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來,便是投誠,這大家也都明白,既然如此,又何苦跟我鬧上這么一出,倒顯得你們小氣了。”富娥突然就不急了,緩緩的理了理頭上有些亂的發(fā)髻,掃過這些年輕的臉龐,說:“你們?nèi)齻€合起來,也就比我大了十幾歲,真以為這些伎倆好使么?”
“好使不好使,倒不是關鍵,關鍵,是你上不上鉤。”蓮湄怯怯的瞄了一眼時雨,見她穩(wěn)如泰山,便立刻有了底氣。淺淺的笑起來,摸摸手里瑪瑙坑洞的戒指,說:“夫人這會兒不是已經(jīng)有了情緒波動?”
這話說的富娥一愣。
她的確因為戒指有了怒意,若她的確是為了讓自己有情緒,那她是贏了。輸給一個二十不到的女孩子,是有些丟臉了。
“蓮湄,右相夫人來,是為了賺錢,不是為了同你斗嘴的。”李素素說完,扭頭對秋綿說:“也不看茶?”
秋綿錯愕的看看暖色,卻見她抱著錢匣子站在時雨旁邊,一點兒動的意思也沒有,她訕訕的點頭,慢慢的退了出去。
“我這里丫鬟教的不好,怠慢右相夫人了,右相夫人的傷,還好么?”李素素笑著開口,說的卻不是什么開心的事兒。
“嗯。”
富娥丟了那樣大的一個位置,又死了一個黑夫人,更是不想提。
蓮湄詭異的笑著,盯著富娥的眼睛,說:“夫人也不必太難過,女子,沒了權(quán)勢總還有個夫君不是?像我這樣的,窮的,也就剩下錢了。”
“你想說什么。”她的笑容太奇怪,實在很難讓人不懷疑。
“我只是羨慕夫人,有如此好的家庭,長子有功,二子有才,小女有貌,三個孩子一個賽一個的好,右相又疼你,豈會讓人不羨慕。”蓮湄笑的更故意,再傻的人也看得出這笑容里有深意了。
“有話直說。”
“無話可說。”
越是有把柄的人,越是輕松,越是被握有把柄的人,越是緊張。
“你究竟要同我說什么,我家里有什么事發(fā)生?”富娥終于忍不住開口。一個能查清楚她私產(chǎn)的人,必定是在查的過程中知道了些其他的什么事,才會如此得意。
“并無。”
蓮湄越發(fā)的淡然,看的李素素都有點急了,她看看時雨,卻發(fā)現(xiàn)時雨這會兒盯著窗外的樹葉,更是一副全然心不在焉的狀態(tài)。
富娥曉得她這是欲擒故縱,更是清楚自己忍下去就一定會得到答案。
接著,秋綿上了茶。
茶溫熱,秋綿笨拙的給三個人倒茶,茶濺到了桌面上,看著讓人越發(fā)的煩躁。
這讓原本就很惱火的富娥更加情緒不穩(wěn),她瞪了秋綿一眼,把桌上的茶杯挪了挪,這一挪,秋綿的手自然要跟著走,跟過去時,露出了右手手臂,手臂上一個鷹頭的紅印,就映入了富娥的眼底,她怔怔的看著秋綿,猛地回頭看著蓮湄,果然見到她臉上得逞的笑容。
“這便是你要說的?”
富娥瞪著蓮湄,渾身冒著出氣的憤怒。屬于草原女子的那種威風,這會兒是更加的淋漓盡致的突顯出來,整個人看著,甚至有幾分可怕。
“我什么都不曾說過,夫人心虛是因為十幾年做過的事吧?既然做了,何必怕人說。”蓮湄捧著茶輕輕的吹了吹,才說:“夫人這是心虛了么?比起私產(chǎn),孩子才更是可怕,不是么?”
“什么孩子?”富娥呵呵笑著,扭頭沖李素素說:“三皇子妃,臣身體不適,便告退了,至于那些私產(chǎn),便給了你們也無妨。”
“急著走么?怕我說大公子不是你的兒子,怕我說你拿自己的女兒換了兒子,又丟棄了女兒?”蓮湄低頭看著茶杯,眼睛都不抬一下。可說出的這些話,愣是把李素素都唬了一跳。
似乎在不知不覺直接,幫蓮湄做了什么事,但其實她只是看秋綿閑著而已。但從一開始,時雨便要求秋綿過來,那會兒就已經(jīng)在設局了?
“你可有證據(jù)。”富娥怎么可能承認,尤其是在李素素的面前。
“你這句話便是證據(jù)。”蓮湄喝完杯子里的茶,放在秋綿的面前,讓她又倒了一杯,才說:“若你果然不心虛,便會反駁,而不是問我如何證明。”
這話算是將死了富娥,讓她再找不到一句話反駁。
一時間,屋里靜寂無聲。
時雨仍舊盯著窗外發(fā)怔,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李素素仍在震驚之中不曉得如何是好。
蓮湄一面喝茶一面盯著富娥看,更是一句話都不說。
富娥死死的盯著站在旁邊一言不發(fā)的秋綿,從臉看到手臂,再從手臂看到臉。
半晌,才說:“這人是假的,是么?都過去二十二年了,這孩子看著也就不過十七八歲。”
“人自然是假的,夫人,你也不想想,若果然是真的,我會這樣明目張膽的帶出來給您看?自然是拿著做把柄,威脅你一輩子才好。”蓮湄笑笑,沖秋綿說:“夫人說你才十七八呢,倒是看小了。”
“你隨隨便便找出一個人來,就想要挾我?”富娥冷笑,卻不再和蓮湄交談,而是對李素素說:“三皇子妃,怕是臣錯看你了。如此拙劣的招數(shù),不過是詐,不承認,你們又能做什么?”
“我們什么都不準備做,只是想告訴夫人,這消息不是我們查探來的,而是大公子親自上門同我說的,甚至連那孩子的印記,由哪個丫鬟抱了出去都清清楚楚,這事兒,我們不曾查探,倒是他查的清清楚楚。”
“他怎么會做這種事。”富娥口頭這樣說,卻明明是一副心慌的表情。
“他早就曉得自己生母慘死,這一直以來都是在找證據(jù)罷了,我們今日拿他來換夫人你的忠誠,不虧吧?”蓮湄說完,又看了一眼時雨。她一直不表態(tài),讓她很心虛,完全不曉得如何是好了。
“虧不虧,有什么重要?”富娥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但心神卻不在那里,她嘆了口氣,才說:“你們并不是同我交換,只是你們曉得即便我這會兒知情,也只能防備,無法抵抗。”
“嗯。”
“右相不僅有兩位公子,夫人可曉得?”蓮湄沒有得到時雨的回應,干脆拋出最后一招,說:“夫人的私產(chǎn)眾多,右相怕是不知情的。但右相留有后路,夫人怕也是不知情的。女人雖要自立,但將自己夫君逼到在外養(yǎng)兒養(yǎng)女,求一席安寧,也不大好是么?”
富娥從她開口,就一臉的憤怒,待她說完,直接一掌拍在了桌面上,震的茶杯都彈了起來。
“你挑撥離間!”
“嗯,我是。你跟右相不和,我總的挑一個,不是只有你有兒子,有兒子的女人多了去了,到時候誰得寵還不一定呢,你自己掂量掂量。”蓮湄笑笑,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