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邵敬潭傷的那條胳膊,包紮過的綁帶早就在之前的幾次打鬥中鬆脫了,連掉在哪兒了都不知道。他心裡惦記著她的安危,在沒找著人之前這些許的疼痛也根本顧不上了。
“不打緊,只是些皮外傷,”他有些不欲讓安恕知曉,用了些力氣想將胳膊撤回來,安恕卻執意不放,又眼含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邵敬潭自知理虧,便不再掙了。
“之前一個使力,估計又把它給掙裂了,等回去了再上藥就成,沒事。”他瞧不清她的眼眸,卻能瞧見她緊緊蹙起的眉頭,到底還是心下一軟,任她掀開了被割裂的衣襟,檢查著那道傷口,還好脾氣地解釋了幾句。
安恕卻沒理會他的說辭,徑自矮下身子,從裙襬的內襯裡撕下了長長的一塊棉布條,緊緊地纏上了他的臂,她手法很快,綁得又急,只不過手上還是沒有什麼力,最後還是藉著邵敬潭的一隻手才把那個活結打好,不過很快地,他那道傷口的血流趨勢就沒之前那麼嚇人了。
邵敬潭靜靜地等著她做完這一切,直到她收回了手,他不欲在此地停留太長時間,畢竟之前滾到山下的那人生死未卜,他們現在所在的這處山坡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對方功夫明顯不弱於自己,若不是因爲帶了一個安恕,想要擺脫掉他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所以不能保證就完全安全了,現在最緊要的是趕快回去,跟葉徵和單猛他們匯合。
他快速地跟安恕說了一遍自己的看法,安恕也點了點頭,應了聲“好”,邵敬潭打了個呼哨,那匹馬就來到了二人身前。
安恕腦子裡有些發懵,看了馬一眼,又看了眼邵敬潭,她覺得對方應該並不知道她會騎馬這件事,那麼現在要怎樣?要不要裝得小家碧玉推脫婉拒一些,說不定還能得些顧惜愛憐(大霧)?
邵敬潭今日若不是聽了趙管事的那番話,估摸著這會兒就讓安恕給唬過去了。他看了眼她那副呆愣愣裝作不知所措的樣子,登時就覺得好笑,將馬繮牽到了手中,語氣裡溢滿了輕快,對著那個還在原地踟躕“矯揉造作”的女子,故意拆臺道:“秦姑娘深巷退北戎兵的戰績,估計用不了多時,就會傳得整座軍營人盡皆知了,這會兒就別徘徊不前了,你若再耽擱,保不準待會兒又要讓姑娘發發神威再退一次了。。。”
這是。。。被嘲弄了!!!
安恕有些惱他,花瓣一樣的脣抿了又抿,眉睫垂的低低的,索性就不裝了,悶聲不吭地走到了一側的馬肩前,故意賭氣一樣從邵敬潭手裡接過了那根繮繩,又抓了一綹子馬鬃攥在手裡,擡高左腳伸到了馬鐙子裡,右腳一個點地想要躍到馬背上,奈何左手上依然使不上什麼力,原本想要穩住身體而緊緊攥著繮繩跟馬鬃,現在卻越發的割進了手掌心內原先的傷痕中,剛結了痂的那些傷口就又都豁開了口子,這樣一來整個手掌都像燒起來一樣疼。
安恕發出了一聲微弱的悶哼,又逞強試了一次,結果還是滑了下來,也不知是餓的還是已經脫了力。她有些氣餒,又不想像邵敬潭求援,將馬繮在手掌上來回繞了一圈又一圈,想要藉此撐著爬上去。
就在這時,從背後傳來了一陣短促的笑聲,安恕沒有理會,再次發力的瞬間,卻驟然發現身子已經被人給輕輕托起來了,她纏在掌心的繮繩根本就沒有承載更多的力道,身後的那個男人已經託著她的手臂,將她輕巧地送到了馬背上。
安恕覺得一陣陣火燒燎到了面頰上,僵硬地騎在馬腰上目視前方一動都不敢動,她完全不敢朝後看,直到感覺到了身後也坐了一個人,對方身上的溫度逐漸蔓延到了她的身上,安恕這下就連耳根都紅了起來。
