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白孤煙歪著頭,奇怪的看著阮經(jīng)亙。
阮經(jīng)亙對望一眼,嘆息一聲,邁步繼續(xù)向前。
穿越濃濃的迷霧,眼前是一片灰蒙的世界。
抬頭仰望,是厚重得看不到天際暖陽的云層,垂目凝視,腳下踩著的是依稀能辨得清楚的血紅色花朵。
往更遠(yuǎn)的山坡望去,是開得妖治得詭異的紅花,透著神秘的氣息。
猙獰的頭骨,露著黑寂的眼洞,掩映在紅艷似血的花叢中,白得極其的陰森。
此地陰氣逼人,寒氣入骨,頓時間,感覺全身的寒毛,都在根根的豎起。
這些山,可是萬年之前,真真正正的活埋過上萬之人的一座大型墳?zāi)埂?
萬年的時光,按理說,這些頭骨,早就該風(fēng)化在土壤之下。然而,讓人詫異的是,它們并沒有與土壤融為一色,它們不安份的從深深的土壤之下,詭異的露了出來。
祁月山,果真如傳言那般,邪門得令八荒四野的人,望而生畏!
“大家點(diǎn)火!”
前面隊伍中,不知是誰,正在吩咐。
只見一只只的火把噼噼啪啪地?zé)似饋恚S色的火龍,跳躍于頭頂,像是一只只精靈,在這陰涼的空氣中,顯得極為的恐怖。
成千上萬的火把,映著壯大的隊伍,向山中挺進(jìn)。
隊伍所過之處,那些紅花,依然迎風(fēng)招展著它妖柔的肢體,繁茂的枝葉有力擺動,看不出它們剛被許許多多的腳曾踩碎過。
越往山中行,阮經(jīng)亙的眉皺得越重。白孤煙從他抱著乾坤鏡,微微抖動的胳膊,越發(fā)覺得祁月山,神秘得可怕,可怕得連帶了上百萬隊伍的阮經(jīng)亙,都沒有之前的底氣。
深吸一口氣,白孤煙暗自的揣摩,這祈月山里,到底,滋生了一只什么樣恐怖的怪物,才被五國的先輩怕得,給冠上魔頭,這樣駭人聽聞的稱呼。
祈月山大魔頭!
她白孤煙不管它如何的利害,她都要為之去博一次,為了五國的永久太平,為了肚子里的小生命,為了她白孤煙遠(yuǎn)大的理想,更為了她以后能安安心心地,與孤獨(dú)冷月的太平生活,她都會盡她之力,將它誅滅!
嘴角淡起一絲笑容,手不知不覺間,又摸上了她的桃木劍,內(nèi)心既激動,又興奮。
火把在半山的位置,呼啦一下,全部莫名熄滅。
頓即的黑暗撲來,人群之中,有人驚呼著吶喊。
“媽呀,真是邪門!”
祁月山這個名頭,就本是讓人望之退怯的陰邪之地,黑暗之中的一聲急喊,隊伍又一次躁動起來。
“大家冷靜!點(diǎn)火!”前面,再次傳來之前那穩(wěn)重的聲音。
就在這時,白孤煙立在阮經(jīng)亙的旁邊,擰著眉望著大山之顛那漆黑的夜幕。
忽地,黑暗中,出現(xiàn)幾只像是鬼火的藍(lán)色眼睛,它們飄浮在黑寂的半空中,極其的恐怖。
“媽呀,山頭有鬼!”隊伍之中,不少人也正好看見,冷不丁的同時吶喊出來。
本來此時的氣氛已是壓抑,那一觸就爆發(fā)的某個點(diǎn),正好被那聲驚悚的叫聲給點(diǎn)著。
龐大的隊伍一下子便沸騰起來,亂成一團(tuán)的你擠我,我推你。
就在這時,山中,更是飄來了一陣詭異的笛聲。
人心更加的不能安定,行在后面的隊伍,已經(jīng)亂得不受控制。
“砰砰砰!”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有人,已經(jīng)棄了兵器!鐵器碰在一起,聽著甚著揪心。
“大家別激動,火把馬上就點(diǎn)燃了!”
