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顧的……聖女,你們是怎麼尋到竹兒的?”
“這是秘密。”顧遊傾湊到綠竹耳邊,神秘兮兮道:“若是竹兒姑娘不再離家出走,顧某或許會告訴竹兒姑娘哦。”
綠竹小心臟撲通撲通,原來是某種秘術?
作爲天璇弟子,綠竹自然聽說過一些很離譜的尋人秘法,聽說有些巫蠱傳人,僅由一根髮絲,便能千里外定位目標。
甚至咒殺。
可就算是這樣,他們也需要有類似髮絲之類的媒介纔算勉強達成施法條件。
還需要諸如妖獸血,龜甲,蟲屍等等輔助材料才能完整施法。
更離譜一點的便是那些推演天機的瘋子,那些人能獻祭自身性命推算天機,代價比前面的巫蠱師還要大。
像顧遊傾這般,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沒有任何媒介與輔助材料,便能夠尋到自己的秘法,綠竹倒是聞所未聞。
她一口氣用光了自己的神行符,雖然一張神行符只能挪移三十里,可保守估計她也有用了十數張神行符,最起碼跑出了三百里的範圍。
姓顧的還掌握有這等秘術?
綠竹狐疑地看向顧遊傾,這傢伙怎麼看也不像是能使用此等高級秘法的存在啊……
真要那麼厲害,當初還爲什麼要自己幫他殺人?
雖然他的修爲似乎已經達到了靈動中期,可自己依舊能夠讓他兩隻手,僅用雙腿取勝。
排除掉這個答案的話……
那麼真相便呼之欲出了!
姓顧的使用的就是那種巫法!
他一定是從哪裡得到了來自於自己的媒介!
綠竹一下子便緊張了起來。
通常巫蠱師使用的媒介都是毛髮,而作爲修士,一般是很少掉頭髮的……
他到底是從哪得到自己的媒介的?
“姓顧的……竹兒……竹兒不掉毛的……”綠竹小臉嚴肅,認真地向顧遊傾表明自己身體健康。
希望這傢伙如實交代,到底是從哪裡得到自己的毛髮的?
難道趁著自己睡覺之時,偷偷跑進自己房間偷偷揪的?
顧遊傾被綠竹這跳躍的思維給整懵了,也不知道爲何綠竹會突然說自己不掉毛……
見他呆愣住,綠竹還以爲是自己說中了。
難道他真的拿到了自己的毛髮!?
什麼時候……
綠竹忽然想起來,她當時曾將自己的枕頭甩給顧遊傾過。
難道是那個時候,他收集到了自己的髮絲?
可自己並不會掉頭髮呀……
總不能是他發現尋不到自己,然後便跑去自己的房間裡尋找媒介,然後在牀上發現的吧……
畢竟,綠竹雖然可以保證不掉頭髮,可沒保證自己一個人排解寂寞偶爾大力出奇跡時會不會留下些什麼。
可是,自己明明只是一蓬小小草,沒那麼巧吧?
綠竹臉憋得通紅,怒罵顧遊傾:“壞蛋,不要臉!”
顧遊傾:“?”
“竹兒姑娘可纔剛剛說過不會再罵顧某壞蛋的。”他故作冷厲。
綠竹恍然想起,自己方纔確實說過這樣的話。
沒想到纔剛說出口,自己就違背了承諾。
她忙道歉:
“對不起……是竹兒錯了,姓顧的你再給竹兒一次機會。”
“還罵不罵我是壞蛋了?”
“不罵了……竹兒知錯了嘛。”
綠竹扭捏,低下頭,擡眼偷看顧遊傾,只要他一將視線投過來,她便立刻垂下眼眸。
這種被顧遊傾拿捏的感覺,綠竹很不喜歡,感覺很彆扭。
但爲了能夠重新回到他們身邊,綠竹忍了。
“既然竹兒姑娘不想知道這個秘密,那就算了。”顧遊傾表現出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無奈攤了攤手,轉身離開。
可他這種欲擒故縱的方式,最能挑起綠竹的好奇心。
她就像一隻叛逆的小貓,你越不讓她做什麼,她就越想做什麼。
“所以是什麼秘密?”綠竹纏著他追問。
小心臟似有千百隻猴兒抓撓。
“不告訴竹兒姑娘。”
“竹兒答應你,不會再離家出走了,能告訴竹兒了嗎?”