邵敬潭將手從她腰後伸了過來,安恕立刻就像是被根小針給刺到了一般,身子倏地就緊繃了一下,後來低頭一看才知道他方纔只是將馬繮攬在手中,一夾馬腹,就朝前面的山路跑了出去。她坐在馬前侷促不安地抓過了一縷頭髮,纏在指尖繞啊繞,心臟撲騰撲騰地跳著,胸腔裡的雀躍隨著馬兒的一跑一顛都快要涌上來了,她覺得這次簡直因禍得福,從前沒敢想過要用什麼方式才能接近他,眼下竟然在與他同乘共騎,幸福實在來得太快了,快到她早就忘了剛纔對方取笑她的經歷,脣線抿著抿著又朝上翹出了一個微妙的弧度,心裡也跟澆了一罐子蜜糖一樣的甜。
邵敬潭漸漸也有些心猿意馬,原因無他,因爲安恕鮮少露出這樣的小女兒嬌態,她身子嬌小,在他身前坐著還不到他下巴的位置,他試著將頭又往前湊了湊,想象著方纔危機時刻護她在懷裡時的感覺,略一低頭還能看見她白裡透紅的耳垂,像是新剝出來的石榴籽一樣,晶瑩欲滴。他胸口正中的位置像是被人拿手重重的捏了一把,又酸又疼,在那之後,他才明白,有些感情是再也阻攔不住了,只能任由他自己宣泄著汩汩而出。
“英子她。。。還有齊玫她們,都還好嗎?”安恕斟酌著問了一句,現在覺得每跟他多說一句話,就能竊喜上好一陣。
邵敬潭坐在後面,自然就看不見安恕咬著下脣犯著傻氣的臉(參考癡漢臉),他只當安恕是在擔心同伴的安危,故而很快就答了:“放心吧,她們都沒什麼事,之前在木屋裡找著人之後蕭副參將就先將她們三個送去嘉陽城了,咱們現在也得快些趕回去,以防再生事端,何況,英子見不著你,別提哭得有多厲害了。。”
馬兒在山道上更快地跑了起來,安恕聽完之後,就只低低地“哦”了一聲,再沒言語了。之後的這一路兩個人在馬上都各自沉入進了各自的心事裡,誰也沒再主動開口,安恕到底面皮薄,私心裡依然想再聽他跟自己說些什麼,卻又不敢貿然出聲,眼見著就要重新回到前頭的林子了,對方還是一副徹底無言的架勢,免不了又有些跟他負氣。
她對著虛空俏皮地撅了撅嘴,埋怨身後那人的不解風情,邵敬潭依舊渾然未覺,催著馬朝紅松林的方向趕。
他趁著還沒進林子之前擡頭看了眼天色,頭頂上早就是一片濃厚的黑了,只樹林子上方還漂浮著一層幽暗的魅藍,沒見到有星子,就只一輪欲滿未滿的月斜斜勾在了天那邊,一抹清輝灑向了地面,照著眼前的歸途。
安恕後來也斷了跟他再多些交流的念頭,她覺得這樣就已經很好,四周萬籟俱寂,天地間像是僅留了他們二人,即便前方是漫漫無垠的、未知的一段旅程,但只要他還在身邊,就像是有無窮的勇氣灌注到周身,她不會再覺得彷徨、不會再猶疑再止步不前,她很肯定地愛著身後的那個男人,或許今後的生活還有無數場硬仗要打,即便將來要面對一場惡浪滔天,她也會非常堅定地往有他在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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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秦大小姐,我發現了,你只要碰見老邵,智商就絕逼沒有上線過,各種扭捏嬌羞,想當年我太后娘娘霸氣的千秋萬代一統天下的氣勢呢。。。
安恕:你當我願意當太后娘娘的麼/(ㄒoㄒ)/~~
太醫:沒志氣,原本你還有當一代女帝的機會的,奈何被直接放棄了。。。
安恕:我已經不想搞宮鬥系列了,今生就只攻略那一人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