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巒壓低了聲音道“據(jù)說她父親右相單鴻,曾在一年前到七皇子府上提過親,但是被拒絕了。至那日起,這孩子性情便有些不正常。這也是為何右相一派與七皇子勢不兩立的導(dǎo)火索。”
“嗯嗯”
她咀嚼著兔肉,囫圇不清的點著頭,分析著這姑娘就是一個求愛不成傷心悲憤精神紊亂的白蓮花。
一絲靈光,一瞬間如流星般從她腦中劃過,她沒來得及抓住,便消失不見,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
酒過三巡,梁帝便推脫自己不勝酒力,讓太子代為敬酒,自己帶著兩妃子回了后宮。
梁帝一離席,大殿里的氛圍便活躍起來,太子鳳凌一臉春風(fēng)得意之色的站在了龍椅前笑道
“諸位請自便,本宮先干為敬。”雁丘遠遠的在角落里打量著她,太子,生母孝敬仁皇后,十歲母喪,寄養(yǎng)于皇太后宮中,今年二十七歲,做太子已有二十年了。
她不禁想起康熙帝的九個兒子,太子胤礽也是做了近四十年的太子期間無數(shù)次的想舉起抗議的大旗,皆被康熙以鐵腕鎮(zhèn)壓,最后被廢的,終生幽禁于皇家別院,而東宮則成了康熙這一生的敏感之處。
真真是噫吁嚱,嗚呼哀哉。
有一句話叫什么,給你一個棒棒糖,只讓你看著,吃不著,時間長了,好人也會變態(tài)不正常。
她嘖嘖有聲,心里替這位太子惋惜著,你看看你下首的這幾個兄弟,各個生得不錯,龍章鳳姿,往臺上一站,堪比米蘭走秀,當(dāng)然,優(yōu)秀的基因產(chǎn)物,若是沒有野心,就像被困于動物園供人觀賞的野獸了。
但你看看身邊那幾個像是供人觀賞的產(chǎn)物嗎?
非也,他們各各野心勃勃。
試問雁姑娘如何看出來的?
野心嘛,雖不寫在臉上,但那眼里是藏不住的。
尤其是老三,那溫潤如玉的外表下,那雙野心勃勃的雙眼早已暴露了自己本性啊,真是可惜了那眉心一點胭脂淚。
她干了一杯,想著自己該欣賞的也欣賞完了,該評論的也在心里評論完了,殿內(nèi)地龍燒的溫暖如春,空氣溫?zé)釔灥乃^暈,低頭對雁巒道
“這地龍燒的太熱了,我出去透透氣。”
雁巒點點頭,將披風(fēng)給她系好“注意安全,別亂跑,一個時辰后宴席就該結(jié)束了。外面天色暗了,讓丫頭跟著吧。”
雁丘笑笑握了握她的手“不必,讓人跟著怪麻煩的,我去透透氣就回來,不會太久的。”
自九華殿向東數(shù)十丈,有一處臨水軒榭,幾盞黃燈掛在四個檐角外,水榭旁一株紅梅開得正好,水面上升起一輪碩大的明月,偶有冷香之氣吹來,讓有些微醺的雁丘心曠神怡,她笑嘻嘻的展開雙臂,擁抱那一輪明月。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啊,好像不太應(yīng)景呢。”
忽聽身后有腳步聲“好詩好詩,雁四小姐不僅懸崖爬的利索,文學(xué)造詣也很深嘛。”雁丘回頭,便見鳳蕭撐一把淺紫色的傘,淺笑嫣然的向著水榭方向走來。
“哪里哪里,比不得秦王殿下,眼角抽風(fēng)的恰到好處。”
鳳蕭大笑一聲,像是心情不錯的樣子
“本王好久沒有遇到這樣有趣的人了,你是個人才。”
雁丘學(xué)著他的樣子哈哈一笑
“殿下過獎,小女實不敢當(dāng)啊。”
鳳蕭將傘收起,與她并肩站在水榭邊,調(diào)侃道
“本王很好奇,你究竟是吃什么長大的,這性情如此怪戾。”
雁丘心中翻著白眼
“反正是沒吃你秦王府上的飯。”
