟了一杯給自己。她舉起自己那杯酒沖成目天柔柔的笑著,輕聲細語的說:“小女這自罰一杯,算是賠罪。”
“嗯?”成目天雖然也跟著舉起酒杯,卻并沒有喝,而是看著蓮湄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之后,又緩緩的放下了酒杯。這女人今日突然變了態度,實在很是蹊蹺,怕這其中有詐才是。
蓮湄看著一滴也沒有喝的酒,卻不急不躁,又給自己斟了一杯,再次端起來說:“小女實在不識抬舉,怠慢了二皇子。”
“那你會跟我走了?”成目天這一次連酒杯都沒有舉起來,蓮湄的突然示好讓他少了許多興致,甚至有些不肯繼續的意思了。
“不。”蓮湄笑著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說:“小女只是想請二皇子幫一個忙。”
“我有什么可以幫你的?不再來打擾你么?你今日盛裝討好,分明是欲擒故縱的招數,蓮湄我還以為你和別的女人不同,看來不過如此。”成目天的確有些失望,說出來的話也不怎么好聽了。
“二皇子若是這樣想,我也無話可說。”蓮湄倒不急著解釋,而是說:“只是小女的確需要二皇子幫助,想必二皇子也知道,我一個弱女子在這里無依無靠,難免有人會登門尋釁,我想二皇子為我撐腰,讓我免受他人騷擾。”
“他人?你不就是想說本皇子么?”成目天冷笑,她兜了這樣大一個圈子,卻是拐彎罵自己。
“不,二皇子誤會了。”蓮湄低頭用手擦了擦眼角,再抬頭時臉上就已經有了淚痕,她帶著哭腔說:“二皇子雖日日上門,卻從未對小女動手動腳。前幾日有人假借看繡樣為名,險些輕薄了小女。也是如此才讓小女看明白,二皇子才是可依靠的良人。”
“你這兒是個繡坊,尋常人不會在這里尋花問柳吧?”成目天也不是不信,自己對她也只是一時起意,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動了心,難免也有人對她動心不是?只是他不大喜歡被人當作工具來躲避。
“怪只怪小女長了一張惹事的臉。”蓮湄一邊說一邊輕聲抽泣,她記得當時成目天就是因為她的淚水看中了她。所以今日她一定要投其所好,讓他徹底的被自己迷住才好。
“你的確生的不錯。”
“二皇子,小女求你保護,成么?我只想開一間繡坊,同這些姐妹一起自食其力罷了。”蓮湄的淚珠緩緩滾落,在毀了她妝容前就被她擦拭干凈。
哭是一門學問,哭的好是梨花帶雨,哭不好可就成了罵街的潑婦了。而蓮湄深蘊此道,哭起來不僅楚楚可憐更讓人想要一親芳澤。
“我保護你,但你不跟我回去?是這個意思么?”成目天笑笑,卻明顯又來了興致。她的確把自己當棋子,卻如此明目張膽的說出來,倒比其他那些女子要強多了。
“小女不想依附于男子,請二皇子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