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已經到了地下停車場，所以唐旭宸他們沒有聽到炮彈落下時發出的呼嘯聲。

直到地面開始震動，大廈開始搖晃，猛烈的爆炸聲傳來，唐旭宸等人才意識到，日軍發起了炮擊。

不是坦克炮，也不是機關炮，而是大口徑榴彈炮！

炮擊非常猛烈，爆炸聲此起彼伏，真正持續了十分鐘。當炮擊結束時，三菱重工總部大廈已是千瘡百孔。在付出了慘重的損失之后，日軍終于醒悟過來，而且出手非常狠辣，幾乎用炮彈把整棟大廈耕犁了一遍。幸虧大廈主體機構極為牢固，如果只是普通的平板樓房肯定會被炸垮。

范華東第一個沖上一樓。

還要，特種兵的反應都很快，而且日軍使用的是大口徑榴彈炮，炮兵陣地就在幾千米外的郊外營地附近，彈道比較平直，大部分炮彈都打在了大廈側墻上。如果距離再遠一點，或者是使用大口徑迫擊炮，就會有更多的炮彈從上方砸落下來，然后在大廈內部爆炸，造成更大的傷亡。

此時，日軍發動了第四次進攻。

與前面三次進攻不同，日軍的坦克戰車沒有直接從過來，而是留在了包圍圈上，用坦克跑與機關炮壓制特種兵設在大廈里面的火力點。直接掩護步兵的是輪式裝甲車，而且范華東的擔憂變成了現實。

日軍進攻部隊沖過外面的大街，來到大廈外的廣場上時，日軍動用了大口徑迫擊炮。

六門迫擊炮同時開火，首先壓制了樓頂上的火力點。緊接著，炮彈就落到了大廈的附樓上，壓制住了控制廣場的火力點。幾乎同時，日軍還使用了步兵戰車上的反坦克導彈，重點打擊較高樓層上的火力點。

可以說，日軍這次打得很有章法。

雖然那些輪式裝甲車并不牢固，但是足以抵擋機槍子彈。因為遭到了坦克戰車的直射火力壓制，藏在大廈內的特種兵根本無法獲得反擊機會，也就無法阻止日軍逼近大廈，甚至沒辦法向日軍開火。

“放他們進來，把敵人放進來打。”范華東已經管不了那么多了。“老唐、老李，你們動作快點，我們堅持不了多久。”

地下停車場里面，李金明已經撬開了下水道的井蓋。

之前，歐陽鳳鳴就是從這里鉆進去，通過下水道離開了大廈。

“老唐、老李，你們快走，我帶著兄弟留下來斷后。”

“小范！？”

“別多羅嗦，鬼子這次玩真的了，我們最多能堅持幾分鐘，多一個人與少一個人斷后根本沒有區別，你們趕緊離開這里。”范華東說得很快，還夾雜著清脆的槍聲。“老唐，別讓我們白白犧牲。”

唐旭宸咬緊了牙關，李金明也沒遲疑，把巖崎智子拽了過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地面劇烈震動了起來，隨后爆炸聲就傳了過來。

又是炮擊？唐旭宸微微一愣。“小范，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等等……”

范華東沒有繼續說下去，耳機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大約過了半分鐘。“爆炸發生在包圍圈外面，好像是……媽的，鬼子正在對下水管道進行爆破。”

“什么？”

“鬼子炸斷了下水管道！”

“媽的！”唐旭宸低聲咒罵了一句，一邊朝樓道走去，一邊說道，“所有人到一樓大廳里集合，發動那輛裝甲車。”

“老唐……”

“我們已經不能從下水道里溜走了，現在的唯一選擇就是強行突圍。”

“明白，我馬上過去。所有人都有，一樓大廳集合。‘歌王’，去發動戰車，‘舞帝’負責操控戰車的機關炮。”

唐旭宸與木林森帶著巖崎智子來到大廳的時候，已有二十多名特種兵趕到。

雖然范華東堅持讓唐旭宸與李金明搭乘戰車，但是唐旭宸與李金明都沒有答應，因為有六名重傷員。

讓一個小隊留在五樓，用機槍壓制外面的敵人后，范華東也趕了過來。

“再仔細檢查一遍，不得保留任何個人物品。”李金明正在為撤退做準備。“包括結婚戒指在內，任何與個人有關的物品都得立即處理掉。盡可能的多帶一些彈藥，其他物品用不著的都可以扔掉。”

