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塘里寒氣如冰,涼徹入骨。表面看去水面安安靜靜,其實(shí)塘內(nèi)溺尸如蝦,因?yàn)樗鼈冹o止的姿態(tài),讓站在塘堤上的人們仿佛看到一片片白云映在水面。這詭塘已經(jīng)在村邊數(shù)百年過去,因?yàn)闆]有文字記載便無跡可考。若是有幸看到冥門澗的古老村志,或許會令今人茅塞頓開。千百年來,那些不慎落入詭塘中的溺尸,被歲月賦予神秘而恐怖的色彩。人們只是從并不遙遠(yuǎn)的年月中聽到一些亦真亦幻的傳說軼聞,又有誰真正解開這詭塘和那林中的茅屋之謎?
無意間的一幅《茅屋暮色圖》,將楚江童推向詭塘與茅屋中的詭異事件中。也許,唯有他才是解開這里秘密的第一人。
剛剛躍入水塘之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楚江童。他和小巫蠻千辛萬苦尋到這里,其實(shí)也是一個偶然。
幾天來一直沒有虎兒的消息,讓楚江童感到納悶,老婆婆和佳勃只知道他與卓越在一起。那就好……楚江童也就釋然。可就在昨天見到卓越后,才發(fā)覺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卓越說虎兒這幾天一直行蹤不定,也許他覺得自己是個鬼,沒有勇氣去面對自己的爸媽,所以從沒去過她家,為此,卓越還有些意見。
楚江童從她的眼神中讀出另一層意思,自己也不便去問,難道他們的人鬼之情出現(xiàn)了什么糾結(jié)?從卓越家出來時,她欲言又止,仿佛有很多話要跟自己說。
“卓越,虎兒是個好小伙,有責(zé)任心,有擔(dān)當(dāng),只是他作為一個鬼,咱們是人,許多時候要替他想想……”
“楚江童,我……啊!還是以后再與你細(xì)說吧!”
從卓越家離開后,心里卻卷起千層浪,畢竟與卓越有著親妹妹一般的感情。她從鬼門關(guān)回來,已經(jīng)遭受過太多太多不幸。這一年多的四海漂泊,足跡遍布祖國大江南北,應(yīng)該譜寫也一曲柔婉絕美的伉儷之歌。可是為什么,一股憂慮與惆悵之色反而漫上卓越的眉頭?
從前幾天虎兒的語氣中聽出,他此次回來,一定是有一件未了的心愿。說不出是什么,但一定有,而且一定與自己有著絲絲縷縷的聯(lián)系。楚江童和小巫蠻找遍了蟾藏崮大山,也沒有見到虎兒的影子。
虎兒在陰世時做過秦朝百將,曾經(jīng)統(tǒng)領(lǐng)過百余名兵卒。如果他再去山間搜尋陰世舊卒,應(yīng)該不難找到。楚江童和小巫蠻去各個洞穴中尋找,也去過幾次冥門澗卻湊巧相錯。
回到畫廊后,楚江童仍然放心不下,徑直去找喬闬,沒想到在自己的一再逼問之下,喬闬終于講出實(shí)情:“……這件事,我也實(shí)出無奈,虎兒有交代,任何人不得透露,他先帶十幾名鬼卒偷襲詭塘,讓我?guī)б宦饭碜渥骱笤?
“混賬,你竟然為虎兒籠絡(luò)鬼卒,這是往死路上推他!”楚江童啪地一拍桌子,“你最好將那些鬼卒快些解散,別再害他們性命了……”
楚江童看看天色不早,拽上小巫蠻飛奔回畫廊,一點(diǎn)兒準(zhǔn)備也沒有,唉,只好將就著吧!當(dāng)他們一路狂奔感到冥門澗時,虎兒已經(jīng)被扔進(jìn)了詭塘。
颼颼颼……楚江童一看急了,只要稍遲一步,虎兒就沒命了,但是自己尚且離詭塘幾十米遠(yuǎn),如果還有意念行身,倒也可以,可惜早隨著靈悟之氣的消失沒有啦!無奈之下,才要擲出骕骦陰陽戟,小巫蠻嗖地彈到他手臂上,又蹦又跳,吱吱啞啞大叫起來……
楚江童靈機(jī)一動:“小巫蠻記住,進(jìn)入詭塘中千萬別下水,放下‘炸彈’后立即返回堤岸!”
