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了,皇兄還沒有出來么?”夕月在皇后的寢宮外面著急的不行,一把拽過從里面出來的顧清鴻,問道。
顧清鴻將手中的藥箱收起來,搖頭。
已經整整三日的時間了。池裳還是沒有半點醒過來的樣子。榮軻三日未曾合眼,只是一味的守在池裳的床榻之前,不吃不喝,也不愿意挪動,就好像是活死人一般。
“那,那嫂嫂的孩子,是不是真的?”夕月還是不死心的問了一句。
顧清鴻開口,“那一劍刺得太深,我已經用導胎之法將孩子給引出來了,否則,一直留在體內,池裳自己也會有危險的?!?
雖說是已經知道了的事情,可是真的聽到身為醫者的顧清鴻說出來,她還是覺得不能接受。
“那嫂嫂以后,還會不會有孩子?”若是以后不能……
夕月完全的就不敢繼續的想下去。
“難說。這一劍傷的厲害。更何況,她……”顧清鴻雖然一直不是很喜池裳,但是這時候,也是不免的為之動容。
顧清鴻沒有說完的半句話,在場的人都能聽得明白。
即便池裳還可以有孩子,但是她,卻絕對是不愿意再和皇帝在一起的。
如此一來,她只怕這一生,都不會再有孩子。
夕月不由的怒火中燒,直接的抽了江祁的佩劍,“那個毒婦,我去殺了她!”
扶辰一把將夕月給扯住了。將她手里的劍搶回來,斥道,“夕月,你瘋了?你冷靜一點!”
“冷靜?你讓我怎么冷靜,你沒有看到嫂嫂都成了什么模樣了么?”太后,華書芹,都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要不是她們,嫂嫂也不會變成今天的這幅模樣。
“若是能動,你以為你皇兄為何沒在登基的時候就料理了太后?還有華書芹,你皇兄不會放過她的!她現在被你皇兄關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你去哪里找她?”扶辰一改平日里的模樣,臉色暗沉。
榮軻剛剛的登基,這些人選在這個時候動手,就是故意的想讓榮軻的皇位坐不安穩。
只是榮軻,又怎么會任由這些人隨便的擺布?
他定會有后招,讓這些人悔不當初。至于夕月,卻絕對的不能在這個時候添亂。
江祁不敢碰夕月,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瞧著她將自己的寶劍給攥在手里,“公主,您現在不能過去?!?
“吱呀——”屋門打開。
榮軻憔悴的聲音突然的出現在了門外,面容不善,渾身的戾氣顯露無疑。
夕月瞧見了,一臉的驚喜,剛想要詢問是不是嫂嫂好了,卻生生的是被榮軻的眼神給嚇了回來,瑟瑟縮縮的躲在了扶辰的后面。
扶辰也是詫異,榮軻怎么會在這個時候出來了。
“都吵什么?不知道皇后在休息么!”榮軻渾身的火氣就好像是突然爆炸了一樣,瞬間的朝著院子中的人蔓延了過來。
夕月覺得委屈,剛剛的想要反駁,卻被扶辰給阻攔了下來,他深知與平日里的胡鬧不一樣,今日的榮軻,絕對的是不能觸碰的逆鱗。
“是我們的不是,我這就帶著夕月離開?!?
榮軻看也沒有看一眼,直接的轉身回屋。
扶辰立刻牽著夕月離開,夕月卻是老大不高興了,出了皇后的寢宮就忍不住的開口了,“你干嘛?我分明是為了嫂嫂好,你干嘛不讓我留在那里!”
扶辰一個爆栗直接的敲在了夕月的額頭上,恨鐵不成鋼,“榮夕月,你真的是想死在你皇兄手上是不是?你沒看見他是在撒氣?這時候還偏偏的往槍口上面撞,嫌命太長是不是?”
夕月一想到方才皇兄的那個眼神,真的就好像是想要了她的命一般,頓時的縮了縮脖子,不敢在放肆了,不過還是嘴犟,嘟囔道,“我那也是為了嫂嫂不平,是關心嫂嫂。”
“要不是知道你是關心池裳,又是他一貫疼愛的妹妹,你以為你剛才還能活著離開?”
夕月不甘心,“有那么可怕么?;市植皇菫E殺無辜的人?!?
“以前不是,往后,恐怕就不一定了?!狈龀娇粗υ潞ε碌臉幼?,知道他是將自己的話給聽進去了,“你忘了,華府血流成河的情形了?”
