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兵頭無奈地回過頭,舔了舔乾裂的嘴脣,賠笑道:“幾位爺,您看。。。這。。。我這兒是真沒遇著啊。。?!?
葉徵跟單猛一齊看向了邵敬潭,邵敬潭沉默著對那兩人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絕對沒有看錯車轍痕跡的方向,他捏緊了手裡的刀柄,極力忍耐著心頭的焦躁,鄭重地對著徐兵頭說道:“那你再好好想想,從這兒過的馬車上,有沒有什麼行跡比較可疑的人?”
對方一聽這話,又翻來倒去地回憶了一遍,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卻仍是有些遲疑地開口道:“您既然說起了,倒真是有那麼一樁。。。大概半個時辰之前把,有三個大老爺們架著輛馬車打這兒過,說是山裡的獵戶,從林場獵了些個兔子野雞,趕著要回山過年,我還親自到車廂裡翻找了一遍,沒見著有什麼藏著的人。。?!彼陨酝nD了下,腦子裡面靈光一閃,再次脫口而出道:“不過。。。現在回頭再一想,,他們架著的馬車確實要比旁人的看上去大上一些,便是藏兩個姑娘應該也不成問題。。??墒撬懿氐侥膬耗亍!!!?
徐兵頭木愣愣地看向了對面,心道這下怕是惹下了□□煩了,也不知那兩位姑娘是什麼人,這要真是在自己手底下把人給放出去的,那以後還能有他的好日子過!
邵敬潭反而沒去理會徐兵頭心裡的那些小九九,直接略過了他,邊翻身上馬邊朝另外兩人說道:“那就不會有錯了,從林場出來的只可能是那批人,雪地上的車轍也只有那一道,再沒有其他人的痕跡了,我敢肯定就是他們將人給帶走的!且不論他們究竟是不是山裡的獵戶,咱們趕快追過去救人才是最緊要的?!?
還沒等這位徐兵頭反應過來發生了些什麼,他們三人已經迅速打馬揚塵而去,筆直的那條官道上,一陣煙囂漫過,就再不見前路上有什麼人影了,他又掂了掂袖口裡藏著的那枚銀錠子,安撫了下正惶急亂跳著的心臟,又瞟了眼身後那幾個偷覷著他的手下,朝後頭嚷嚷了兩聲,這才覺得威嚴又找回來了。
徐兵頭假意咳嗖了兩聲,稍微清了清嗓子,對著前頭正一直等在城門口急於出城的那堆百姓,大聲喊道:“快著點!下一個!”
由於這一上午,出城的人數衆多,邵敬潭坐在馬上辨別了好一會兒,奈何那層薄雪上的車轍印痕早就被踩踏得看不分明瞭。然而痕跡已經消失,就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好在前面就這一條大路,循著這條路段追出去想來也不會有錯,可走了還不到一個時辰,新的問題就再次出現了。
眼前的位置是一個岔口,往北途徑居延國,再繼續北上就能出海抵達北戎,往南自然就是本國境內的武寧鎮,現在最棘手的就是,他們根本不知道劫走安恕跟葉鍾玉的到底是那撥人,邵敬潭一直認爲莫永淳是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可也沒有完全的把握篤定他就是,萬一選錯了,這一耽擱,再返回來追人怕就更遲了。
幾個人騎著馬在原地焦躁不已地繞起了圈子,誰都不能立刻做下這個決定,究竟朝南還是朝北繼續追擊。就在這最僵持的時刻,葉徵眼前忽然被一個翠綠色的物件晃過,他像是發現了什麼,催促著□□的戰馬又往去向武寧鎮的那條路上走了幾步,他坐在馬上彎下了身子,定睛一看之後急忙下了馬,邵敬潭跟單猛也趕緊湊了上來。
葉徵蹲著身子拿手掃了掃覆蓋在那個東西上的一層雪,這纔將它的全貌暴露在衆人眼前,他心內大喜,趕緊將它從雪地裡給拾了起來,仔細地翻看了兩遍,知道這就是女兒鍾玉貼身攜帶的一個荷包,那上面的六瓣水仙是她親手所繡,他之前還誇讚過幾回。
這一定是鍾玉留下來的線索!葉徵這會兒見到如此關鍵的一樣信物,只覺心下鬆了千斤的重擔,現在有了它的指引,總好過之前困守原地時的一籌莫展。
“這是鍾玉身上的東西,絕不可能有錯,”葉徵揚起了手裡的那個荷包,向另兩個人示意,接著說道:“它既然在這條路上出現了,那他們很有可能走的就是這條路。。?!?
