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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德意斯的秋天,向來都來得那么突然。由一些最不引人注意的事物帶來暢美的幸福感;由勞芬卡梅河上的水色變遷帶來極寒之地的古老訊息,這——就像是神明投來的通知書,通知人們收割、通知候鳥遷徙、通知森林更換樹衣、通知花草改變顏色、通知那些迷戀美好事物的人們,一切都將在這個時節開花結果。

總之,797年的秋天出其不意地到來,立刻占領了大地。它統治了花園和河流,森林和空氣,田園和鳥兒們。一切都成了秋天的俘虜,似乎……情愛也是如此。

灰喜鵲在田園中跑來跑去,它們大聲呼喚著配偶,用蹦躍時的高度和力度展示著雄性健康的體魄;野貓成群結對,有時它們甚至從一個村落被雌性的呼喚吸引至另一個村落,這些不識路的小家伙終于在到達新的地域后猛然驚醒,一切都已不再熟悉;這時,河面上的年輕漁夫唱起古老的歌謠,田園里的姑娘們都在留神聽著,如果一個大膽的姑娘回應了小伙子的愛意,年輕的漁夫就會把她迎上船,然后……

“然后他們要做什么你絕對清楚!”奧帕瑞拉笑瞇瞇的望著仍在裝傻的小奧斯卡。

“哦啦……但愿如此!”來自泰坦的親王殿下深深吸了一口秋日的空氣,他很滿足,他不知道德意斯的生活會充滿說不清道不明的情趣。

奧帕瑞拉是德意斯王國未來的女王陛下,她身姿婉約、柔美,她的手正以一種輕盈而嫻熟的動作提起純白色的紗質長裙。她送給身邊的男人一個動人的微笑,這一笑,便使她那如夏花初放的臉、如貓眼水晶般的眼眸、如黃金般閃爍的秀發、甚至是她脖頸上那條細巧的珍珠項鏈,以及那對別致的鉆石耳環,都流露出一個即將新婚的少女的羞澀。

奧斯卡在城堡門廊里為公主披上大衣,望著公主興奮開朗的神色,他感到有些索然,明天就是她的婚期,這名女子的一切美麗都是為了她的丈夫綻放的。

“也許,她再也不會與我討論詩歌、討論散文、討論軍事!也許……她再也不會同我辯論宗教、同我進餐,甚至,同我共處一室。”奧斯卡想到這里不禁詫異起來,“這些……似乎不是我該期待的事情!”

登上駛往鄉間的馬車,公主殿下看著意興闌珊的親王殿下不禁發出抱怨。

“開心一點,今天是葡萄節!”

是的,今天是9月4日,勞芬卡梅河畔的德意斯人迎來了傳統的葡萄節。在這個時候,葡萄種植帶已變成一片閃耀著青黑色光芒的烏云。秋日天體高遠,陽光充足,透過濃密的綠蔭,大串的葡萄就像黑珍珠一樣閃閃發亮。農人在其中愉快的奔走,男人和女人們她們都提著一個大籮筐,他們在忙著煎下辛苦勞作得來的果實。

城堡附近有一個富裕的大村落,村子里的人都集中在村前場院的空地里。這片空地只是一個向河邊蜿蜒的斜坡,幾株高大的橡樹將場院圍了起來,一排硬木柵欄和農人種植的紫苜蓿勾勒出場院的輪廓。

場院中央有一個直徑近五米、高近一米半的大圓桶,從葡萄種植帶歸來的人們便將豐收的果實倒入圓桶中。少女們在一旁摩拳擦掌,當老人們宣布節日慶典開始的時候,她們就會躍入原桶,開始狂野的歌舞。

錈刻王室圖騰的馬車在場院外停了下來,騎士們沒有吹響號角吸引人們的注意,他們策著高大的戰馬馳到場院外圍,將內里的空間留給歡樂的人群。

面對王國公主的到來,人們并沒有感到吃驚,在這位公主仍是小孩子的時候便已得到領民們的愛戴。人們紛紛向公主脫帽致意,他們伴隨公主和那位英朗的年輕人走向寬大的木桶。

場院一側的餐桌上已經擺滿酒食,不過這里是男人們的世界,從附近趕來的貴族霸占了最顯眼、最豐盛的那張餐桌,這些大大小小的領主心滿意足的品嘗著紅酒,打量著熱情奔放的女人。

女人知道男人們正在用欣賞的目光盯著她們,這些穿著一色長裙的姑娘們要在一會兒的歌舞中提起裙擺,大力的蹦跳,這便將她們那結實豐滿的大腿毫無保留的展現給討厭的家伙們。

突然,場院一側的樂隊奏響了提琴的尾音,云朵慵懶的滑空而過,鳥雀似乎立刻停止了歌唱,農人和貴族都發出刺耳的歡呼聲。樂隊終于開始奏出歡快的民族舞曲,精神飽滿、腮上騰著嫣紅的德意斯姑娘發出愉悅的叫聲,一個又一個金發小伙子將她們打橫抱起,然后便把女孩子們投入裝滿葡萄的木桶中。不必懷疑,這些小伙子就是姑娘們的情人,葡萄節的傳統是不允許已婚女子參加踏歌的。

