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邪修來犯(上)
修蛇漸感不支,它恐怕做夢也想不到,世上竟還有人敢于這樣硬碰硬地與它“扭打”在一起,再這么打下去非得送命不可,它渾身已傷痕累累,那堅逾精鋼的鱗片也快掉光了。修蛇奮起余力掙脫了伯羿的雙手,身形化為一道光華飛射向遠方的山脈底部,企圖遁土而走。
伯羿邁出一步就已經趕到了山腳下,一只手握住了那道光華,蛇尾又重新顯現了出來。伯羿雙手抓住蛇尾奮力倒拽,硬生生地將那碩大無朋的軀從地底深處拔出,上方的那座山峰也隨之崩塌。
伯羿這次沒有繼續以修蛇的身軀抽打大地,而是狠狠地將它向天空拋出,這是多么驚人的力量,簡直就像一座山被扔上了云端。修蛇扭動著身子被扔向高空,而伯羿的身形又恢復了正常大小,手中出現了神弓,張弓射出了一箭。
一道金光穿過修蛇的身軀,并沒有消失不見,而是將它從七寸處切為了兩段。金光去勢不減,繼續射向天際,又化做一輪耀眼的“太陽”爆發。
修蛇已被伯羿斬殺,但它還能留下尸骸,可見其已將原身修煉得多么強悍。斷成兩截的修蛇遺骸還在天上飛,良久之后才轟然落地,化為了一座山丘。
這座“山丘”落在一座大湖的岸邊,此湖處于云夢巨澤的水系邊緣,豐水時與云夢巨澤連為一體,枯水時節則是一片獨立的大湖,位于一條支流匯入大江之處。
蠱神潭邊的丹朱等人并未完全看清伯羿斬殺修蛇的經過,因為那飛蜈沒有停在伯羿的落足之地,它又往回跑了,到了很遠之外才躲在一座山峰的后面窺探,但已經什么都看不清了。
看不清沒有關系。天際那又一輪耀眼的太陽爆發,便宣告著修蛇已被伯羿所斬,這也意味著盤踞南荒中最強大的妖邪終于被消滅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而九黎各部村寨都不約而同地發起了各種慶賀活動。
當戰場重新恢復平靜后,飛蜈才扭動著身子從遠處返回。伯羿一言不發地登上它的后背向西南方向飛去,并沒有回頭再看這片戰場一眼。而太乙卻聽見伯羿的神念道:“南荒已無妖邪可斬殺,你們若只想開眼界,已不必再跟著我了?!?
伯羿說的是“你們”而并非是“你”,說明他早已察覺了虎娃的存在。
修蛇是伯羿斬殺的第八位妖邪,而飛黎赤代表九黎諸部交給丹朱的名單上,足足有二十位妖邪,伯羿為何說南荒中已無妖邪可斬殺呢?
從猰貐到修蛇。不論其真正的出身來歷如何,在那份名單上皆被視為大妖,而修蛇是最后一位被斬殺的大妖。名單上還有另外十二位邪修呢,難道伯羿就不理會了?
不是伯羿不想理會,按照結盟的約定,請他出手斬殺妖邪,九黎諸部得監視妖邪的動靜、提供其的準確位置,否則讓伯羿上哪里去斬殺?
先前的八位“大妖”都留在原地沒有跑,等著伯羿上門,或許與其習性有關。或許另有原因。但剩下的一眾邪修又不是白癡,看著天際那一輪又一輪的太陽爆發,他們當然知道伯羿是來干什么的。還會守在原地等死嗎,只要是長腿的早就溜光了。
起初的時候,這些邪修還不甘心,或設下法陣陷阱、或彼此聯絡聚集在一起,企圖抱團對抗伯羿。可是伯羿最終連修蛇都給斬殺了,這些邪修也意識到自己再怎么掙扎恐怕都無濟于事,哪怕集合在一起布陣也不是伯羿的對手,那又何苦去硬碰硬找死呢?
