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的凌晨四點左右,正是黎明前最暗的時候,也是人們睡得最香的時候。在緬甸的叢林深處,一棵樹的幾根小枝干居然不可思議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地長高,然后出現了一張涂滿迷彩的臉。
慢慢的這個人開始貓著腰站了起來,植物枝干只不過是他插在頭盔上的偽裝物。
這個人叫江楚寒----中國緝毒特警隊員。為了執行一個上級下達的任務,此刻他已經和戰友焦健在這片樹叢中潛伏了整整一夜。
江楚寒用手輕輕抹掉順著額頭流進眼睛中的露水,將手掌擋在嘴邊對著耳麥輕聲說道:“情況如何?”
“一切正常。”耳麥中傳來潛伏在100米開外焦健細微的回答聲,“是否按照計劃行動?”
“是!”江楚寒說完,拿好武器,小心翼翼地扒開高及人腰的草叢向目標中的房屋匍匐前進。
一道手電筒的燈光掃過來,江楚寒輕輕向前一個翻滾,背部緊緊貼在墻壁上,腰間的匕首已經出現在右手,就在守衛拐過墻角的時候,江楚寒左手猛地一伸捂住守衛的嘴巴,右手那把經過防反光處理的匕首狠狠扎在守衛頸脖大動脈上,然后猛地一旋,順帶割斷了守衛的氣管,守衛的身軀很快停止了掙扎。
耳麥中傳來三聲輕微的敲擊聲,負責警戒掩護的焦健發來安全訊號。
江楚寒不再做任何停頓,矯健地翻身進入那間屋子,屋里的桌子上放著一個精致的小木盒子,里面赫然是本次任務需要獲得的那份販毒份子網絡名單!
“這么輕易就得到了,會不會有問題?”江楚寒突然感到不對勁。
與此同時,整個山谷房屋的燈光都亮了起來,沸騰的人聲打破了黎明前的寧靜----早已嚴陣以待的武裝毒販迅速包圍過來。
此刻,江楚寒完全明白了,這根本就是一個圈套!他來不及多想,一把操起那份名單塞進口袋沖出那間屋子。
“焦健!快撤!我們中埋伏了!這是圈套!”
激烈的槍聲驟然響起,在外圍負責警戒掩護的焦健知道行動暴露,立刻用手中的M4A2卡賓槍向不斷從各個方向涌出來的毒販進行掃射。
江楚寒也一連打倒迎面沖來的幾波毒販,敏捷的奔進茂密的草叢,他一邊向身后的毒販打著長點射,一邊向焦健快速靠攏。
上百名毒販端著AK-47自動步槍向他們包圍過來。
江楚寒借著焦健的掩護急忙扯下單兵電臺送話器大喊:“指揮部!指揮部!我們遇到埋伏!我們遇到埋伏!這根本就是圈套!這根本就是圈套!”
江楚寒嘶聲叫喊著,但電臺一點反應都沒有,他扯下來檢查才發現,電臺已經被子彈打壞了,哇靠!還好有電臺擋了下子彈,不然打壞的就是自己了。
“焦健!聯系不上指揮部!電臺壞了!趕緊撤退!”
“這里起碼有一百多人,根本就不是情報中的七八個人!”焦健扯下兩顆手榴彈全部拉開一齊拋了出去,巨大的爆炸聲中碎片四處飛舞,他紅著眼對江楚寒大吼:“楚寒!你快走!我掩護!”
“少廢話!我沒這習慣!我們一起沖出去”江楚寒猛地打出一個扇面掃射,沖上來的毒販頓時又倒下幾個。
“扯淡!誰在乎你這條爛命?但現在你必須活著把情報帶回去!更要查出是誰害我倆的!混蛋!趕緊走!”
“可是……”
“別婆婆媽媽!回去之后記得每年清明到我墳前倒杯茅臺酒!”
“焦健……”
“江楚寒,別讓老子瞧不起你!”