踏歌,名副其實!制作葡萄酒的鄉村和世家都會這種流傳了千百年的歌謠,踩踏葡萄時的歌唱是那樣的歡快,那樣的幸福!女孩子們用歌聲感謝神明、贊美愛情、歌頌勞動。

“你還愣著干什么?”一直在躍躍欲試的奧帕瑞拉不耐煩的瞪了一眼小奧斯卡。

“你要進去?”親王看著德意斯公主竟然卷起了裙擺,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這令他感到難以置信,在自己面前的可是一位公主!

“當然!要不我來這兒干什么?明天我就要結婚,這是我最后一次參加葡萄節了!”

奧斯卡明顯感到公主在提到婚姻時是多么的不耐煩,他……知道該怎么做了!

伴隨著一聲悅耳的驚叫,奧帕瑞拉感到自己突然飛了起來。奧斯卡懷抱著美麗的少女飛速穿過場院,他在木桶旁頓了頓。

“瑞拉!你確定嗎?”望著面紅耳赤的公主,奧斯卡第一次如此親切的叫出她的昵稱。

德意斯王儲興奮的點了點頭,奧斯卡發出一聲大喝,他將公主拋入蔚藍的天空!

飛了!真的飛起來了!奧帕瑞拉張開雙臂,感受著風,感受著云,感受著蕩漾起的柔情和一絲無奈深沉的苦澀。

女孩子們將跌入木桶中的公主殿下扶了起來,瑞拉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她一點都不在乎濺滿一身的紫色果汁。她抿抿了嘴唇,甘甜芳香的葡萄汁刺激著她的味蕾。不過……在感知的最深處,她知道甜美的背后隱藏著令一種味道——叫做酸楚。

“讓我們開始吧!”公主大聲說著。

樂隊又開始演奏,圍觀的人群也圍繞木桶開始起舞。木桶中的女孩子們互相勾著手臂,她們在歡歌。奧斯卡就和圍在木桶旁觀望愛人的小伙子們一樣,他專著地望著美麗的公主。隨著熱舞,紫色的原汁從瑞拉的面頰飛速滴落,她的腿還有她的足都已變成葡萄酒的顏色,白色的紗衣已經不再純凈,這件單薄的織物貼合著她的動人肢體,用無比的自豪展現著少女的所有奧妙。

奧斯卡的心隨著天在不斷升高,他知道,過了今天,奧帕瑞拉.羅雷斯堡便要與這個屬于少女的時代徹底告別了!她是未來的德王,也許……只有光明神才知道她會變成一副什么樣子!

“我的光明神啊!看看你都變成什么樣子啦?”阿爾法三世出現在漢密爾頓宮的前庭走道上,他一邊說一邊向自己的老朋友迎了過去。

多特蒙多面對皇帝夸張的叫嚷只是聳了聳肩,時隔多年,他仍對自己的相貌頗為滿意,就在剛剛,宮門外邊那些趕來湊熱鬧的夫人和小姐就被這位安魯公爵的眼神逗弄得心臟狂跳。

“帝國東疆總督,多特蒙德.安魯.內塔加波向皇帝陛下……”

“你算了吧你!”阿爾法三世一把將就要單膝跪地的妹夫給扶了起來,他拉住安魯公爵的手臂,仔細的打量這位已有十六年未曾見面的老朋友。

“陛下!陛下……”

面對公爵的呼喚,皇帝終于回過神來,阿爾法三世輕輕嘆息了一聲。

“老朋友,我們都不在年輕了!”

多特蒙德點了點頭,“不過……我似乎比你更討女人的喜歡。”這位公爵說完便轉向伴在皇帝身邊的一位高貴典雅的貴夫人。

羅琳凱特.卡其阿諾.莫瑞塞特皇后陛下微笑著向安魯公爵伸出手。

阿爾法三世翻了個白眼,“是啊是啊!你這家伙確實比我受歡迎,也只有你能令我的皇后走出她那間就快發霉的石頭城。”

羅琳凱特似乎并不在乎丈夫的譏諷,她竟以泰坦皇后的身份挽住了公爵的手臂。

“我的陛下,與你的漢密爾頓比起來,我的西貝格堡至少還有一些忠誠善良的人。”皇后不顧皇帝的臉色,她徑自轉向有些莫名其妙的多特蒙德。“來吧!小家伙!看看我為你準備了什么!”

皇后挽著安魯公爵先行而出,羅琳凱特似乎根本沒打算理會阿爾法三世,這一切都被趕來目睹安魯元帥風采的貴族看在眼里。不過……當多特蒙德就要越過皇帝的時候,他對自己這位主宰一切的老朋友露出一絲苦笑,皇帝似乎也十分清楚,這位陛下對妹夫也回以無奈的笑容。阿爾法三世當然知道,在蘇霍伊家族的問題上,他和妻子已經徹底的翻臉了!