前面安撫的聲音很短很沉穩(wěn),但是并沒起作用。
黑暗中看不到大家的神色,依稀間,能聽到他們交頭接耳的交談聲。
“這里真的太恐怖了,比傳言還駭人!”
“你們說,這火把是不是點(diǎn)不燃了?”
“我想我娘親了!”
“我居然聽到了鬼哭狼嚎的叫聲!”
“存活了一萬年的魔頭,我們這些人,誅殺得了嗎?”
“我聽說,魔頭一個腳指都能踩死我們!”
“我聽說,只要吃上一口那魔頭的肉,能長生不死,比那個什么碧圣果的效果還要好!”
“娘呀,我要回家!”
黑暗中,各種各樣的聲音都有,大部份的人,心中惶恐,少部份的人,摩拳擦掌。
左等右等,火把就是不見點(diǎn)起來。
天色黑得可怕,吵鬧的聲音,很是煩躁。還有足下的那些花朵,都在不安地扭動著身體,像是突然注入了生命一樣,躁動不安的在腳下,異樣的蠕動。
白孤煙伸手,拉了拉阮經(jīng)亙的一片衣袂。
“阮大人,乾坤鏡!”
阮經(jīng)亙一愣,這才小心翼翼地把包裹著乾坤鏡的黑布扯開。
一道亮光,驟然從鏡中迸出,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天,瞬間亮如白晝。
寶物的出現(xiàn),人群一片的嘩然。
前方又傳來那道熟悉的聲音,“這是大人的寶物,大家放心的跟本使者向山中挺進(jìn)。大家都要堅信,邪不勝正,我們?nèi)祟悾K將會將邪惡之物,趕離出我們的世界!”
“哦哦,趕出去,趕出去!”
“我要吃魔頭肉,我要長生不老!”
“我要千古留名!”
這些人,一下子便精神抖擻了起來,隨著指令,向山中去。
笛聲越來越清淅,婉轉(zhuǎn)的曲調(diào),顯得很低迷,奇怪的是,白孤煙居然聽出其中包含著令人壓抑的凄涼。
埋下心頭的不安,她跟在阮經(jīng)亙的身后。
隊伍進(jìn)入一片亂墳崗,阮經(jīng)亙突然地停了下來。他的眼前,恍惚著當(dāng)初,俞天武與俞天文心意相通的那場景。
他猶記得,俞天武抱頭痛苦的猙獰模樣:“大風(fēng)大雨,天雷,地火,驚天閃電,邪風(fēng),無名的石碑,抓不住的幽靈!”
這些,今天他們是不是也會統(tǒng)統(tǒng)遭遇一遭?
“阮大人,你說,我們能將魔頭誅殺嗎?”白孤煙踩著一顆張著大嘴,似含笑的骷髏頭顱之上,擰著秀眉輕問。
黑眸幽幽的閃爍,阮經(jīng)亙回得無比的堅定:“能,一定能!”
白孤煙唏噓一聲,似乎吐出心中的郁結(jié)與煩悶:“那就好!”
阮經(jīng)亙扭著上半身,眼神怔在白孤煙的小臉,顯得有些奇怪。
白孤煙納悶:“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阮經(jīng)亙抿著唇,黑寂幽深的眸子,深得讓人難以揣測,“沒有!”
有了乾坤鏡的光源,隊伍在祁月山,那是如魚如水。
龐大的隊伍在山中,沒日沒夜的尋了三四天,恁就沒有找到大魔頭的半點(diǎn)蹤跡。
這樣的結(jié)果,無疑帶給隊伍的,就是無形的誠惶誠恐的心里迫壓。
尤其是隊伍,總在那么幾座大山的叢林之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大人,我們似乎遇上了傳說中的鬼打墻!”石彥上來稟報,眉宇間,顯得很深沉。
“吩咐下去,隊伍原地休息!”