“嗚嗚……”
楚江童邊跑邊搖著手中小巫蠻的尾巴大吼道:“雷——電——玄——光——彈——”
手猛地用力向塘中一甩,小巫蠻借助甩力,向空中瘋狂一蹬:颼——嗚嗚嗚——嗡嗡嗡——詭塘里怪響一片,一股奇臭瞬間彌散開來,整個詭塘仿佛遭遇了核泄露一般。啊啊啊——啊啊——臭死了——詭塘里發(fā)出一片嗚咽一般的慘叫聲。
楚江童卻是唯一一個對小巫蠻的化工屁有抗體的人,他根本就沒嗅到那漫塘彌散的臭氣,幾步躍入塘中,小巫蠻呢?噢,小巫蠻雖然水性好,但水中的怪物它不知道,這時,只見它的身子在不遠(yuǎn)處一會兒浮一會兒沉。楚江童飛戟而去,扎入小巫蠻身下的水中,就在它的身下發(fā)出劇烈抖顫的剎那間,楚江童已經(jīng)身臥水面,飛艇一般刷地穿去,一把抱起小巫蠻同時猛地抽起骕骦陰陽戟,啊!戟刃之上,插著一件血糊糊的溺尸衣袍。
這時,楚江童猛回頭,只見塘心處,一個健壯的身軀正在三名溺尸的推拉下,慢慢沉入塘中!楚江童一眼辨認(rèn)出,蒙面頭領(lǐng)正是虎兒!
眼見虎兒已經(jīng)處于半昏迷狀態(tài),毫無反抗能力!一點(diǎn)點(diǎn)向水下沉去。
“小巫蠻,你不要離開我的身體,閉氣三分鐘!走!”楚江童本來打算將小巫蠻擲上塘堤,但又不放心,因?yàn)樗闹艿哪缡隙ㄕ谟J覦。只好讓它不離自己的身體,命令道,“開始!”
楚江童首先向虎兒的身邊揮戟挑刺,突然身子一沉,鉆入水中。水下,異常恐怖,白影晃晃,楚江童打開強(qiáng)光手電,在水中一照,那些白影被驟然而至的強(qiáng)光一下子搞懵了,還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楚江童的骕骦陰陽戟已經(jīng)穿透它們的咽喉和前胸,縱然不致命,只要暫時失去反抗能力,自己就能將虎兒救出去。
殺殺殺——楚江童左沖右突,閉氣數(shù)數(shù),生怕嗆著小巫蠻,這是一場計時拼殺賽,孰勝孰負(fù),唯快者勝。小巫蠻懂事的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衣服,使勁憋住氣。楚江童本不該選擇潛入水下攻擊,這算是一招險棋,可是他一向喜歡挑戰(zhàn),更善于險中取勝,水中阻力大,出戟速度便受影響。可是溺尸的速度不僅毫無影響,反而如魚得水,竟然有個二逼溺尸傻乎乎地盯著楚江童的手,等著他出擊后顯示自己的躲閃速度。
楚江童貼近虎兒,但他已經(jīng)近似于沒有知覺,怎么扯也扯不動,兩邊的溺尸非常混蛋,死死鎖住虎兒的身體。楚江童心里默數(shù)著,快到三分鐘了……突然,揮戟向虎兒兩邊刺去,噗噗!兩個溺尸身子后閃,雙手留出一個空隙。啊!楚江童見機(jī),單手握戟,狠狠扎向兩個溺尸的下身,同時,一把抓住虎兒的大腿,狠狠一捏:颼——楚江童躍出水面。
小巫蠻呼呼急喘一陣,楚江童倒不覺的怎么樣,自從喝了麻壇老酒,自己的身體狀況發(fā)生了太大變化。他們剛剛躍出水面,虎兒也打了個激靈,被剛才楚江童的用力一捏,痛得醒來,剛才二位溺尸的下身蒙受重創(chuàng),肯定正在水下“抽檢”呢!楚江童一把扯住虎兒,向塘堤處劃去,速度之快,仿佛一塊薄石片打著漂兒飛向岸邊。
只要上了堤岸,那些塘中溺尸,便暫時不敢造次。
雖然虎兒并沒有受到致命傷,剛才被兩個溺尸折騰得也夠嗆。
“虎兒虎兒,你醒醒,別再睡了!”楚江童推晃著他。過了一會兒,他勉強(qiáng)睜開眼,好像剛才一直處于精神恍惚中,直到此時才有了意識,“虎兒,你終于醒了!”