鳳蕭嘴角無聲彎起,于這月色下,像一朵盛開的曼陀羅花,透著無限的魅惑
“你剛才念的詩不錯,不過我猜肯定不是你做的。”
雁丘一個踉蹌,心中無限悲愴想,難道您也是穿越來的,知道這首千古絕唱的出處。
片刻鳳蕭聽身旁沒有動靜,回頭一笑,便見水榭檐角下的黃燈照在少女臉上,飲酒后有些微紅的臉頰,在沉郁潔凈的肌膚下,如春日午后的飛霞,眼角微微揚起,如破繭而出的蟬翼般,輕輕一動,便認人覺得三千春色無邊,她唇飽滿欲滴,不畫而紅,連身后的那株紅梅也遜色了不少。
風(fēng)起
一片梅花落于她發(fā)間,于昏黃的宮燈下,清晰可見的梅花蕊灑落于那人青絲之上,他緩緩抬手,將那片落于她發(fā)髻上的花瓣拿了下來。
有那么一瞬間,他的眼里起了一層迷蒙之意,那全身的戒備之色消失的無影無蹤,似是沉浸在這如春日般美好的顏色里,以至于,并未第一時間聽到不遠處假山后的動靜。冷風(fēng)吹來,他一怔,片刻,那層因美好而起的迷蒙消失不見,古井般深邃而清明之色浮起。雁丘彼時正疑惑的看著對岸匆匆而過的身影,這么巧,這不是剛剛還跟著三皇子到處敬酒的老九鳳琛嗎?這么急匆匆的向假山那里去……
彼時雁巒坐于大殿上,見其妹經(jīng)久不回,恐其失了方向,遂叫了人,囑咐了幾句,便起身向殿外走去,心想著,那丫頭喝了酒,便喜歡到惠風(fēng)暢朗的地方去,便尋問了宮人,離九華殿最近的水榭在何處后,沿著青石板路便尋了過去。鳳蕭抬眼看了看那抹匆忙而去的身影,轉(zhuǎn)頭道“起風(fēng)了,回去吧。”雁丘同學(xué)想著自己前世的慘案,抖了抖,沿著游廊重新回到了九華殿
與此同時
雁巒行至水榭處,見四下無人,便想著轉(zhuǎn)回去,沿著水榭行至假山附近,便假山后悉悉索索的聲響,隱約間還夾雜著女子的呻吟與男了的粗重的喘息,與悉悉索索的綾羅摩擦的聲響。
已經(jīng)人事的她瞬間明白了假山后所發(fā)生的事情,心中浮現(xiàn)一絲慌亂,當(dāng)下匆匆轉(zhuǎn)身,欲從原路返回。
由于天色已黑,匆匆而行的她并未發(fā)現(xiàn)腳下的石粒
“啪嗒”一聲
聲音不太,但于她而言卻宛如劃破夜空的驚雷,她剛想加快步伐,離開此事非之地,不想假山后的人聽到動靜后,迅速竄了出來。
待看清那人后,雁巒驚的忘了呼吸,她握緊冰冷的雙手,福了福身。
“殿下”
那人似是沒想到是她“秦夫人?為何會在此處?”雁巒想著,若是說自己出來尋四妹難保不被他懷疑,只低頭道“殿中太悶,出來透透氣。”
那人嗯了一聲,聽不出任何情緒。半晌那人點頭道“下去吧”
雁巒長舒一口氣,剛轉(zhuǎn)身,便覺胸前一陣刺痛,她驚愕抬頭,見身前不知何時,站著一人,那人氣質(zhì)溫潤如玉,眉心一點胭脂淚,宛如她胸前噴薄而出的鮮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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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巒的死對女主來說是個轉(zhuǎn)折,漸漸開始脫離少年不知愁滋味的那種狀態(tài),我筆力有限,寫不出那種明亮尖銳的刺的痛,感情與心理明顯的層次變化,后期會努力的。
另天涼,勿忘添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