連日的不眠不休,一聽到休息的指令,大家都如泄了氣的皮球,軟柔無力地你挨我,我靠你的原地坐下。
現(xiàn)在的大部份人,已經(jīng)對傳言,產(chǎn)生了某種的質(zhì)疑。
心下也不在如剛?cè)肫碓律綍r的那般惶恐!
就在這時,山上一塊很是突兀的大石之上,咻一下出現(xiàn)一道黑色碩長的背影。
他徐徐轉(zhuǎn)身過來,露出了他絕世驚艷的容貌。冷漠地瞅著眼前龐大得夸張無比的人群,嘴角閃過一抹孤冷的嘲笑。
暗幽的眼,忽地落在那個靠樹打盹的女子身上,眼中掠過一陣驚喜,可心,卻是不受控制地痛。
瞇了瞇眼,將沉痛的心再次的封閉起來。
冷峻的臉,寒光凜凜,目光微微收緊,淡漠的將眼神,移到女子不遠(yuǎn)處的那個白衣男人。
他們之間,終將一戰(zhàn),無法逃避!
既然這一天,來了,就來了吧!
“阮大人,別來無恙啊?”
冰冷的聲音,響徹在空寂的山谷,冷笑中,暗藏著危險的氣氛。
他對這些人的警覺性,實(shí)在是看不下去了。
白孤煙正靠著一棵巨樹,昏昏欲睡之中,思緒正向孤獨(dú)冷月飄去。她在醞釀,她見著他的時候,她該怎樣告訴她,她懷孕了的消息。
誰知,空氣中就傳來了孤獨(dú)冷月凌厲的聲音。
驚喜的睜了眼睛。
是他,果然是他!
他的相公,孤獨(dú)冷月找她來了!
他立在冷硬的山石之上,黑色的袍子,包裹著他完美無虞的身軀,手中很是隨意的捏著他的長笛。
有一段日子沒見了,他還是那么孤傲冷俊,冷峻得一如當(dāng)初,她初見時的那個驚艷了時光的他。
他還是那么好看!
目光帶著久別重逢的欣喜,她起身,飛快的向?qū)γ娴纳狡聸_過去,“相公,沒想到你也來了祈月山,真是太好了!”
就在這時,阮經(jīng)亙冷沉的聲音,像一盆冷水,殘酷的澆熄她臉上的笑容。
“哼!托你的福,我姓阮的比誰都過得好!”
孤獨(dú)冷月眉一揚(yáng),冷嗤:“是嗎?”
阮經(jīng)亙一擺雪色的袖袍,回得那叫一個霸氣:“你看看今天這陣勢,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孤獨(dú)冷月象征性地掃了一下,阮經(jīng)亙帶來的壯觀隊伍,平靜的面容,伴著他陰寒的聲音,“沒想到,阮大人真是有本事,想死都要帶這么多人與你陪葬!真是讓人佩服!”
阮經(jīng)亙回嗆:“鹿死誰手,還指不一定!”
長笛悠閑地摩挲著眉心那金光耀眼的花細(xì),孤獨(dú)冷月顯得很不上心:“區(qū)區(qū)幾十萬人,也想取本尊性命,阮大人,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眼中帶著冷絕,阮經(jīng)亙道:“今天,我們不將你這大魔頭拿下,我們決不離開!哪怕是死!”
大魔頭的稱呼,成功地扼制了孤獨(dú)冷月暗藏在心里的最后那絲曙光。
目光一點(diǎn)一點(diǎn),在開始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人流之下,暗淡下來,剛邃的臉上,涌動著嗜血的冷。
“既然你們都說本尊是魔,那就來吧,本尊魔給你們看!什么是真正的大魔頭!”
“你最近殺了那么多人,你以為,你不承認(rèn)你是魔,我們大家就會放過你了?”
兩人簡短的唇槍舌戰(zhàn),白孤煙算是明白了什么。
只見阮經(jīng)亙,正要抬起胳膊,下命令。
回神過來的白孤煙,看著眼前的陣勢,立即就伸開兩臂,大聲的吶喊:“阮大人,你不能對他動手,他可是我的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