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其他領導人的支持后，薛震遠通過總參謀部下達了命令，讓空軍開放大城市附近的基地，并且派出戰斗機，引導民航客機降落。由國土安全局牽頭負責疏散、救助與安頓航班乘客。
只是，薛震遠做得更徹底。
在給田皓桐打了電話之后，薛震遠讓蹇賽康緊急通知電視臺等新聞媒體，宣布通過電視發表講話。
蹇賽康覺得沒有這個必要，至少用不著在這個時候上電視。
薛震遠聽了蹇賽康的分析，卻沒有采納他的建議，反而提到，公眾有權知道正在發生的事情。
當然，唐旭宸與田皓桐等人并不關心薛震遠是否通過電視向全國民眾講話。
他們有很多事情要做。
最忙的是田皓桐。
因為掌握的線索非常有限，不清楚唐龍在什么時候開始實施第二輪恐怖襲擊，即在什么時候安排手下把炸彈送上航班，所以只能往最糟糕的方面想，即唐龍在離開緬甸之后就下達了命令。
這樣的話，所有從中國機場起飛的航班都在禁飛范圍之內。
為了避免引發國際爭端，田皓桐首先查明正在飛往國外的航班，然后讓外交部緊急聯系這些航班的目的國，明確告知航班上可能有壓力感應炸彈，讓這些國家為航班提供遠離大城市的備降機場。
當然，對飛往國外的航班，中國外交部能做的只有這些。
至于那些航班會不會在降落的時候爆炸墜毀，以及會不會造成更大的危害，就不在中國外交部的控制范圍之內了。
重點，依然是國內的支線航班。
利用民航局提供的資料，國土安全局的技術人員只用幾分鐘就查明，在中國本土上空有三千一百三十四架航班。
這是一個非常驚人的數字，不過早在田皓桐的預料之中。
早在幾年前，中國就繼汽車之后，在民航領域超過美國，成為全球第一民航市場，擁有全球規模最大的民航機群，全球最多的民航機場，以及全球第一的旅客與貨物運輸量，僅在以運費為準的規模上低于美國。每天的任何時刻，在中國本土上空飛行的民航客機都在一千架以上。
現在是上午，正是航班客運高峰時段。
別的不說，在北京到上海、廣州、沈陽、西安、成都、重慶、昆明、武漢、南京與長沙等航線上就有數百架航班。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內，這些航班都得降落。
雖然中國有足夠多的空軍基地，僅在北京附近就有幾座大型空軍基地，能夠容納數百架民航客機，但是要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讓這么多的航班降落，還得安頓上百萬乘客，組織工作絕對是個災難。
一時之間，各主要城市的航管機構都亂了套。
因為負責協調組織，所以田皓桐不得不放棄其他工作，讓國土安全局集中力量協助各地航管機構。
也就在這個時候，第一架航班在北京郊外的空軍基地降落。
國土安全局的外勤人員趕到時，空軍基地的警衛部隊剛剛收到消息，沒有為安頓航班的乘客做準備。接到外勤人員的電話，田皓桐親自聯系了基地司令官，讓基地把士兵食堂騰出來安頓乘客。
有點亂，也很麻煩，不過那架航班總算安全著陸。
接下來的每一分鐘，幾乎都有一架、甚至幾架航班在各地空軍基地降落，成百上千的乘客等待安置。
別說航管機構與空軍基地，連國土安全局總部都亂了套。
田皓桐一直在打電話，給航管機構、給空軍基地打電話，忙得連喝口水的機會都沒有。
一時半會不喝水死不了人，可是憋得太久了，肯定能憋死人，憋不住的話，還會尿到褲襠里面。
快要憋不住的時候，田皓桐才小跑著去了衛生間。
只是，沒等他尿出來，手機又響了起來。
就不能安寧片刻嗎？
田皓桐嘆了口氣，騰出右手掏出手機，接通后用肩膀頂在耳朵旁。“我在撒尿，有什么事等我……”
“是我。”
“老唐？”
“情況怎么樣了？”
“還好，已經有幾百架航班降落，都是燃油快燒盡的，沒有發生意外。那些航班都是在爆炸式恐怖襲擊之前起飛，如果唐龍是在此之后開始實施第二輪恐怖襲擊，那些航班上就沒有炸彈。”
“希望如此。”
“如果可以，我盡快安排所有在爆炸式恐怖襲擊之前起飛的航班降落。這樣的話，等到那些在爆炸式恐怖襲擊之后起飛的航班必須降落的時候，有更多時間安排，不會像現在這樣慌亂。”
“可以，不過不能放松警惕。”