多特蒙德愜意的坐在靠背椅中,他對手中的正宗斯密特白酒實在是滿意極了,不過更令他滿意的是皇后陛下安排的宴會!因為,餐桌上只有他們三個人。看得出,皇帝是在表示,“我們是一家人!”不過多特蒙德在放下酒杯的時候卻在心里嘀咕了一聲,“鬼才信呢!”

這不!皇帝剛一坐穩便提到那個最敏感的問題。

“怎么樣?我的元帥閣下,路上還順利嗎?新編紅虎騎兵軍都安置好了嗎?”

多特蒙德向陛下微微一躬身,他清楚皇帝最想知道什么,所以他干脆對那個路上順不順利的問題不予作答。

“陛下,感謝您賜予安魯以及水仙騎士團紅虎將士的恩典!他們為您奉獻生命是義務也是職責!目前,他們分別駐扎在第一軍區的幾處要塞內,您請放心,騎士們受到了第一軍區司令長官達拉斯.勃貝斯坦中將閣下的熱情招待,他們都有些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

“哈哈哈哈!這就好!這就好……”阿爾法三世邊說邊興高采烈的敲了敲酒杯,雖然只有三個人,但他還是習慣用宴會上的那一套。

烤龍蝦、烤乳鴿、烤野燕,熏鱒魚、熏魷魚、熏紅腸,卷心菜沙拉、蘑菇沙拉、黃瓜魚子醬沙拉,牛肉煉乳湯、奶油番茄湯、金槍魚湯!菜色雖然很豐盛,但人們望著盤子中的各式餐點都沒什么胃口,他們都有各樣心事。

“多特蒙德,對奧斯卡的事情……我很抱歉,你……你該得到消息了吧?”皇帝望著元帥的眼睛,“奧斯卡在德意斯受到了王儲的庇護,總的來說他過得不錯。”

“是的陛下,我很清楚小奧斯卡的處境,一個尊貴的俘虜,呵呵!”

“抱歉!今天……還是不談公事好了!”三世陛下有些頭疼,看來小親王的事并不是一個很討人喜歡的話題。

“對了陛下!”多特蒙德邊說邊用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剛才在首都軍部的歡迎儀式上怎么沒見阿蘭元帥。”

“哦……阿蘭!”皇帝突然快速的掃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羅琳凱特,“阿蘭元帥去北方了,他被邀請前去參加蘇霍伊家族一位重要成員的婚禮。本來……應是另外一位元帥要去應付這種場面,但你知道嗎?這位元帥發生了一些非常不好的事!”

多特蒙德有些感興趣了,“您是指近衛軍總參謀長瓦利爾.西普留斯元帥被捕一事嗎?我在來都林的路上就聽說了,沿途軍區的高級將領們都在議論!”

三世陛下放下了刀叉,“是嗎?那……介不介意對我說說,他們都是怎么議論的?”

安魯公爵聳了聳肩,“他們都在猜測、都在辯論,不過他們大致可以分成三類,一類人義憤填膺,他們恨不得吞食瓦利爾元帥的血肉;一類保持謹慎,他們在觀望、在疑惑;最后一類很激動,他們認為這是陰謀,這是對一位近衛軍統帥的侮辱和誣陷。”

阿爾法三世點了點頭,他知道地方上的軍區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不過……陛下!”多特蒙德的眉宇之間有些焦慮,“我覺得……您迫切的需要一次公正的審判!如果瓦利爾元帥確實被證明有罪,那么就要將他的罪行公布于眾,這樣就可以避免近衛軍的進一步動蕩,而您也會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阿爾法三世深深的看了安魯公爵一眼,“你同阿蘭元帥的觀點非常一致!我會用軍議庭來解決叛國者。”

多特蒙德感受到皇帝目光的不真實,他便只是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么。

“哦對了!”三世陛下突然極有興趣的笑了起來,“多特蒙德,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丑聞,我剛提到蘇霍伊家族即將為一位重要成員舉行婚禮!而這位成員竟然是一位挺著大肚子的小姐!我的天哪!早知道我就不讓阿蘭元帥去捧這個場了!這是多么丟臉的一件事啊!根本不值得獲得我的祝福!”

“挺著大肚子的新娘?”安魯公爵也笑了起來,“我的陛下!看來您做決定時確實不是很慎重,這也確實是一件令人惱火的事!”