“晚了,竹兒姑娘。”
“啊啊啊啊啊啊姓顧的你就告訴竹兒吧……”綠竹拖著長長的尾音,完全不知羞地撒起嬌來。
李清慕沒眼看,默默扶額。
其實雙頰卻是有些發紅。
她與顧遊傾夜間獨處時,偶爾她實在累了想要求饒之時,也會如此撒嬌。
實在是既視感太強,看不下去。
她默默轉身,不再去看顧遊傾哄綠竹,她相信他能夠搞定的。
雙耳倒是機敏地豎著,不漏掉那兩人的任何交談。
雖然竹兒渾身溼透,曼妙身姿一覽無餘,但她覺得,見識過自己與陸女俠那般的女子後,顧遊傾應該不會再對竹兒有興趣了吧?
爲了確定這一點,李清慕悄悄回頭瞥了一眼兩人。
視線在綠竹的身上掃過,嗯,十分安全。
再看向顧遊傾。
他並沒有看竹兒溼透的身子。
嗯,做的不錯。
顧遊傾似終於被綠竹說法,兩人鬼鬼祟祟地躲著李清慕在商量著什麼。
“姓顧的,所以那個秘密,連聖女也不知曉嗎?”
“自然,若是聖女也知曉,那還能叫秘密?”
“所以……”綠竹湊近了些:“如果聖女也不知曉的話,姓顧的你告訴竹兒的這個秘密,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沒錯,竹兒姑娘。”
“那你快告訴竹兒!”綠竹心想著,若是有了這個秘密,她也就能在聖女面前顯擺顯擺自己了。
瞧,竹兒與姓顧的之間也有小秘密哦!
“可是我現在不想告訴竹兒姑娘了。”
“爲什麼!”綠竹幽怨問道。
“因爲竹兒姑娘剛剛言而無信,說好的不再罵顧某是壞蛋,可還是罵了,如今哪怕竹兒姑娘說好不會再離家出走,從顧某著得知了這個秘密,某日再出爾反爾怎麼辦?”顧遊傾表現出一副很無奈的樣子:“那顧某豈不是成了大怨種?”
“竹兒不會的!”綠竹急忙爲自己辯解。
“可是竹兒姑娘已經在顧某這裡被列入了失信名單。”
“那又是什麼!”
“就是字面意思。”
“所以到底竹兒該怎麼才能讓你相信竹兒不會再離家出走!”綠竹急的在原地轉圈:“竹兒這次是真心的!”
“欠錢不還的人,每次都說下次一定會還。”顧遊傾小貓攤手。
“竹兒跟他們不一樣!”
“哪不一樣?”
“竹兒……竹兒立天道誓言!”
天道誓言是修士以天道爲證,向天發誓,若有違反,必會遭天道懲罰。
輕則靈根破裂,化爲凡人,重則原地逝世。
連李清慕都被綠竹的話嚇了一跳,天道誓言可不是亂立的。
綠竹豎起劍指,小臉凝重:
“我,綠竹,現以天道立誓,他日若是再離開姓顧的與聖女身邊,便讓竹兒五雷灌……嗚嗚嗚嗚……”
顧遊傾也忙捂住綠竹的嘴,阻止她真的立下天道誓言。
“算了算了竹兒姑娘……”
“姓顧的你能相信竹兒了嗎?”
“信了信了。”
“那你告訴竹兒秘密,告訴竹兒到底是怎麼尋到竹兒的。”
“這個嘛……”
“我,綠竹,現以天道立誓,他日若……”
“竹兒姑娘,你再亂立天道誓言,顧某就不與你分享秘密了!”
“那竹兒不說了,你告訴竹兒嘛……”
“看竹兒姑娘表現咯,等到時機成熟了就告訴你。”
“一言爲定!不許耍賴!”
“一言爲定!”
綠竹總算是和顧遊傾達成了共識,李清慕都驚歎他的離譜操作。
……
將那四位白鳥門修士的屍體處理掉後,三人往客棧飛回。
李清慕和顧遊傾坐在一塊。
綠竹似是累了,坐在葫蘆上沒一會兒便開始打盹,腦袋一磕一磕。
偶爾因爲衣裙還未乾,被涼風一吹便哆嗦一下,直到李清慕給她蒸乾了水汽,這才呼呼大睡起來。
聖女的聲音很小,小到顧遊傾剛好能夠聽見:
“顧道友這花言巧語的本事,著實是讓清慕刮目相看呢。”
“聖女你是懂我的,我根本就不會說什麼花言巧語。”
“哼。”李清慕輕哼一聲,不置可否。
她的話語中有那麼一點點酸味:
“清慕都未曾從顧道友口中聽過這些話呢。”
似是因爲顧遊傾哄綠竹哄的這麼好,而有點點吃醋。
“聖女聽見的,不更過分嗎?”顧遊傾呵呵一笑。
李清慕默默將腦袋扭向另一側,不讓顧遊傾看見自己忍笑的側顏。
確實,兩人夜間偶爾互相訴說的甜言蜜語,不可爲外人道也。
“聖女不會是吃竹兒姑娘的醋了吧?”