“老唐，如果那些航班上有炸彈，我們也沒辦法。不讓航班降落，在燃油燒盡之后照樣會墜毀。”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田皓桐抖了抖，然后拉上褲鏈。他也顧不得洗手，徑直走出了衛生間。
“現在，除了讓航班降落，國土安全局還在做什么？”
“還能做什么？那是幾千架航班，而且是支線航班，大部分只能飛行三個小時，意味著平均每分鐘有兩架航班降落。安排這些航班降落占用了我們的所有資源，也占用了我沒的所有人員。”
“這就是我的意思。”
“什么？”田皓桐的眉頭跳了幾下。
“顯然，國土安全局已經成了民航總局，除了讓航班降落，其他的事情都拋下了。”
“老唐，你認為我想這樣？”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有沒有想過，這或許就是唐龍想要達到的目的。”
“讓幾千架客機飛往空軍基地，把幾十萬名旅客滯留在機場，從而讓國內的航空公司破產倒閉？”
“這里面肯定有問題。”唐旭宸的話語一直很平和，或者說很冷靜。
“老唐，你想得太多了。劉達明說得很清楚，他制造了二十四個控制器，另外二十三個就算沒有全部用上，也肯定一些被送上了天。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幾架、甚至更多的航班在降落時爆炸。唐龍的目的不是搞垮我國民航公司，而是要用這種辦法迫使元首辭職，讓元首不得不辭職！”
唐旭宸沒有吭聲，沒有跟田皓桐爭論。
“老唐，我會派人為你們準備一輛車。到了之后，你們得自己趕過來。”
“田皓桐，你那里有沒有航班的備降計劃表？”提出這個問題的是歐陽鳳鳴。
“有，剛剛制訂好。”
“發給我們。”
“你們要那個干嘛？”
“別問那么多，做好你的工作，盡量讓那些航班平穩著陸。”
“行，我馬上發給你們。”
“就這樣吧，保持聯系。”
“好的，保持聯系。”
掛斷電話，田皓桐去了羅琳琳的工作站，讓她把剛剛擬定好的航班備降計劃表發給唐旭宸與歐陽鳳鳴。
收到備降計劃表，唐旭宸與歐陽鳳鳴也嘆了口氣。
此時，他們在飛往北京的運輸機上。
因為這是一架軍用運輸機，飛行計劃由空軍司令部安排，與民航無關，所以沒有受到當前混亂局勢影響。
備降計劃表由民航總局制訂，與國土安全局沒有多大關系。
三千多架航班，以具體位置、目的地、剩余燃油情況，以及附近可供民航客機降落的空軍基地的具體情況為準，被分配到了上百座空軍基地。一些大型空軍基地要接受數十架民航客機，一些小型空軍基地只接受幾架。此外，并非所有空軍基地都能讓客機降落，主要看跑道的長度。
要知道，即便是支線客機，也需要兩千米以上的跑道才能安全著陸。
相比之下，軍用飛機對跑道的要求低得多。比如戰斗機只需幾百米，戰術運輸機能在一千米左右的跑道上降落。只有戰略運輸機、轟炸機、預警機與加油機等大型軍用飛機，才需要很長的跑道。這些大型軍用飛機一般集中部署在大型空軍基地里，而大型空軍基地所占的比重很小。
當然，三分之二的航班都被安排到大型空軍基地降落。
只有一些小型航班，或者是沒有足夠的燃油飛往大型空軍基地的航班，才被安排到較小的空軍基地降落。
這么安排跟安頓與管理航班上的乘客有關。
大型空軍基地有足夠多的警衛官兵，基礎設施也很完善，一座官兵食堂就能容納上千名乘客。相對而言，小型空軍基地的警衛官兵不會很多，基礎設施也不夠完善，無法安置太多乘客。
“老唐，我一直相信你的直覺，只是這次……”
“這次也不會例外。”唐旭宸看了歐陽鳳鳴一眼，說道，“策劃了兩年，從半年前開始部署實施，搞到了那種連情報機構都未必能搞到的二元液體炸藥，還有通過左孟秋獲得的十多億毒款，如果你是唐龍，你會干這種小打小鬧的事情？不管爆炸式恐怖襲擊對航班下手造成了多少平民傷亡，永遠都是上不了臺面的小動作。如果他要報復這個國家，就得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從英國到吉隆坡，再到北京與緬甸，我們一直被他牽著鼻子，現在輪到我們掌握主動權了。”
歐陽鳳鳴沒有多說什么，繼續在航班的備降計劃表中查找線索。
這么多年來，在每一次應對恐怖襲擊的行動中，不管看上去有多么荒唐，唐旭宸的判斷從沒錯過。
歐陽鳳鳴相信，他這次同樣沒有搞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