羅琳凱特皇后陛下“叮”的一聲放下刀叉,她成功的吸引了兩位男士的注意,看來,這位皇后陛下終于打算加入到談話當中了。

“親愛的多特蒙德,關于這位即將走入婚姻殿堂的準媽媽,外界流傳著很多關于她的傳言。”

“哦?”多特蒙德極感興趣的轉向皇后,“抱歉了陛下,我倒是對這位小姐一點都不了解!您知道,一直都是我的軍需官在跟蘇霍伊家族打交道。”

“呵呵!您應該留意一下這位小姐了!”羅琳凱特皇后冷冷的笑了一聲,這幾年她沒遇到一件順心事!她的大兒子始終是一副玩物喪志的樣子,而好不容易為二兒子尋到的妻子竟然被別人捷足先登。

“多特蒙德,你應該有所耳聞!左右妻女山阻擊戰的要塞炮就是這位小姐的發明!”

“要塞炮……是一位……一位小姐的發明?”多特蒙德這位水仙騎士的統帥簡直是大驚失色!

“哼!你會不知道?”皇后在心中嘀咕了一聲,不過這位陛下仍然擺著一副好整以暇的面孔。

“不但如此,外面還在謠傳,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她那位未婚夫的,這里……還有一些關于您的小兒子,也就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的傳聞!”

“怎么……怎么會有奧斯卡的事?”

皇后利用舉杯的空擋掩飾了面目的陰冷,她淺淺的嘗了一口濃烈的白酒,然后悠然的說:“多特蒙德啊!你難道忘了?小奧斯卡曾在蘇霍伊家族的灰熊要塞逗留了一個多星期,有好事之徒為那位蘇霍伊公爵小姐計算了一下懷孕的生理周期,他們發現……”

“夠了!我的皇后!”阿爾法三世猛然打斷羅琳凱特,看得出,他已經極不耐煩了。“多特蒙德,現在你知道了吧?首都圈的夫人們已經無聊到如此地步!她們成天無所事事也就罷了,可她們非要用有色的眼光打量他人,中傷他人!”

多特蒙德望了望身邊一臉陰霾的羅琳凱特,“皇后陛下,如果確實有這種傳聞,那么……我建議您還是調查一下,因為……我也希望別有什么麻煩。”

“算啦!算啦!”不知為何,羅琳凱特只是擺了擺手,“只是謠傳!我也承認,首都圈的夫人們有時確實離譜了一點。大家都知道,小奧斯卡的心中只有我的女兒!某些人……只是不希望我的準女婿過得愜意!”

“真的夠了!”阿爾法三世已經變了臉色,他聽得出自己的妻子在向安魯公爵暗示什么。“奧斯卡還在德意斯!請你看在光明神的份上,別再提這件事了!”

在這之后,多特蒙德一直唯唯諾諾,直到晚宴結束。

“你是瘋了還是傻了?”望著安魯公爵的背影消失在宮門,阿爾法三世終于對自己的妻子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

“我比你清醒得多!”羅琳凱特不屑的別過頭。

“你比我清醒?”阿爾法三世猛的竄到妻子的面前,“你比我清醒嗎?我看你已被嫉恨沖昏了頭腦,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已對那位蘇霍伊公爵小姐展開了調查!你知不知道這位小姐手中掌握的技術對帝國的意義嗎?”

羅琳凱特想辯解,但三世陛下已經突然轉過身,擺出一副什么都不想聽的架勢。

“羅琳凱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阿爾法三世的話音中竟透露著對妻子的憤恨。“你是不是想通過公爵小姐的丑聞控制蘇霍伊?你以為蘇霍伊家族會輕易就范嗎?你以為那位公爵小姐就那么好對付?你是不是被哮喘折磨瘋了?你覺得多特蒙德會怎樣看待這件事?與帝國第一大軍火制造商擁有了一個聯系紐帶!這恐怕是安魯家族夢寐以求的情況!就算那位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奧斯卡的又如何?我絕對不會允許外界承認這個事實,這無疑是為安魯提供了一個介入蘇霍伊家族事務的借口!”

羅琳凱特低低的喘息著,她確實考慮過安魯家族在丑聞敗露之后的反應,但……那個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誰也不說清,安魯完全可以不予理會。如果真像皇帝說的那樣,那么羅琳凱特承認自己確實有些考慮不周!她認為安魯對小奧斯卡不抱好感,那么對他的孩子更會不屑于顧,可……對方不是皇室的公主,而是帝國第一軍火制造商!這樣的話……事情確實就會發生一些很不好的變化!

“阿蘭元帥親自前往北方……是不是刻意避開了對瓦利爾.西普留斯元帥的審判?”皇后突然提起另外一件事。

阿爾法三世煩躁的坐了下來,“不!我看不出,紅虎騎兵軍馬上就要投入阿蘭部署的針對德意斯的冬季攻勢,這還輪不到咱們去操心,阿蘭從不會打沒把握的仗!不過……管他呢!至少他不在的時候我可以完全控制近衛軍。話說回來……瓦利爾這個老家伙應該被絞死!他竟然出賣了那么多國家機密!”

羅琳凱特皇后搖了搖頭,“我總是覺得……國內的政治氣氛有些不對勁兒!國務院那邊對軍部的作為一點反應都沒有,似乎……總理大臣也在躲避什么!”