伯羿將這些邪修暫時晾在一邊,首先去斬殺大妖。隨便他們去做什么準備,到最后是把他們都給嚇跑了。也等于是不必動手就將這些邪修驅逐出了九黎之地。其實不論伯羿怎么做,都無法避免這種情況。該跑路的人總是會跑路的。
眾大妖被斬,眾邪修從九黎之地逃離,就是伯羿為黎民萬眾立下的大功德。
莫說這些邪修恐沒有膽再回來,就算他們回來的話,九黎諸部也有力量將之斬殺或重新驅逐。那些最兇殘、最難對付的大妖都已經被消滅了,剩下的已不難對付,九黎諸部也不能什么事都要依靠伯羿去解決。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伯羿并沒有返回丹朱的身邊,而是乘坐飛蜈一一去了那些邪修原先的盤踞之地,甚至打開了很多邪修平日修煉的洞府,但那些人早已不見蹤影。這也在伯羿的預料之中。
十二位邪修全部聞風而逃,飛蜈也及時將消息反饋給了幾位大巫公。大巫公再派附近的黎民部族進入這些地盤查探詳情、搜集遺留器物,但這已不是伯羿關心的事情。
九黎部族還抓住了一些人,比如那些邪修的弟子傳人、身邊的侍從,他們在邪修走后也四散逃離隱藏于蠻荒,有的還是被發現了,大多也自稱是受害者。通過審問,確定了那十二位邪修皆已逃遁,而且他們事先曾聚在一起商量怎么對付伯羿,最后還是決定放棄了。
但伯羿仍沒有立刻返回蠱神潭,他乘坐飛蜈繼續向蠻荒深處進發,誰也不知他究竟去了哪里。有人猜測伯羿是在斬殺妖邪時受了傷,尋找隱蔽的地方去療傷了,也有人認為伯羿是在追蹤那些逃走的邪修。
因為飛蜈的緣故,飛黎部的大巫公飛黎赤應該知道伯羿的位置,伯羿停留在南荒某處,但飛蜈也搞不清他是為什么。伯羿想做什么事情,用不著向飛蜈或幾位大巫公解釋。而就在這個時候,盧張回來了。
盧張不知伯羿已斬殺了修蛇,他駕軒轅云輦從巴原返回,還特意兜了個大圈子,打聽到丹朱正在蠱神祭壇附近、與幾位大巫公在一起,他便直接趕到營地中向丹朱復命。
盧張很慚愧,他駕云輦持圭而去,卻沒有完成直接封巴君的使命,也就是說,巴君少務尚未正式與丹朱結盟。但盧張同樣立了大功,至少他是代表中華之國第一位與巴君正式接觸的使臣。巴君已經答應接受中華天子的冊封,只是要商談具體的細節,盧張還帶回了巴原各地的詳細情報。
盧張是丹朱南巡的隨行官員,他的功勞就是丹朱的功勞。既然丹朱率先和少務搭上了線,那么以后在中華之國與巴國打交道的時候,丹朱也能掌握主動,相比他人更有優勢。
盧張匯報了此番巴原之行的經過,又呈上了他記錄各種信息的蜃光珠。丹朱嘉勉了他一番,粗略看過蜃光珠中的內容,又由重華仔細看了一遍。為了盡早落實冊封巴君之事,他隨后又命盧張攜帶蜃光珠趕回帝都平陽。
盧張的新使命,就是在朝中向天子帝堯報丹朱之功,重新收服九黎諸部、并派使與一統巴原的巴君少務接洽,使其皆歸于中華天子治下,這當然都是莫大功勛。九黎諸部的盟約已定,但巴君那邊的事情未完,天子帝堯還要正式派使商談冊封細節,并舉行儀式。
……
盧張走后,巴原無事,巴君少務正在等待中華天子正式派使前來?;⑼抻谂砩接墓戎虚]關,而玄源返回赤望丘主持宗門。如果新年來巴原上說有什么新變化,主要出現在兩個地方。
其一是赤望丘腳下的仙城,它已經不僅是每年才有一次朝圣者到來的荒谷,而漸漸發展成了一座真正的城廓。在少務擊敗帛室與樊室兩國的國戰中,有很多人都逃離了受戰爭波及的家園,更有民眾未等大軍犯境便提前遷走了。
白額氏各部的民眾,紛紛從各地匯聚到一起,拖家帶口攜帶著各種物資,跑到了仙城。他們不是為了朝圣,而是為了躲避戰禍。仙城遠離巴原腹地,路途遙遠崎嶇,就算有大軍進犯,也很難到達這里。而且仙城離赤望丘很近,赤望丘也能為白額氏族人提供安全的庇護。
大規模的遷徙是艱難的,付出的代價也很大。巴原國戰結束之后,這些人也好不容易在仙城一帶站穩了腳跟,重新開墾田地建造村寨,便不想再遷徙回去了。仙城所在的地方足夠大,依托原先每年舉行朝圣的宮闕,漸漸形成了一座城廓。
城廓之外是大片新開墾的田園,周圍山中又出現了一些新的村寨,遷居到這一帶的白額氏民眾,總計有八千余人。這座城廓并非處于少務的治下,它太偏遠又太特殊,巴國管不到這里來,基本上是依附于赤望丘的。
另一個地方是山水城。
山水城與仙城不同,它早年是被相君相窮封建,后來又得到了巴君少務的冊封確認,已建成了多年。可山水城又有與仙城類似之處,它們皆遠離巴原腹地,不論城主名義上是否由巴君冊封,但實際上卻是獨立行事,巴國管不到這里來。
若山已擔任城主多年,其地位已相當于山水國的國君了,而山水城一帶也日漸繁華。加上周圍的部族村落,如今常年生活于此的民眾已超過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