“是有一點呢,顧道友總是能做出些清慕意料之外之事,綠竹那性子,若是換個人來,怕是哄不回來。”
“聖女沒發現嗎?其實竹兒姑娘有些小孩子氣的。”
“竹兒並不小孩子氣。”李清慕瞥了一眼顧遊傾,解釋了一句:“她只在你……還有清慕面前會如此。”
作爲綠竹的主人,李清慕纔是最瞭解綠竹的那一個。
別看她在兩人面前就像個稚童一般,若在外人面前,那可不是一個善茬。
許是隨了主人,李清慕的本性也並不良善。
她也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深究,相比之下,她反而更關心另一件事。
“道友所說那個連清慕也不知曉的秘密,是什麼?”
“秘密之所以叫做秘密,不正是沒人知曉才能叫秘密嗎?”
“連清慕也不能告訴嗎?”
李清慕知道顧遊傾有些特別的手段,當初在宣城幾人一起祓除那紅影邪祟之時便可見端倪,只不過他不說,她便也尊重他,不問。
只是現在,他似乎將其作爲與竹兒談判的條件,連她都不能優先知曉的秘密,卻被綠竹搶先一步,哪怕是作爲主人的李清慕,也有一點點無法接受。
“抱歉,顧某並非不想與聖女分享。”顧遊傾很誠摯的向李清慕表示歉意。
涉及到模擬器,自然無法與任何人坦白。
“所以……道友也並未打算將其告訴竹兒?”
“聖女聰慧。”
“又欺負竹兒……竹兒也太可憐了些。”
“顧某哪有欺負竹兒,平日裡不都是竹兒姑娘欺負顧某嗎?”
李清慕笑而不語。
“對了,今夜……”她轉頭看向顧遊傾,眼含秋水:“清慕倒是也想聽聽那些花言巧語。”
“也想被道友哄開心。”
“可以嗎?”
顧遊傾暗道一聲不妙,可已經騎虎難下,只得硬著頭皮應下:
“自然,顧某願爲聖女鞍前馬後。”
“鞍前馬後是什麼姿勢?”
“聖女,你學壞了。”
“跟你學的。”
李清慕呵呵笑了,聲音爽朗愉快。
也許是笑到了興頭上,她轉身,將身側的顧遊傾按倒了。
“喂,聖女,竹兒姑娘還在後面呢!”
“無妨,清慕已經給竹兒下了安神咒。”
“聖女!”
“別說話。”
呼嚕……呼嚕……
葫蘆法寶的後半邊,傳來綠竹熟睡的均勻呼嚕聲。
……
回到客棧,林喜人十分焦急,見到綠竹先是抹了抹眼角後,反而罕見地發了脾氣。
“竹兒姐姐!過來!”平日溫婉至極,現在卻倒豎起眉毛的林喜人看起來十分威嚴。
饒是總“欺負”林喜人的綠竹,也不禁噤若寒蟬。
“過來!”林喜人大喝一聲,綠竹身子一顫,唯唯諾諾地朝著林喜人走了過去。
她縮著腦袋,眼睛只敢呲出一條縫,生怕生氣的林喜人會動手打她。
可迎接她的卻是一個溫暖的擁抱。
雖然平日裡與林喜人一起過夜的她,已經對這樣的擁抱再熟悉不過,可今日,被林喜人這麼一抱,綠竹反而是鼻子一酸,泫然欲泣。
哪怕是見到顧遊傾與李清慕尋到自己時,她也不曾這般。
“竹兒姐姐,莫要再幹傻事了,好嗎?”
林喜人誠摯的話語如同春雨,淅淅瀝瀝落在綠竹的心間。
她點了點頭。
兩人彼此牽著手,上了樓,想必是有些悄悄話想要說。
李清慕則是對顧遊傾說起了正事:
“那白鳥門四人已經毀屍滅跡,可那裡清慕看過了,正是先前清慕丟掉那枚羅盤的地方。”
“清慕問過竹兒,竹兒說他們上來便質問竹兒是否拿了他們門派的至寶,想必白鳥門確實擁有能夠尋回那枚羅盤的方式。”
“我們已經殺了兩撥白鳥門修士,那羅盤主人定然不會善罷甘休,雖然清慕抹除了痕跡,卻難保他們有其他的方法能夠尋見我們。”
“穩妥起見,也許離開此地是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