泰坦皇帝哼哼了兩聲,他猜不透老卡契夫,也猜不透銀狐阿蘭!經過一系列事件,這位陛下發現從前為自己所熟識的那些官員已經變得極為陌生。

“你們要帶我去哪?”奧斯卡用母語向身邊的圣騎士問到。不過……這位殿下幾乎立刻便放棄了,為了防止外人與自己進行交流,守衛他的德意斯騎士都是那種一門外語也不會的草包。

地下潮濕陰冷,一隊圣騎士護衛著泰坦親王匆匆趕路。火把的光輝映出了地道中的陡峭怪石,奧斯卡不明白,這里明明是城堡的逃生通道,德意斯人為什么要展示給他看呢?

沿著崎嶇曲折的地下通道行出大約一公里的路程,地道終于開始向上彎折了。很快,騎士們抵達了地道的盡頭,滿腦子狐疑的小奧斯卡被客氣的請了出來,他發現自己已經置身于一處普普通通的農舍。

一道燈光從院門處投入黑洞洞的農舍,奧斯卡不敢亂動,雖然黑暗對他只有好處,但他的四周人影憧憧,德意斯圣騎士的呼吸綿長深厚,而此時院門外也傳來馬車的響動和一隊騎士發出的急促蹄聲。這一切,都令小親王打消了為自己做點什么的心思。

院門輕輕打開,隨即又迅速關閉。一位披著斗篷的女士走進了這間農舍,圣騎士們未發一言,他們只是安靜的散向四周。奧斯卡有些驚訝,其實他激動得渾身發抖,當白天他擁著德意斯公主的身軀,看到那雙藍眼中閃爍的光芒時,他便已知道夜晚一定會發生些什么!

“你看得見嗎?”

她似乎在注視著腳下,但奧斯卡托起了她的下巴。

“現在看見了!”

奧帕瑞拉突然躲開男人的手,她回身走向院門。“跟我來吧!”

在柵欄形的院門外,停著一輛馬車,車燈燃得亮亮的。奧斯卡瞥了一眼奧帕瑞拉的臉,她低垂著頭,似乎也讀不出表情。奧斯卡有些不耐煩,他猛的抓住德意斯公主的手,這是一雙釬小的手,由于戴著真絲手套,奧斯卡感到難以辨別對方的體溫。

瑞拉像深深打動自己的英雄微微一笑,她看得出,這個男人有些緊張,對自己,也有些戒心!不過……想想這半年的生活,應該說,與這位泰坦親王的交往還是愉悅的、難以忘懷的!那么……就在今晚對自己的心做個交代吧!過了今晚,或者說……明天!這一切便都不重要!他們仍是敵人,計有血仇的敵人!

馬車在田園間的小路上飛速行駛,圣騎士驅動戰馬護衛在左右。車廂內寂靜極了,奧斯卡不敢確定即將發生什么,而奧帕瑞拉,她則很久也說不出一句話。半年了,應該說……奧帕瑞拉一直以來魂牽夢縈的那件事在此刻已無須用言語來表達。她之所以一聲不吭,只不過是因為這件事已不言而喻,說出來反倒顯得突兀、生疏了。

田野中的十字路口樹立著幾盞稀稀落落的煤油燈,北風剛過,火焰便搖曳起來,好像隨時都會熄滅,那副不盛寒風、搖擺不定的樣子,就像人的心靈,隨時都會走入一段歧途。

初秋的北風還是很輕柔的,可這處庭院中的樹木仍被吹得蕭瑟作響。這兒……應是一座小教堂。馬車和騎士都停了下來,泰坦親王有些奇怪,身邊的她并沒有下車的意思。

狹窄的鄉間小路空無一人,就在騎士們點燃了教堂中的燭火時,北風突然強勁起來,冰冷的秋雨接著滾落。很快,泥水已在車輪下四散迸濺,透過布滿水珠的車窗,奧帕瑞拉似乎在饒有興味地觀賞雨夜的景色。

其實,雨夜中的一切都變成了輕飄飄的飛絮,包括低沉、滿布烏云的天空,也包括寧靜、灑滿雨聲的曠野。景物已無法分辨,在稠密冷峻的秋雨灌溉中,在凄厲呼嘯的北風洗禮中,似乎只有一座鄉間小教堂在散發光和熱。

圣騎士終于為兩位殿下打開了車門,他們將兩人護入小教堂,然后在外面為孤男寡女關緊了教堂的木門。

這只是一座普通的教堂,但班駁的墻壁鐫刻著它的歷史,吊燈上勾畫的圖騰顯示著它的榮耀!甚至是教堂的神臺上樹立的光明神像,看看裝潢神明的金質外衣我們便知道,這座小教堂可一點都不普通。

“這是我接受洗禮的地方!”奧帕瑞拉輕輕的脫下披風,她將濕冷的外衣搭在一排座椅上。“其實……也就是明天!這里也是我和我的丈夫接受神明祝福的地方。

奧斯卡無言以對,他已知道這是羅雷斯堡王室的私人教堂。不過……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是逢場作戲?不像!是耽于享樂?也不像?那么對面前這個美麗的德意斯公主,親王殿下到底抱有怎樣的情懷呢?

