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在瞿雲(yún)國,容善的第一次進宮是氣憤多過了害怕,而再次踏足皇宮禁地,她反到釋然了。
漢陵國富民強,但這皇宮卻遠不如瞿雲(yún)國的奢華。
或許,正是因爲有如此明君,才使得瞿雲(yún)不如漢陵這段富庶強盛。
容善跟在如天的身後,一邊不急不燥的行著,一邊藉著宮燈的光亮粗略的掃過皇宮的景緻。
因爲白雪的覆蓋,整個皇宮顯得有些蕭條,一些常年碧綠的高矮樹叢,透過白雪,隱隱的顯著它們的本色,宮女行走中間,見著他們紛紛傾身行禮。
如天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的跟在身後的容善,不禁停下了步子。
容善一時不察,便直直的撞上了她,宮女們連手中的宮燈也顧不上,忙伸手去扶,卻反到被拖著身子往下倒去,一時之間,幾人亂作一團。
原本在前頭走出老遠的蕭善祁聽到身後傳來的吵鬧,回頭便看到摔成一團的幾人,轉(zhuǎn)身幾個大步,將如天從人羣之中拎了出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他一臉的不悅,看著在他手中掙扎著的如天問著。
“放手,快放開,容善還在裡頭呢。”
從蕭善祁的大掌下掙脫,如天拔開人羣,將容善拖了起來。看著髮絲略有些凌亂的人兒,毫不掩飾的大笑起來。
“哈哈……”
“笑,你還笑的出來。”容善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伸手整了整衣衫,眼前突然滑落一縷青絲,她只能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傻愣愣的看著它隨著寒風輕輕飄舞著。
怎麼會這樣?
這才進宮,她便將自己弄成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這皇宮莫不是與她犯衝不成。
“都怪你,好好的停下來做什麼。”呆愣了許久,容善只能將過錯按在瞭如天的身上。
誰讓她好好的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害得她一時不察才撞上了。
蕭善祁無奈的輕搖了搖頭。
這兩人,還真是忘了此時此地自己身處何處了,竟在皇宮大內(nèi)顧自爭吵起來。
他上前一步,將容善散落的髮絲撩起,輕輕的挽向腦後,把一側(cè)的珠花拔了出來,將髮絲一繞又插了回去。
“好了,這可不是自家府裡,都給我收斂一些,快走吧,遲了可不好。”
一邊說著話兒,他一邊經(jīng)過如天的身側(cè),伸手輕拍了她的肩,這才繼續(xù)向前而去。
“好了,彆氣了,快走吧,要是遲了,還未見著陵王,便要人頭落地了。”如天一個跨步,伸手牽起容善的柔荑,快步追著蕭善祁的身影。
還未走近大殿,容善便已聽到了鼓樂之聲,越過一叢花牆,光線頓時亮了起來,無數(shù)高懸的宮燈將黑夜照的宛如白晝一般。
門口分站著四個帶刀的侍衛(wèi),一臉肅穆的看著來往進出的人流。
容善跟著如天越過他們的身側(cè),見他們一動未動,甚至連眼珠子都未曾轉(zhuǎn)動一下,若不看到了從他們口鼻而出的熱氣,她定會以爲這只是幾尊看似像活人的雕像呢。
一步跨入大殿內(nèi),便即刻有人迎上前來,將他們引著向大殿深處而去。
被如天拉著在一矮桌後坐下,容善這纔有了機會打量這雄偉的大殿。
四根金柱像是支撐著整個大殿一般的聳立著,上面浮刻著四條盤龍,兩個成串的宮燈高懸在頭頂,加之在身後一盞又一盞高立的燭臺,將整個大殿照了個通透。
而殿內(nèi)兩側(cè)擺滿了矮桌,早已是座無虛席,每桌一旁都站著一名宮娥,顯得熱鬧非凡。
轉(zhuǎn)頭,上座的位置還空著,陵王還未駕到。
“皇上駕到——”
容善正想著,便聽到一聲高亢的聲音從一側(cè)響起,緊接著便看到年輕俊逸的陵王從一側(cè)緩緩行來。
一身簡單的明黃長袍,金冠高束,而腰間的鑲玉織錦腰帶,更顯得他卓而不凡。
總而言之,陵王便是年輕有爲,玉樹臨風,也無怪乎漢陵會成爲諸國之中實力最強的一國。
殿內(nèi)羣臣見著陵王緩緩拂袖跪了下來,如天才往下跪去,便發(fā)覺身旁之人又出了神,忙伸手扯了她一把,將她拉了下來。
容善一驚,順勢跪到了冰冷的地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瑾蒼站於高處,看著俯首於地的衆(zhòng)人,振臂一揮道:“都起來吧。”
“謝皇上。”
一陣稀落的聲音,衆(zhòng)人皆站了起來,見他入了座,這才紛紛入席。
“今日是爲兩位將軍準備的慶功宴,大夥兒就無需講這些禮節(jié)了,隨意便好。”瑾蒼執(zhí)起酒盞,一旁隨侍的太臨立刻執(zhí)起酒壺替他斟滿。
“來,朕先敬兩位愛卿,此次出兵瞿雲(yún),兩位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朕繆以水酒一杯,替漢陵百姓多謝兩位將軍。”
容善聞言大驚,不敢相信自己雙耳所聽到的。這真的是陵王麼?那有君主對下臣說話如此卑謙之理,著實令她費解。
而身旁的如天和對座的蕭善祁亦執(zhí)杯起身,竟異口同聲道:“微臣不敢當,全賴皇上鴻福齊天,蒼天僻佑漢陵,臣等才能馬到功成。”
容善看了一眼身旁的如天,不知自個兒該是跟著站起身來,還是仍坐著。
這大殿內(nèi)坐在桌旁的原便只有她一名女眷,若她再站起身來便是更引人注目,反正那陵王敬的也只有他們二人,與她與關(guān)。
於是她縮了縮身子,更加垂下頭去。
瑾蒼聽到回話未曾多言,只是仰頭飲盡了杯中之酒,視線卻淡淡掃過站著的二人,自然也未曾遺漏那個想將自己縮成無形的容善。
如天和蕭善祁跟著一口飲盡了杯中的水酒,而後扯袍坐下,將空杯置於桌上,一旁的宮娥即刻上前替二人斟滿。
“夜愛卿,你身旁的便是夜夫人,蕭家的三小姐了吧?”
終究,陵王還是問了。
容善身子一怔,垂著頭不語。
“正是。”身旁的人清朗的回答著。
“想當年,蕭夫人可是名聞天下的絕色美女,與蕭老將軍的結(jié)合更是一段佳話,只可惜紅顏薄命……”
大殿之內(nèi),便只聽到瑾蒼低沉的聲音。
他越是如此說著,容善的頭越發(fā)的低垂了下去。
原來蕭老夫人是絕色佳人,又豈是自己能與之相比的,若是一擡頭,許是他們看到她的容貌,不用多說便都能猜得出她並非蕭家之女。
一想到此,她的頭垂的更加低了。
瑾蒼站起身來,慢步踱了下來,一步步的走向容善這一桌。
“當初朕身爲皇子,也只見過蕭老夫人一面而已,那舉世驚人之貌卻深烙於朕的記憶之中,直到如今仍不能忘。”
一聽聞瑾蒼曾見過蕭老夫人的容顏,容善越發(fā)的不敢隨意動彈。
“夜夫人,可否擡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