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所以你到了曾家,就由你剝給她吃了?”豪哥兒也看到了,不禁撐著頭看著安海,能把這對牛脾氣的母女給勸解了,也算是人才了。看來他是小看了這位了。
“師母疼妹妹,只是沒臺階可下。甥婿不過是恰逢其會。”安海倒是很知道深淺,輕笑了一下,然后又取了蟹肉,放到碗里,加了些姜醋,但這回卻是放到了歌兒的面前。
“謝謝海大爺。”歌兒對安海一揖,用勺舀著吃。
“你還是不會拿筷子嗎?”豪哥兒想起來了,可能小時丁香沒空管歌兒,他拿筷子一直不很靈的。剛剛他看到歌兒拿筷子的手式,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很不像樣。當年在學堂里,曾凡就抱著他,手把手的教他無數次了,然后就是沒學會!
小歌兒縮了一下頭,把頭埋進了湯碗里,他也尷尬了。
“所以這是欠收拾!我們學會用筷子,可是姐姐用筷子打出來的,拿不好,一個筷子就刷過來了。想不好好拿,都不成。”豪哥兒用手指彈了小歌兒的額頭一下。
“所以你跟溪兒一樣,魚蝦蟹都不會吃嗎?”佳音不禁逗起這個呆呆的小家伙了。
剛剛安海的表現已經讓她真心的覺得李萍挑女婿的好眼光了,一個人裝也裝不了十年,而安海的暖心不僅是對溪兒一個人,他實際對每個人都是。看桌上的菜也知道,他照顧到了每個人的習慣。所以現在她想看看,這個讓李萍夫婦那么操心的小家伙為何讓這家人這么的放不下,包括連皇上對他都青眼有加。
“不會!不過這個好像不用筷子,我可以試試。”果然小歌兒還是抬頭,糾正了一下。表示他雖說不太會用筷子,但這個又不用筷子吃。
小歌兒離開曾家時,也就幾歲。等出來了,卻開始學醫了。家里半文錢的事都不會讓他做。像是這種蝦蟹類的食物,他是有像丁香那樣的親娘的,那也是把他伺候得好好的。
當然,他也不怎么關注吃,回家吃飯送上來的飯菜,也是都是打理好的,魚刺,蝦殼,蟹殼之類要他費心的東西早就去掉了。就跟剛剛安海給他剝的,連肉骨頭都沒有,都是可以讓他閉著眼吞的。不過是佳音問了,他本著做學問的態度,還是認真的看了看,這蝦完整時的結構,小心的應答著。
看看那蝦,小歌兒低頭盯著看了一會兒,想想,站起去他的書包里拿了一個盒子出來,那盒子里有教士送給他的手術刀,還有一系列的手術工具。雖說他還沒學,但教士也知道他是這方面的天才,特意請人從英吉利帶了一套送給他。并且教他如何使用,他用這些刀具解剖了不少小動物了。
然后大家一齊看著他拿著攝子夾住蝦身,從而手術刀從蝦腹剖下,十分干凈利落的一整只大蝦仁被剖了出來。也和剛剛安海剝的一樣,全須全尾,但一點也沒臟到手。小歌兒攝子夾著大蝦仁對著溪兒甜笑著!
“你個笨蛋,以后吃飯時,不許把你這套東西拿出來。”溪兒不笑了,捂頭輕嘆了一聲。這工具她是知道的,雖說沒見過歌兒使用,不過聽大哥說過。
這位用這個把個兔子剝皮拆骨,然后看動物的內臟與人之異同。那天,家里就喝白粥了,大家聽都聽惡心了。結果這位當著自己的面拆蝦了,那個她以后還能好好的面對蝦仁嗎?
小猴子開心的喝起湯來,歌兒這些年可沒少折磨他們,現在終于輪到妹妹了,他表示很欣喜。
豪哥兒和佳音倒是對歌兒的手藝很是驚艷,正準備夸歌兒的手式不錯,很穩,而且他們也覺得這么剝蝦顯得高貴多了,比起安海那滿手油的剝法,果然歌兒算是技術流了。結果看下面除歌兒之外的三人都一付面色如土的表情,有些詫異。
“怎么啦?”佳音忍不住問道。歌兒剝的蝦,顯然溪兒是不想碰的,而溪兒的表情也絕不是什么害怕被安海嫉妒,她是真心的不愿碰。
“這是洋人手術的工具,歌兒用這個解剖過兔子,對了,他還去過殮房。”小猴子對著豪哥兒夫婦解釋了一下。
溪兒捂著嘴要吐了,殮房?誰讓他去的,溪兒真心的覺得歌兒這樣,就是被這群人帶壞的。
豪哥兒也想吐了,不過他是老練人,忍住了。盯著歌兒純真的臉,真的有點無奈了,這娃誰教的?
“小小姐,攝子一定比海大爺的手干凈。真的,我天天消毒。”歌兒忙急急的辯解起來。這跟解剖兔子和尸體有什么關系?他每一次使用前后都會消毒。然后回家還要更行一次全面的消毒,這比大多數餐具都干凈得多,更不要說安海的手了。
“那我也樂意吃他用手剝的。”溪兒黑著臉吼了他一聲,現在溪兒深深的覺得,父母讓小歌兒學醫就錯了,順便她也覺得洋人的醫學真是奇怪,為什么動刀動槍的,真是野蠻。不過,她卻沒說不讓小歌兒不學,為什么她也說不清。現在她已經知道,小歌兒真的有天份,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有天份的,她不能因為自己不喜歡而扼止他。
“哦!”小歌兒把蝦仁準備自己吃了,老爺說了,不可以浪費。
但他這個舉動被眼明手快的安海伸手拍掉,小心的從他手上把工具取下,擦干凈放回他的盒子。
“這是工具,不是餐具。記住了,以后不許用這個吃東西。”安海把盒子收好,再嚴厲的囑咐了一聲。這個話,他都不記得跟歌兒說過幾次了。雖說也沒真的看他當餐具,不過,此時他還是忍不住再囑咐一聲。
“哦!”小歌兒再乖乖的點頭,想想覺得他還是有點用的,忍不住還是討好道,“那小小姐,我去買個新的,給你剝蝦好不?”
“不好!聽海哥哥的話沒,那是工具,不是餐具,就算是全新的,你也不許用它吃東西。”溪兒都要崩潰了,幾乎是厲聲的吼著。
“好吧!”小歌兒不懂,不過他習慣了聽話,既然小小姐和海大爺都這么說了,那可能是對的,他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