他欣賞她出入生死殺場的勇氣,他欣賞她樸實無華的心性,他欣賞她熱愛人民、忠于自我的人格魅力!那么……好吧!再把她那幽雅的談吐、辯論的機鋒、動人的容貌全都算上!可……還有什么?奧斯卡瘋狂的尋找著奧帕瑞拉所有的好處,但他不知道,這對自己又意味著什么……還是說……什么都不代表呢?

巨響打破了教堂的寧靜!一扇窗戶被冷風掀開了!教堂中的燭火一陣兇猛的搖曳,奧帕瑞拉在諸多變換著的暗影中猛的一縮,當她最終平復了受到驚嚇的身心時,她發現自己已被男子擁在懷中。

奧斯卡與在戰場上結識的女子臉對著臉,原先她雙眸中的畏懼和猶疑已經蕩然無存,只有她那神情緊張的微笑透露著一絲羞澀。燭光、秋風、雨夜,此情此景令男人忘乎所以,他做了一件抱憾終生的事,他將自己的嘴兇猛的貼上了她的雙唇……

他……是泰坦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是未來的安魯大帝!她……是德意斯的奧帕瑞拉.羅雷斯堡王儲!是未來的羅雷女皇!當他們再次相見的時候,恐怕已經沒人知道這兩位生在同一時代的帝王,還曾發生過一段莫名的情事。

“瑞拉……”從散落的衣物上移開目光,奧斯卡近乎呻吟的呼喚著女人的名字。“你能不能答應我……”

“我答應你!”

“可……可我還沒說!”

“不管你說什么我都會答應!”

奧斯卡眨了眨眼,他再次無言以對。一陣寒風吹襲而過,動人的女體劇烈的顫抖,奧斯卡閉上眼睛,他只能擁緊懷中的冰冷,直到她再次變成一團烈火!

“瑞拉……就當我什么都沒說。”

“不!就當我欠你一個心愿吧!”

冷雨夜的小教堂仍在散發微弱的光熱,高大的騎士隱于四周,他們沐浴在秋水中,手上扶著刀兵,眼中流露出淡然的神色。也許……習慣贊美愛情的光明神會祝福剛剛結合的一對新人!但是……英雄美人,自古流傳下來的都是悲劇一般的傳說!

雨水澆淋著古老的城堡,天空低沉,濃云密布。城堡上晃動著騎士的身影,這些忠于職守的騎士在凄涼的風雨中往返巡邏。盡管雨幕下的夜色荒僻暗淡,但騎士們仍然細致的搜索著曠野中的每一個角落。

豆大的雨滴敲打著麥穗,發出一陣又一陣沉悶的轟鳴,可在稻田中的某一處,雨水下落的聲響卻發生了細微的變化,仔細傾聽,那是水珠擊打金屬鎧甲的噼叭聲!

一名高大的騎士站在雨幕中,他的頭剛好高過麥穗,他知道倫巴底斯堡內的侍衛看不到他,而他卻可以透過敵樓和避雨蓬下的火光辨認守衛的位置。

騎士蹲了下去,他用雨披將自己從頭到腳完全遮擋起來,這位來自泰坦帝事情報局第四行動處的特勤上校點著了一根細小的火燭,搖擺的燭光映紅了牛皮紙上的建筑圖標,他再一次確認了每一處高危地段和目標位置。

吹滅燭火,撤下披風,上校將牛皮紙撕成了碎片,然后津津有味的嚼了起來,當他艱難的將其咽入腹中之后。這名圣騎士望了望隱伏在自己身前身后的隊員,他堅定的對這群深入敵境的勇士作了一個出擊的手勢!

秋風帶動麥浪,披掛夜色、沐浴冷雨的波濤層層疊疊,從曠野的遠方向城堡的方向不斷延展。泰坦勇士在麥浪中飄移,他們無聲無息,隨著波浪的起伏謹慎小心的靠近目標。

一名德意斯武士在城堡墻頭站定,他并不確定自己看到的事物,當他將一手護在眼前企圖看得更加仔細的時候,箭矢已命中他的頸骨。

城堡北側的高坡上突然騰起一道閃光!這點光亮迅速隱沒在雨幕中,一根巨大的鉤索緊緊攀住城頭!突來的金屬聲引起一名德意斯武士的注意,他馬上趕到事發地點,鐵鉤和粗大的纜繩仍在微微顫動,鉤爪已經深深嵌入堡壘的條石。這名武士沿著鉤索的纜繩望向漆黑的夜幕,那里除了一片昏暗的雨水便什么都沒有!