“你……為什么幫我,只差一點(diǎn)我就將它們殺了!”虎兒臉色突然大變,目光冷冷的,但一會兒便昏迷過去,可能他內(nèi)力被溺尸所吸,體力太過虛弱的緣故。
“小巫蠻快走,此地不宜久留!”楚江童一下扛起虎兒,迅速離開塘堤。正在這時,塘中嘩嘩一片轟響。
小巫蠻反應(yīng)真快,刷地從背上拽下微型弓箭,搭箭拉弓,嗖嗖嗖……
很快,他們撤下冥門澗山路,后邊并無追尸。真沒想到,這些溺尸竟然如此難纏。虎兒此次涉險,也實(shí)屬險中大幸。將虎兒送去山上的草房,老婆婆并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
“沒事的,老婆婆,虎兒受了點(diǎn)小傷,不礙事!”楚江童拍拍手,心有余悸地望一眼虎兒,真不知他接下來還要做什么。
“小童,你從哪里找到虎兒的?唉,這孩子回來之后,老是怪怪的,我這鬼婆婆也管不了他!小童你見多識廣,還得多費(fèi)費(fèi)心啊!”老婆婆不無擔(dān)憂起來,原本日思暮想著兒子回來,真正回來了,卻又平添了幾許擔(dān)憂。
“老婆婆,不用擔(dān)心,虎兒和我情同手足,無論誰有難處,都不會有事的!這樣吧,待虎兒醒來,我再來看他!”楚江童告辭下山。
半路上,小巫蠻突然停下步子,指指山上的草房,表情怪怪的。
“噢,小巫蠻,虎兒是個好‘人’,他和老婆婆從陰世來到這陽間,也很不容易,剛才我也看到他已經(jīng)醒來,唉!這是好強(qiáng)!有一天,他會主動找我們的……”楚江童向小巫變解釋道。
小巫蠻好像對虎兒有很大成見似的,一路上撅著嘴巴,直到畫廊也沒有笑聲。腦海中,佳勃的無奈神情讓自己感到無比愧疚。也許喬闬和虎兒想通過這種最直接的方式破譯冥門,救出小佳荒和閻羅王他們,可是……
畫廊里紙宣和墨香的氣味,顯得那么單調(diào)和無聊。如果自己能通過幻覺穿越于冥門,哪怕難卜生死,也值了。小巫蠻感覺畫廊里氣息異常,悄悄盯著排椅邊,果然,一道青煙飄進(jìn)來,一會兒青煙飄渺,漸漸清晰,顯現(xiàn)一個“人”形——姜志雄站在面前。
“噢,志雄哥你來了……”
“快,楚江童你先坐好,我的幻覺今天已經(jīng)出現(xiàn)過無數(shù)次,看看能不能啟發(fā)出你的幻覺……”姜志雄額頭汗珠瀝瀝,一幅焦灼神態(tài)。
楚江童猶疑不決,真擔(dān)心,一陰一陽的幻覺重疊,會出什么意外,因?yàn)橼な拦眵纫呀?jīng)無處不在。
“快,不然就來不及了!楚江童你不用擔(dān)心我,找到冥門比什么都重要……”姜志雄大喊道。
楚江童只好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