這倒是跟邵敬潭的假想不謀而合,如果當真是莫永淳的人乾的,自然就會想辦法將她帶往毓國腹地,又怎麼可能越過國境再渡海去到蠻荒貧瘠的北戎呢。。。
主意一定下來,幾人便再不耽擱,朝著武寧鎮的方向疾馳而去,沿途在路面上或多或少都能再找到一些散碎的香料,棕黑色的顆粒狀藥材在雪地上顯得格外的顯眼,像是被人刻意拋下當作記號一樣,葉徵見了,拿起了幾顆放在手心裡揉了揉,繼而又跟懷中荷包的味道比對了一下,發現二者的香味也完全一致,這樣一來就更加堅信了心裡的那個念頭。
“我們得再快一點,現在距離武寧鎮還有一段距離,過不了多久太陽就要下山了,咱們身上也沒帶火把,要是讓他們過了武寧鎮,再往下走岔路更多,那可就更不好追了。。。”邵敬潭看著那一輪越來越往山那邊墜下去的日頭,不安的感覺逐漸蜿蜒而出,葉徵聽完他的話,扔了手心裡的那些顆粒,攬過馬疆,一語未發地再次狂奔了起來。
====================================================================================
安恕側躺在馬車廂底,感受著它一次又一次的搖晃、震動,手邊的香料早在半個時辰前就已經全都丟光了,她跟葉鍾玉兩人無聲地面對面等待著,也不知道究竟企盼著的是什麼,或許會等來人救援,又或許,被帶離地愈來愈遠。。。
她能做的努力全都做了,等做完這些才發覺到身上虛軟得厲害,手腕跟腳踝處都被磨破了皮,輕輕掙動一下就是一陣鑽心的刺痛,也不知道已經走到了哪兒,安恕的意識跟著越發地恍惚起來,車廂內僅有的那丁點的亮光也在漸漸暗淡下去,她覺得自己再也抓不住任何希望了,殘存的唯一一點清醒的念頭也不斷被消磨殆盡,她終於抵擋不住身體上的疲累,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車子已經慢慢停了下來,黑暗中只能依稀看到葉鍾玉睜著驚慌的雙眼,正惶然無措地看著她,她想擡擡手,才動了一下就又是一股疼痛直鑽心窩,口中發不出任何聲音,只在鼻息間哼出了輕輕的一個“嗯”。
嶽弛一行跟宗烈帶領的剩下幾個人在距離武寧鎮二十里之外的一處紅松林子裡碰了頭,宗烈當先跳下了馬,朝著馬車的位置走來,他先是睨了嶽弛一眼,然後就要拿劍柄去挑那個棉布簾子。
嶽弛馬上阻止了他,又敲了敲車廂下部的一塊木板,暗示人正在車廂下頭藏著呢。
宗烈皺了皺眉,這麼一來眼上的那道疤痕也顯得猙獰了一些,他冷著臉訓斥道:“快點把這個板子卸下來,裡面的人要是出了什麼問題,王爺那邊我也不好交代。”
嶽弛一聽這話,頓時心下一凜,馬上躬身進到了車廂內,將那些個獵到的動物又一隻只的丟了出來,等車廂內騰出空子之後,又接過了手下遞過來的一根鐵釺,開始一塊一塊地拆卸車廂座椅下面的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