突然!武士的瞳孔猛的收縮,他驚懼的將胸前掛著的警哨含入口中!不過,一枚手弩發出的鋼箭已經斷絕了他的呼吸,警哨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只有沉重的人體載倒在地。

一名泰坦戰士利用吊鉤從纜繩上滑空而過,他的手弩已裝填了一枚新的箭矢!在纜繩將盡的地方輕輕跳落,這名戰士松了一口氣!他已成功進入囚禁著帝國英雄的倫巴底斯堡。

一個接一個的泰坦戰士從天而降,他們紛紛登上堡壘的城頭,這些戰士貓著腰,弓著背,他們踏著無聲的腳步。戰士們在城頭迅速散開,他們有的奔往敵樓,有的奔往藏兵洞,有的負責仍在巡視的德意斯侍衛。第一個登頂的戰士將披掛在身的繩索拋入城墻下,他將繩索的另一頭緊緊的系在城堡垛口。

上校第一個攀上繩索,他滿意的拍了拍戰士的肩膀,營救行動已經開始了!看樣子,他們的運氣還不錯!

靜謐的夜發出點點滴滴的奏鳴,雨水依然充沛。在北風送來的濃烈雨氣中,倫巴底斯堡顯得異常平和。雨水洗靜了城頭上的尸體,血色慢慢擴散,直到最后隱沒不見。堡壘空蕩蕩的,就像一位不設防的女士,深夜中的到訪者為她解除了護衛,并敲開了她的門扉。

在擺滿藝術品的走廊中穿行,這多少都是一件愜意的事,盡管這名圣騎士對城堡中的一切都以深諳熟于心,但他還是在巡視的途中瞻仰了一番前人奢華唯美的陳設。終于,圣騎士發現了一處與走廊景物極不和諧的地方,地面上的手工毛毯上,竟然移落著幾串沾染泥水的腳印。借著手中的燈火,圣騎士確認了!他猛的拔出長劍,可劍只拔出一半,陰暗的角落中便已沖出一名泰坦戰士!這名泰坦戰士捂住了敵人的嘴,并用另一支手緊緊扼住對方的手臂。

圣騎士悲哀極了,他看到又一名闖入者沖了上來!為了避免反光,鋒利的短刃已涂抹油漆,這名德意斯武士幾乎是親眼看著對方的黑色匕首埋入自己的胸骨。

放下尸首,搶過燈火,泰坦戰士的指揮官向前揮了揮手,暗影中的戰士相繼走了出來,他們在走廊中小心的移動,每前進一步,都要在隱蔽物的后面觀望一陣。

敵人的尸體已被移走了,只有地毯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一名德意斯武士轉過墻角,可他突然被屋頂上垂下的繩套吊了起來;又一名武士走入漆黑的走廊,可他突然被暗處伸出的鐵臂拉入更加幽遠的深淵;再一名武士,他被一把看不到的兵刃割斷了咽喉;還有一名武士,他被走廊盡頭射來的鋼箭掀了個跟頭;換夜崗的武士,他們打開了宿舍的房門,可他們驚恐的發現門外排列著許多拉緊弓弦的箭手;最后一名武士,沒人知道他是怎么失去了生命,只看到他的尸首在走廊拐角處被拖帶而走,那種恐怖的景象,仿佛就是來自地獄的魔獸將其迅速吞噬。

走廊盡頭傳來一聲脆響,守護親王臥室的四名圣騎士詫異的轉過頭,最后,其中一人走了過去,不過,他的腳步聲很快便消失在拐角處。

其余的圣騎士互相望了望,他們戒備起來,并且默默無聲的拔出刀劍,可這個時候。走廊的拐角處露出同伴的一半身軀,這名前去查看的武士僵硬的向他們招了招手。又一名武士走了過去,可他被一只大手釬住了咽喉!

在走廊的另一邊,泰坦戰士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面對兩名驚駭轉身的敵人,他們平靜的抬起手弩。

上校擰開了親王臥室的門把手,他輕輕推開門,走廊中的燈火將一道光線投入黑洞洞的房間。無聲無息,上校走近臥床,他猛的掀開被褥!

警號和哨聲突然響徹古堡!泰坦戰士們驚駭的四處打量著!

上校闖出房門,他推開了一名擋住門口的戰士,“里面沒有人!這是陷阱!”

“哈哈哈哈哈!”海因里希.馮.萊斯特克侯爵心滿意足的搓起手,他欣喜的看著士兵陸續將泰坦人的尸首抬出了城堡。德意斯武士將這些撞入圈套的可憐人在城堡吊門后的空場中排成整齊的一列,他們曾是最勇武的戰士,可是現在……

“二十九具尸首!呵呵!”德克特最高總執行官從最前走到最后,他一邊走一邊數,“沒錯!是二十九具尸首!”