夕月的臉色瞬間的變得慘白,不敢再多說一句了。
誰也沒有想到,一貫溫厚的睿王,當上了皇帝以后,會變成這般的模樣。
一夜之間,就將華府上下所有人口,凡是在那晚出現在后院中的人,全部的斬殺殆盡。一個不留。
之前,他還因為有所顧慮,所以延遲了動手,卻沒有想到,池裳會因此被算計。
“你皇兄現在,離瘋子,就只差一步了。”
扶辰語氣有些凝重。認識榮軻這么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他是這個樣子的。
夕月贊同扶辰的話,誰也沒有想到,皇兄會做出那般過激的事情,方才,看著她的眼神,也是從未有過的恐怖。
這段時日,還是躲著皇兄比較好。
夕月覺得心里難受,忍不住的就抱住了扶辰,聲音中都帶上了些許的哭腔,“扶辰,你說嫂嫂和皇兄,還會不會有和好的那一天?”她有感覺的,要是嫂嫂不愿意原諒皇兄的話,只怕皇兄,這一生,都不會恢復正常了。
她不想看到他們那個樣子,她心里難受。
“不好說。你身為女子,若是換做是你……”扶辰說了一半,“呸呸呸,小爺才不會那么渣呢!”一句話,瞬間的就將自己的本性給暴露了。
“噗嗤——”夕月忍不住的笑了出來,可是臉上的笑容卻沒有維持多長的時間。
如果是她的話,她只怕還沒有嫂嫂那么的堅強。
可是嫂嫂不一樣的。
“嫂嫂那么喜歡皇兄,這么多年都從來沒有……”話說到一半,夕月頓時的就說不下去了。
是,這么多年都沒有放棄,一直在堅持,最后卻成了如今的模樣,誰也不能保證,嫂嫂究竟還會不會,繼續愿意和皇兄好好的過下去。
――
屋內。
池裳就這么睡著,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的模樣,榮軻走上前去,方才眸中的狠戾全數散去,將被子輕輕的拉開,露出她里面的肌膚。
以及小腹上的傷痕。
榮軻眉眼一縮,強硬的逼著自己冷靜下來,開始給池裳換藥。
這藥需要一日三次的換上,內服的藥也是如此,池裳喝不進去,都是他一點一點的喂進去的。
將藥物全部的上好了以后,榮軻才停下來,好好的看著她。手掌忍不住的就扶上了池裳的臉頰,“還不醒?”
剛剛開口問完,自己突然的又笑了起來,帶著幾分不由自主的慶幸,“也罷,不醒就不醒吧。醒來你必然要生氣?!?
她那樣的愛干凈,現下已經三日沒有洗漱了,要是她醒過來知道了,必然要惱他。
池裳搭在床邊的手突然的垂了下來,榮軻心一驚,立馬的將手探上池裳的脈搏。
心底,頓時的是松了一口氣,說話的語氣開始有些不知所措,“不讓你醒,你是不是生氣了?無妨,這次我不強迫你,你愿意睡著就睡著,想要醒過來也可。你想怎樣都行?!?
只要……
后面的話,榮軻終究還是沒有敢說出來。即便池裳睡著,他還是不敢多說。
他希望池裳醒過來,不想要看她一直的這么睡下去,可是池裳真的醒了,只怕會。
所以,他又情愿她一直睡著,至少,睡在自己的身邊,不會離開。
他心里,比誰都要清楚,這一回究竟意味著什么。他甚至于都不敢去回憶那晚的情形。不敢去想,他們之間,曾經有過一個孩子。他過去曾經那樣期盼的事情,卻在最糟糕的時候發生了。
“榮軻,我們的孩子沒了,你是不是很高興!”池裳帶著滿滿的恨意的言語,突然的在榮軻的耳邊響起來。
他想要忘記的那句話,又切切實實的在耳畔出現。
“不,不是的!”榮軻忙著解釋,一下子的驚醒了,茫然的看著躺在床上。依舊沒有生氣的池裳,半晌才反應過來。
方才,他是做噩夢了。
幾天幾夜的沒有合眼,還親自的處理著政事,他的身體,已經是撐到極限,居然受不住昏睡過去了。
眼瞧著池裳的胳膊上被自己壓出來了一道紅印子,榮軻頓時的手忙腳亂起來,完全的亂了分寸,“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
沒有回答,沒有反應。
榮軻小心翼翼的將她的胳膊恢復原狀,池裳還是一動不動,也不知道生氣。
榮軻無可奈何的笑了一下,突然的想起來顧清鴻說過,這樣的傷勢,憑借他的醫術,最多三日,變可以清醒。
要是沒有醒過來的話。
只說明,是她自己不愿意醒過來。
榮軻俯身,輕輕的在池裳的臉頰上落了一個吻,看著池裳閉著的雙眼,心下駭痛,喃喃道,“你就這么不想見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