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汽笛鳴響,一艘普通的商船緩緩離開江岸。
“阿劍!記得有時間回來看看我們……”站在岸上的人羣中,忽然響起一聲吆喝。
“我會的!再見了閔恆大哥……”丁劍矗立在甲板上,凝望著那些依然在揮手的人們,心情莫名的有些悵然。
“阿劍!閔恆他們好像對你很有感情呀?”站在丁劍身邊的羅強笑著問道。丁劍笑了笑:“他們都很淳樸。也許誰對他們好,他們也就會對誰好吧!”
“這話說得在理兒!”喬良向來話多,哪裡放過這個機會:“這就叫以心換心,如果不是阿劍,他們哪裡還能活得下去……”
“即使沒有我,緬甸的政府軍也不會輕易的把他們剿滅。”丁劍搖頭反駁。喬良嗤的一笑:“但是他們遠沒有現(xiàn)在這般的輕鬆。而且敏登好像已經(jīng)給他們送去武器了吧……咦?阿劍!那個敏登有什麼企圖?難道他想推翻現(xiàn)在的軍政府?”
“不行嗎?”丁劍忽然壞壞的一笑。喬良驀然打了個寒戰(zhàn):“我靠!你小子笑得可夠陰險的。那個敏登忽然這麼大膽,只怕也跟你有關(guān)吧?”
“我只是說了些該說的話而已……”丁劍並沒有繼續(xù)解釋的興趣,轉(zhuǎn)頭問伍瓊:“瓊姐,你真的要和我一起走?”
這句話立即讓喬良豎起了耳朵。雖然喬良等人都知道蠍子看上了丁劍,但是他們?nèi)允菦]想到伍瓊會這麼瘋狂,竟然要跟著丁劍去山海市。
伍瓊瞥了丁劍一眼,幽幽說道:“如果你不願意,我自然不會賴著你……”
“嗯?這句話裡有太多的古怪。”喬良嘴角一咧,露出副習(xí)慣的曖昧笑容。丁劍並不懂伍瓊話裡有話,他只知道自己也很希望伍瓊跟自己回去,別的不說,將來自己可是要走黑道的,心狠手辣且有詭計多端的伍瓊,那絕對是一大助力。他趕忙笑著解釋:“我當(dāng)然願意了……”
“那你爲(wèi)什麼一直問?”
“這……我不是不相信你會捨得鐵血嗎?”丁劍只好這麼解釋了。
“我已經(jīng)厭倦這種生活了,只希望找個地方好好的安靜一下。而且你好像還說過以後會保護我的,不是嗎?”伍瓊那看著江水的眼神裡,好像隱藏著一絲狡黠。
“嗯!我的話絕對會兌現(xiàn)的。”丁劍沒有看到羅強等人眼中的異常,仍是信誓旦旦的保證。
喬良等人看著丁劍的眼睛裡充滿憐憫。喬良喃喃說道:“可憐的孩子,希望你有好運……”
商船在江上行走兩天,在黎明時分轉(zhuǎn)入一條大河,正是丁劍等人上次走過的尼羅河。
喬良在船艙裡悶不住,天剛矇矇亮就拉著丁劍跑到了甲板上。丁劍倒也不煩他的呱噪,反而覺得和喬良在一起多了份熱鬧。
“阿劍!聽說你回去以後就打算走黑道是麼?”喬良看著東漸漸升起的紅日,語氣輕輕的問道。丁劍點點頭:“對!”
“爲(wèi)什麼要走黑道?”
“爲(wèi)什麼?”丁劍凝望著水面,語氣有些低沉的接著說道:“我也不知道爲(wèi)什麼?就是渴望過些不平凡的生活。”
“那你瞭解黑社會的性質(zhì)嗎?想過踏入黑道以後對你的未來會有什麼影響嗎?”喬良說著點燃一根香菸,然後輕輕吐出口氣。淡藍的煙霧在晨風(fēng)中很快消失,丁劍的視線隨著煙霧的消失陡然變得堅定起來:“雖然不瞭解,但我還是會走下去!”
“這麼肯定?”
“是!”回答這句話時,丁劍忽然想起在老家是被人欺負的那一幕,想到那些小痞子的兇狂,他的拳頭忽然緊緊攥緊,發(fā)出咯咯的聲響。
“你肯定有段不堪回首的經(jīng)歷吧?”喬良隨意的問道。
“現(xiàn)在看來到?jīng)]有那麼不堪回首了。”丁劍說完笑了一下。是啊!相比起這幾天自己殺的那些人來說,被人暴打一頓又算得了什麼呢?畢竟威脅和被人殺死,是根本不同的!至少,自己到現(xiàn)在還活著,所以纔有這什麼不堪回首的經(jīng)歷,假如死了呢?還有什麼回憶嗎?答案顯而易見,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喬哥,你知道黑社會是怎麼回事兒?”
“多少懂一點……”喬良吐出口煙,接著說道:“黑社會之所以叫黑社會,是因爲(wèi)他們有著極爲(wèi)嚴格的上下級關(guān)係,組織形成也和社會上的要害部門大致相同。比如說幫主代表總統(tǒng)主席,負責(zé)維護幫規(guī)處置犯錯幫衆(zhòng)的刑堂就好像是社會中的警察部門,那些幫規(guī),則等同於一個國家的刑法……”
聽著喬良的講述,丁劍的心思進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領(lǐng)域。他沒想到黑社會裡還有這麼多的學(xué)問,並不是隨便拉一幫人在大街上掙搶地盤就算是混黑社會了,而是有著嚴格的分工、森嚴的等級,還有自己的經(jīng)濟來源……真的是好複雜啊!