“閣下!還有一個活的!”一名武士將渾身浴血的泰坦軍官拋入泥水中。

上校打算站起來,可殘損的四肢卻不允許他那樣做。望了望躺倒在地的戰士們,又望了望四周的敵人,上校終于合上了眼瞼,他的世界變成一片黑暗的沼澤。

“哈哈!去請咱們的那位親王殿下,讓他看看這一切吧!我現在終于有足夠的理由審訊他了!”海因里希在雨幕中大聲吩咐著。

“閣下!那位親王殿下沒在城堡里!”

“你說什么?”海因里希發出一聲怒吼。“我不是在事前把他轉移到城堡的地穴里了嗎?”

“是的閣下!但他沒在那!”

就在海因里希打算發瘋發狂的時候,城堡的吊門忽然升了起來,一隊騎士護衛著馬車闖入空地。

透過車窗,奧斯卡冷冷的打量著混亂的場景,從地上的尸體處收回目光,他憤怒的打量著坐在身邊的奧帕瑞拉!不用問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怪不得這位公主在回來的路上一句話都沒說!原來……這一切她都知道!或者說……她只是把自己調離城堡。

奧斯卡走下馬車,他看到海因里希像頭大尾巴一樣搖搖擺擺的迎了上來。就在德意斯特勤總管即將開口的前一刻,親王猛的遞出自己的拳頭!海因里希像只被踢了一腳的野雞一樣載入泥地,他大聲呻吟,大聲詛咒,他不斷的吩咐身邊的護衛宰掉泰坦雜種,可騎士們誰也沒動,因為王儲殿下未有任何表示。在未來的德王陛下面前,任何聲音都是多余的!

奧斯卡在那位仍在喘息的勇士身邊停了下來,他抓住這名勇士的手,感受著對方的脈搏在一點一點的消失。

上校躺倒地面,他可以放心的閉上眼睛了,雖然任務失敗,但他確實見到了帝國的英雄。他向殿下敬禮,然后用顫抖的聲音低聲說:“這是……來自寶石街10號的問候!”

奧斯卡點了點頭,他已經明白了!

為英勇的戰士合上眼睛,親王發現德意斯公主已在自己的身后撐開了雨傘。

“呵呵!公主殿下!我應該恭喜你呢!”奧斯卡向身旁排列成行的尸體攤開手。“您不覺得……這是為您的婚禮準備的最好的禮物嗎?”

奧帕瑞拉什么話都沒說,但她感受到了,剛剛占有自己的男人已變得像淋在身上的秋雨一般冰冷。其實……奧帕瑞拉知道,他們之間的結果只有這一個!

奧斯卡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公主為他撐起的雨傘,誰也沒注意,他的手中緊緊攥著上校交給他的遺物。那是一張紙,紙中還包裹著一把萬能鑰匙!

在河岸的另一端,阿歐卡亞牽馬矗立在雨幕之中,茂密的橡樹林很好遮蔽了她和她身后的騎士。女伯爵靜靜的觀望著遠方城堡中燃著的燈火,她微微的嘆息了一聲,卻什么話都沒說。

“小戈多!放鷹吧!”騙子里奇向身后的巨漢吩咐了一聲。

小戈多立刻打開了背在身后的藤籃,一只身形壯碩的鷂鷹從內里警惕的探出頭。小戈多伸出手,鷂鷹跳到了他那粗壯的胳膊上,這名信使等待著命令。突然,小戈多的手臂猛的揮向天空,鷂鷹張開翅膀,它借由冰冷的寒風騰空而起,在樹林上空盤旋幾周之后便一頭扎入密布的濃云,它的腳上綁有一封書信,那是它的家庭最需要的。

“你為什么知道今天的行動一定會失敗?”里奇向女伯爵問到。

“因為我知道,無論是帝事情報局還是特勤處,甚至是家族自己的情報系統都有不能信任的時候!”

里奇皺了皺眉頭,“那你還讓他們去送死?”

阿卡笑了笑,“既然德意斯人已經知道營救行動的存在,那么我就給他們一次營救行動!不然……德克特怎么會放心呢?”

里奇突然發現,無論是恬靜羞澀的阿卡,還是精明矯捷的阿卡,這一切都不是這位女伯爵的真實面目。

“總得有人要犧牲!”阿卡淡淡的說。“但愿德意斯人會將咱們的小鷹攔截下來,這樣他們就會得到咱們傳遞給軍情局關于任務失敗、放棄進一步行動的情報!不過……就算他們攔不住小鷹,他們一樣有渠道得到這個消息。所以……”

“好了!夠了!”里奇不耐煩的打斷了阿卡,“我不想知道你那些見鬼的伎倆,我只想知道咱們什么時候行動?”

“明天!”

“明天?”里奇被嚇了一跳!

“是啊!就是明天!作為我的助手,連你都想不到,那么你認為德意斯人會猜得到嗎?”

雨夜,傳來女伯爵的笑聲,阿歐卡亞突然覺得,自己實在適合做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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