焦健的犧牲并沒有讓江楚寒真正脫險,因為從其他幾個方向又跑來幾十號人,江楚寒被逼到一個懸崖邊上。
“噠噠噠!”一陣機槍掃射,打得樹木落葉紛紛。江楚寒此時沒有任何猶豫和考慮的時間,他飛身跳下懸崖。
這時,后面追上來一群手持槍械身著雜七雜八服裝的男男女女,他們趕到懸崖邊,朝懸崖下下一陣瘋狂掃射,然后向下瞅了幾眼,轉身準備離開。
“都他媽的回來!”一個長相斯文但面帶殺氣的年輕男子大聲喊道,“分成兩組,開始搜尋,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明白!一定要了他的命!”身后幾十個人大聲狂吼。說完人群迅速散開,向著懸崖兩邊飛奔而去。
“老大,他應該已經死了吧?”年輕男子身邊一個光頭的男人換上一個彈夾,問道。
“你怎么知道?”年輕男子犀利的眼神看向光頭。
“這么高,飛鳥掉下去也得粉身碎肉,何況人呢?”光頭心里微微一顫,說道。
“人是高級動物,他更是中國緝毒特警中身手最好的人之一,懂嗎?”年輕男子眼中兇光畢露。
“可是。”光頭猶豫著還想說什么。
“少廢話!”年輕男子有些不耐煩了,突然把手里的微型沖鋒槍對準光頭。
光頭的臉頓時變了顏色,驚恐地看著年輕男子。年輕男子輕蔑地一笑,隨即槍頭一轉,沖天放了一槍。
“走!”年輕男子身形麻利的向一邊坡下奔去。
光頭不再說話,臉色鐵青,清晨的天氣還稍有些涼,可是他的汗珠子劈里啪啦的從額頭淌了下來。
萬幸的是,江楚寒并沒有掉下懸崖,他在中途被樹枝掛住。
稍作休息,他把槍背好,順著樹干一邊的崖壁向下攀爬。很快,江楚寒到了崖底,他把槍放在身邊,觀察四周地形。周圍全是坎坷不平的山路,偶爾有幾顆雜樹和大塊小塊的巖石散亂其中。
在他的身后不遠處,還有一個黑咕隆咚的洞口,陰森森的很嚇人。洞口屹然就是一頭老虎張開的嘴,讓人下意識地感覺到恐懼。江楚寒站起來,準備向其它地方走去。
“砰!”一顆子彈突然飛了過來。江楚寒就地一滾躲到一塊巖石后面,他知道是追殺他的人趕了過來。他沒有開槍還擊,彎腰往另一個方向跑去,可是那邊同樣“噠噠噠”掃射過來一串機槍的子彈......
頭部胸部幾處同時中槍的江楚寒撲到在地,口中模糊地喊了句:“焦健,我不能給你喝茅臺酒了!”手腳抽搐幾下后,漸漸失去了知覺......
炎炎的夏日里,花草垂下了它們高傲的頭顱;狗看見生人都懶得汪汪叫了,而是躲在樹陰底下,伸出舌頭散熱;青蛙不耐煩的呱呱大叫,像是在咒罵著老天爺,太陽公公卻無動于衷,依舊燒烤著世間萬物;這個世界上仿佛只有樹葉中的知了不怕熱,不知疲倦地唱著它那首永不跑調的老歌:“知了,知了......”
應天府棲霞城,城內首富江家大宅里。
此時滿布輕紗白帳,門口一對白色大燈籠顯得格外刺眼。面朝著大門的正屋里早已布置成一片蕭索的白色,煞白的蔓簾下無一不在告訴著所有的來訪者,這里是靈堂!
靈堂的盡頭則靜靜地擺放著一副棺材,里面就躺著那位曾經傳奇于青[樓妓]坊的江楚寒,江府的老管家江獨流帶著一干下人披麻戴孝地迎接著每一個前來吊唁的人,但是無一例外,前來吊唁的人都是那些風[流名]聲在外、翩翩如玉的公子哥兒。
江楚寒是江家的獨苗苗,江老爺老兩口這么多年來膝下只有這一個兒子,自然是要啥給啥,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凍了,硬是把江大少爺培養成了一個不學無術的秦淮公子。
此刻秦淮公子魂歸西去,可江府的管家江獨流卻一點也沒覺得天塌了,反而,江獨流此刻的自我感覺卻是異常良好。