“阿劍!回來吃飯了……”艙門口傳來伍瓊的吆喝聲。丁劍急忙答應(yīng),喬良看到丁劍瞧向自己,不由笑著說道:“你看我?guī)质颤N?蠍子可是在叫你……”
“老喬,是不是又在說我壞話呢?”伍瓊笑吟吟地走了過來。喬良嘿嘿一笑:“蠍子,我可是在傳授阿劍經(jīng)驗?zāi)兀磕憧傻糜浳乙粋€人情。”
“切!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你是阿劍的半個師傅嗎,爲(wèi)什麼說要讓我欠你人情?”
“蠍子,有些話我看還是不要說得那麼直接,否則,有臉皮薄的會跟我急……”
“你是在說我還說阿劍?”伍瓊臉上又出現(xiàn)了那副魅惑衆(zhòng)生的蕩笑。喬良心頭一驚,急忙後退,他這時纔想起伍瓊那蠍子的綽號。
“咳咳……”丁劍忽然咳嗽了幾聲。說也奇怪,伍瓊臉上那讓男人升騰的媚笑在丁劍的這聲乾咳之下,陡然消失了。這還不算,讓喬良跌破眼鏡的是,伍瓊竟然低著頭跑走了。
“哦!買糕的,誰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兒?”喬良舉起單手一副瘋狂的模樣。
“切!”丁劍衝著喬良豎了豎中指,轉(zhuǎn)身走了。
“靠!這麼精彩的表情竟然沒人喝彩!”喬良泄氣的嘟囔一聲,然後飛快地跟著丁劍下了甲板。
匆匆吃了點飯,丁劍就溜回了自己休息的地方。他要好好考慮一下自己未來的路。
喬良對於黑社會的構(gòu)成解釋讓他茅塞頓開,明白了什麼是黑社會的同時,更讓他對自己以前的做法感到可笑。收編於小飛的飛鷹幫無所謂,可是卻不能讓飛鷹幫繼續(xù)存在。因爲(wèi)如果繼續(xù)讓飛鷹幫存在的話,那等於是飛鷹幫把他給收編了。
其實做飛鷹幫的幫主到也不錯,可關(guān)鍵是學(xué)校裡那些人怎麼辦?宋明智這個死胖子可一直跟於小飛不對眼,他會心甘情願的加入飛鷹幫嗎?自己該怎麼辦呢?
“砰……”丁劍正想的頭疼,門上忽然響起敲擊聲。丁劍撲棱一聲在牀上坐了起來:“進來!”
“吱呀!”艙門打開,一個腦袋探了進來。丁劍笑著說道:“喬哥,你看什麼呢?”
“蠍子不在啊!”喬良說著走了進來。
“瓊姐還沒回來呢,不過現(xiàn)在恐怕該回來了……”
“啊?”喬良一聲驚叫,慌忙說道:“阿劍!趕緊跟我上甲板……”
“幹嘛?”看到喬良竟然拉起自己就走,丁劍不由納悶兒的問道。
“我剛纔在甲板上看到遠處岸邊圍了羣人,好像有熱鬧可看,這不第一個就想到你了嗎……”喬良邊說邊拉著丁劍快速走上甲板。
“他們在看什麼?”站到甲板上的丁劍看到遠處果然人影憧憧,也不由奇怪嘟囔一句。他仔細看向那羣人,忽然驚叫道:“人羣裡有警察,還有很多軍人……”
“什麼?你能看得見?”喬良驚叫著欠起腳尖,裝模作樣的向遠處眺望。可惜,距離實在太遠,除了能看出那邊圍的是人以外,那些人什麼身份,他卻是一點都沒看出來。
“當(dāng)然看得見啊!喬哥,你看不清?”
“看不清?”喬良咧嘴苦笑:“我根本就看不到。”
“哪裡有艘船……是福遠號!”看清船號,丁劍忽然想起那個扔給自己糉子的中年婦女,臉上不禁露出笑容來:“呵呵……又見到老鄉(xiāng)了……”
“你們在看什麼?”兩人身後響起伍瓊的聲音。丁劍回頭一看,來的不僅僅是伍瓊,還有王東嶽羅強,邊上還有坐著輪椅的胡楊。急忙打招呼:“王哥、羅哥、隊長。”
“你忘了跟蠍子打招呼了。”胡楊微笑著和丁劍打趣。丁劍摸摸鼻子,這才和伍瓊打招呼:“瓊姐。”
“你們在看什麼?”伍瓊毫不在意胡楊的玩笑,笑瞇瞇地走到了丁劍身邊。
“我們又能見到老鄉(xiāng)了,就是上次給咱們糉子的大姐……”
“是嗎?還真是有緣分啊!”伍瓊說著細心地爲(wèi)丁劍擦去臉上一點灰塵。這幅溫柔的模樣喬良等人早已見怪不怪,只是交換了個會意的眼神,都擡頭看著越來越近的河岸。
“不對……”伍瓊忽然發(fā)出驚叫。丁劍此刻也是眉頭緊皺:“福遠號上有血跡,怎麼回事兒?”
“通知下面,船速加快。”胡楊也在輪椅上直起身子,對身邊的喬良下達命令。
商船船速陡然加快,不多時便到了那艘福遠號不遠處。
“前面船隻繞行……”福遠號甲板上一個警察拿著喇叭大聲吆喝。
“阿劍!”伍瓊一手拉住丁劍,低聲說道:“我們找人打聽一下,在警察嘴裡我們什麼也問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