唐旭宸把范華東叫了過來，讓他安排一名特種兵押送巖崎智子。

步兵戰車上，除了車長、炮長與駕駛員，只有八個位置，裝下六名重傷員后，只剩下了兩個位置。

角落里，幾名特種兵正在往犧牲戰友的遺體上澆汽油。

雖然沒人想把戰友的遺體留在這里，但是為了給活著的人留下更多的機會，也只能這么做了。

更多的特種兵在檢查武器，準備彈藥。

沒人抱怨，沒人羅嗦，甚至沒人留下遺言。接到命令，從國內出發前，這些特種兵都留下了遺囑。

跟唐旭宸簡單商量一番，范華東就把其他特種兵召集過來，做了突圍的戰術部署。

其實，也沒什么好部署的。突圍前，首先用反坦克導彈攻擊外面的日軍，重點打擊日軍的坦克與步兵戰車，同時用機槍壓制步兵，盡可能的殺傷日軍官兵。繳獲的步兵戰車負責打頭陣，也負責壓制附近日軍的主要火力，特別是機槍。包括唐旭宸與李金明在內，沒能搭上步兵戰車的三十一人在兩翼掩護，重點對付日軍的反坦克手，比如試圖用火箭筒攻擊步兵戰車的日軍士兵。關鍵是沖破日軍的包圍圈，只要能夠殺出去，就能擺脫日軍，畢竟日軍沒有多少車輛。

范華東還強調了一點，如果在突圍時走散，得首先離開市區，前往郊外的集合地點。如果沒能及時趕到，得找地方藏起來，等到通信恢復后，跟后方的接應人員取得聯系。如果連這一點都辦不到，那就只能自行想辦法前往大阪或者東京，去領事館與大使館，在那里會有人負責接應。

在范華東做戰術部署時，唐旭宸找到了巖崎智子。

“這是日軍的部署情況。”唐旭宸把平板計算機遞到巖崎智子手上，屏幕上是無人偵察機拍下的照片。

“從這邊突圍。”巖崎智子指了下北面的一條主干道。

唐旭宸鎖緊眉頭，顯得有點疑惑。

“駐軍營地就在北郊，如果我們突圍，包圍我們的自衛隊首先會封鎖南面的街道，畢竟那邊通往港口，我們最有可能去港口。自衛隊的指揮官肯定不會想到我們會向北突圍。”巖崎智子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如果你想抓住巖崎光一，更得朝這個方向突圍，他的莊園在北郊。”

“你要為巖崎次太郎報仇？”唐旭宸問了一句。

巖崎智子咬緊牙關，點了點頭，神態很是堅定。

“告訴我，我可以信任你嗎？”

“出生后，我的親生父母就拋棄了我，是小次郎老爺收養了我，還把我當成女兒，讓我陪伴少爺成長。三十多年來，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少爺。巖崎光一六情不認，你認為我放過他？”巖崎智子松開了捏緊的拳頭。“你不讓我為少爺殉難，你就得給我一個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唐旭宸微微點了點頭，朝李金明招了招手。

李金明明白唐旭宸的意思，把一支G36KE卡賓槍與一條武裝帶拿了過來。

“懂得怎么使用嗎？”唐旭宸把卡賓槍遞給了巖崎智子。

巖崎智子沒有回答，非常熟練的退下彈匣檢查了一番，然后再裝到步槍上，拉動槍栓讓子彈上膛。

“突圍開始后，跟著我。”唐旭宸又把武裝帶遞給巖崎智子，還讓李金明去拿來了一件防彈衣。“如果你肯協助我們，我就會給你一個活下去的理由。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親手為巖崎次太郎復仇。”

巖崎智子看著唐旭宸，似乎不大相信唐旭宸的話。

“這是我給你的保證。”唐旭宸長出口氣，說道，“你應該知道，害死巖崎次太郎的不止是巖崎光一，還有那個叫蘇菲的女人，以及‘上帝之子’。如果你真的要為他報仇，那你要對付的就不僅僅是巖崎光一。”

唐旭宸這么一說，巖崎智子再次咬緊了牙關。

“如果你足夠聰明，你就應該知道，憑你一個人的力量，也許能干掉巖崎光一，但是絕對不是蘇菲，更不是‘上帝之子’的對手。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絕對不可能在去見巖崎次太郎之前，除掉所有害死他的仇人。”

“你向我保證？”

“保證！”唐旭宸點了點頭。

“如果你想抓住巖崎光一，就得抓緊時間。”

“什么？”

巖崎智子長出口氣，說道：“他調動自衛隊來攻打這棟大廈，肯定編造了一個用來欺騙防衛大臣的故事。以他的出事的一慣風格，在得知少爺死后，就會去東京，為剛剛發生的事情善后。”

“你能肯定？”

“我在巖崎家族生活了三十年，你說呢？”

唐旭宸沒多羅嗦，立即把范華東叫了過來。

如果巖崎智子的推測沒有錯，那么巖崎光一很有可能已經離開了郊外的莊園，譚滔很有可能撲了個空，歐陽鳳鳴也未必能夠及時趕到。如果巖崎光一真的去了東京，唐旭宸他們就更得盡快離開這里。要知道，如果讓巖崎光一部署妥當，就很難獲得可以讓日本首相低頭的確鑿證據。

只是，能否活著殺出去，還是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