望著已早已哭成淚人兒的六姨奶,江獨流的眉毛不自覺的動了動,眼睛的視線早已盯在了六姨奶的[翹]臀兒上了。六姨奶是江楚寒他那死鬼老子納的第六房姨太太,在江大少爺他老子去世后,江大少爺卻也沒有把她們給趕走,而是好生安置在了府里。當然,這其中自然也有江獨流的功勞。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江管家和六姨奶的視線不由得碰撞在了一起,江管家的眉頭輕輕地一挑,嘴角劃過一絲弧度,六姨奶立即心領神會,那哭聲不由得又加重了幾分,那張淚人兒般的俏臉上又硬生生的擠出幾滴眼淚來。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個春光明媚的日子里,江管家偷偷地爬上了六姨奶奶嬌瑤的繡塌,一個寂寞多年的年輕寡婦,一個色令智昏的[老色]狼,在江管家的不斷引誘下,嬌瑤也脫去了平日里人前的那副賢惠女人的面皮,每日夜里都會和江管家大干幾[場風]流陣仗,在每個寂靜的夜里,都會聽到嬌瑤那令人無[比消]魂的叫聲。
嬌瑤手段高超,花樣繁多,吹[簫弄]月,低吟淺唱,無不是個中高手,每次都會讓江管家大呼過癮,乘興而歸。而江管家也每次都會讓嬌瑤暢汗淋漓,嬌喘不休,把一個才年滿雙十的年輕寡婦折騰的嬌軟無力,頭重腳輕,床都下不了。一來二去,整個江府里的男男女女都知道了,唯一瞞著的只有那個極其不肖,從不歸家的江大少爺。
由于整個江府的財務帳房都在江管家的手里掌握著,平日里也沒人會真傻到點破這層關系。和江管家做對?不想活了么。得罪江管家的下場,每一個人都很清楚,江府里真正管事的可不是咱家那位江大少爺,而是眼前這位身著素服,一嘴八字胡的江管家江獨流。
在大明朝,下人犯事,只要是簽了賣身契的,主人便完全有權自主處置,即使就是打死,報到官府那去也不過就是一個家法處置過重的結果。簽了賣身契的,就相當于主人家的私有財物,官府管不了,也不好管。
而在靈堂之上江管家和嬌瑤的那一瞬間的暗示早已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江大少爺這一去,這下恐怕江家的全部家產就要瞬間落入這個一嘴八字胡的江管家手里了。
江獨流可不管其他人向自己投來的異樣眼光,心中正暗自打著自己的小九九,正當所有人各懷心思,紛紛想著未來的后路,原本明亮天空忽然變的一片漆黑,猛地劃過一道閃電震徹天地,筆直地打在了靈堂瓦頂之上,霎時間整個靈堂被這道雷打的一片狼藉,塵土激揚,墻倒房塌,滿屋子的人被這忽來的一道雷擊震的老遠,震得江管家和嬌瑤沒由來的心中一顫,震得眾人面無血色,一時間整個靈堂哭喊聲驚叫聲四起,大把大把的塵灰無情地壓在了眾人的身上,頓時整個靈堂亂成一團。
當江管家從驚駭中抬起頭來,只看見棺材板早已被那道雷擊打的破碎不堪,殘余的木屑四散飛射,幾乎散架了一般。整個靈堂一片狼藉,屋頂被轟出一個巨大無比的黑洞。
然后,就在這時,江家的大少爺,江老爺夫婦唯一的寶貝兒子江楚寒忽然從棺材里直挺挺的坐了起來,背上多了個碩大的迷彩背包,臉上畫著的遺妝攙著血白色的皮膚在這靈堂的映襯下無比嚇人,毫無生氣的一對死人眼直直的瞪著江管家那無比驚駭的雙眼,似就要飛起來活撥了江管家的皮一般,駭的江管家心跳瞬間急劇加速,寒毛直豎,緊接著眼前一黑,直接嚇昏了過去。
當眾人看見早已死去多時的江家少爺忽然直挺挺的從棺材里坐了起來,靈堂里的一干仆人唁客早已被嚇得魂飛魄散,毛骨悚然,發了瘋的就要往外跑。離江楚寒最近的嬌瑤被嚇得花容失色,眼前一黑頭一歪直接昏死了過去。
“詐尸了!江家少爺詐尸了!”一干仆人唁客發了瘋連爬帶滾,哭爹喊娘的就要往外逃,膽小的心里有鬼被嚇的肉顫心驚,直接就昏倒在了靈堂上。一瞬間靈堂里逃的逃,昏倒的昏倒,只剩下江楚寒孤單一人面無血色陰森森的坐在棺材里。
過了好半晌,江楚寒的雙眼這才像是恢復了一絲生氣,望著空空蕩蕩的靈堂,坐在棺材里的江楚寒忽然就沖門外大吼了一聲:“判官大人在上,小的新來乍到不認識輪回的路,請問接引我的黑白無常究竟在哪啊?”
江楚寒的嗓門很大,嚇得左鄰右舍,路上行人和一干剛爬出江府的仆人唁客又是昏倒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