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裳將榮柯的雙手按壓在自己的小腹上,正對著那道疤痕。
榮柯下意識的想要將自己的手掌給抽回來,可是又害怕自己的力道太大,傷了池裳,因而按壓著不敢動。
掌心擱在疤痕之上,灼燒的滾燙。
“這里面又咱們的孩子,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就不要再想了,好不好?”榮柯心底的恐懼,其實并沒有消散而去,沒了鏈子,沒了禁錮,不過是表面現象。
因為現在的孩子,對她而言,勢必鏈子更加有用的禁錮。
所以榮柯才會如此的放心,可是越是遮掩,池裳就越是不放心。
他的心病,一日沒有放下過去,就一日不會好,他們之間,就永遠的回不到那種心安理得的狀態。
他們還有一輩子,還有那么長的時光,她不忍心看著榮柯日日的生活在愧疚之中,也更加的不愿意自己活在迷茫之中。
他們現在,都不是最好的自己,已經是一種,如履薄冰的相處。
腳下踩著的,其實是萬丈深淵。
榮柯的心病,自己想要恢復記憶的念頭。
隨便哪一個,都是可以讓他們跌入深淵的因素。
“唔……”池裳的話剛說完,胃里不自覺的就開始難受,趴在床邊忍不住的就吐了出來。
她身子虛,之前受過的傷太多,現在這孕吐的反應,也是比常人要嚴重的多,幾乎就是吃什么吐什么。
榮柯瞬間的變臉,帶著池裳,就趕到了顧宅。
方才顧清鴻把完脈,就回去配置保胎藥,但是現在的榮柯,很明顯的就是等不及。
一腳,直接的踹開了顧宅的大門。
宮女太監們齊刷刷的跪了一地,一個個面如土色,生怕皇帝一個不高興,拿著他們出氣。
“顧清鴻,給朕出來。”環顧一周,沒見到顧清鴻的人。榮柯忍不住的出聲。
池裳一下子的是有了這孕吐的反應,就再也收不住,將方才用膳的一些食物,全部的吐了出來。
這個時候胃里是空空的,什么也吐不出來,去還是難受的不行。
顧清鴻本就是在藥房候著的,沒曾想,被榮柯這內力的聲音一傳,就算是想要聽不到,也是不行的。
這個時候能讓榮柯找到他顧宅來的,除了池裳,他也是想不到第二個人了。
池裳有孕,這是宮中的大喜事,幾乎所有人都是高興的。
可是相對而來的,就是他的壓力,其實也很大。
他是神醫不假,想要保住一個孩子的問題也不大,可是偏偏,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池裳,若是這個孩子出了一點的問題,他幾乎是可以想象的到,這件事情會是一個什么樣子的下場。
同樣的,他擔心的卻是另外的一個問題。
憶蠱縱然的是對池裳的身子沒有其余的傷害了,可是它終究還是蠱毒的一種,殘留在人體的血液之中。
他擔心會不會……
顧清鴻嘆了口氣,默默的看著藥房,透過墻壁,他似乎的就是看到了被自己擱置在最里面的解藥,心下煩悶。
這件事情。他還是需要從長計議的好。
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顧清鴻已經是到了顧宅正殿的門口了。
門外伺候著的宮人,莫不都是戰戰兢兢的。
皇帝的臉色,明顯的是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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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給她治療。”榮柯一看到顧清鴻,連廢話的時間就節省了,直接的開口。
這一開口,顧清鴻著實的就有些懵逼,難不成自己剛才擔心的事情,這么快就發作了?
著急的上前,也顧不得什么身份之分,直接的將池裳的手腕扣起來搭脈。
和之前,沒有什么問題。
顧清鴻不敢確認,難得的是又搭了一次,確認了池裳當真的是沒有什么問題以后,才疑惑的開口,“她目前的身子,好得很,到底是怎么回事?”從脈象上來看,確實的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不過池裳的臉色,白的有幾分嚇人。
她吐出來的污穢,早就已經是讓宮女太監收拾好了,這會子顧清鴻確實的是瞧不見的。
“她吐得厲害。”他心里看的難受。
身孕是兩個人覺得開心的事情,但是卻因此然池裳很辛苦的話,他又會覺得十分的于心不忍。
吐得厲害?
顧清鴻反應了半天,似乎才反應過來這兩個字的意思。
所以,只是因為孕吐,就這么急匆匆的將他叫過來?
他堂堂顧神醫之名,何時淪落至此?
不過,顧清鴻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著罷了,這話要是讓榮柯聽到,大概他的好日子差不多也是到頭了。
“孕吐,這是尋常的反應。”顧清鴻憋了半天,實在的是沒有什么話,只好這么的開口來了一句。
只是池裳的身子虛一些,這孕吐的反應,只怕的是要比尋常人多一些。
“讓她好受些。”榮柯直接的丟過去了一句話。
這句話的意思,顧清鴻明白。
就是讓他解決的意思。
顧清鴻心里忍不住的開始吐槽,好想對著榮柯抱怨怎么辦?
他十分的想要說一句,他是神醫,不是神仙。
池裳的身子本就是比較特殊的,更何況還是孕吐這樣的反應。
他當真的也是無計可施。
池裳感覺自己的胃中不由的是翻江倒海,剛才那股被自己壓制下去的感覺,再一次的席卷而來,不給她半點喘息的機會。
趴在床邊,忍不住的繼續干嘔起來,其實什么也吐不出來了。可是就是難受的厲害。
這副模樣,看在榮柯的眼中,疼在榮柯的心里。
顧清鴻等著池裳,很想要和之前一樣,直接的不理她就可以了,可是現在的局面,偏偏的就是事與愿違。
顧清鴻看了池裳一眼,心底默默的送上了一句感嘆,你是皇后,你最大!
旁邊有榮柯在看著,他就是不想要用盡全力,怕也是沒那么容易的。
“現在的情況,她不能用藥,可以做一些清淡落胃的小菜,我稍后會擬一些藥膳出來,或許可以稍微改善一下。”至于藥,他是當真的不敢給池裳,就她身子里的,他還需要觀察一段時日比較好。
藥膳?
池裳一想到這個,感覺自己胃里面更加的難受了那種難喝的味道,幾乎是讓池裳立刻的就感同身受了。
“榮柯,能不能不喝?”
她是真的不想喝這個的。所以可不可以換一樣食物?
“不可以。”這一次,榮柯沒有半點的可以商量的余地,立刻的就回絕了。
她吐成這樣,這孕吐的時日長短,因人而異,只是池裳這么早就開始了,看來這受罪的日子,還有些時候。
不能因為這個就讓她不吃。
越是這個時候,就越是不可以由著她的性子胡來。
池裳頓時的就不太開心了,一張小臉挎著,委委屈屈的樣子,卻沒有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發作出來。
“皇上,您這是?”顧清鴻見榮柯還沒有要離開的樣子,疑惑的問了一句。
這皇帝總該不會是想要……
果然,顧清鴻的話還沒有說完,榮柯慢條斯理的就開口了,“朕準備,住到別院。”
他不是一個那么講究的皇帝,所以陪著池裳住在顧宅,他也是沒有什么意見的。
顧清鴻頓時就被氣笑了。
這一個兩個的,都把他的顧宅當做了什么,說來就來,來了還一個個的都不愿意離開,他這顧宅什么時候變成眾人的寢殿了。
顧清鴻心里郁悶,這一回,說什么都不能答應下來。
他可沒有忘記,在顧宅的后面,還住著一個郁琉秀呢。
這要是榮柯天天的在他的顧宅,被郁琉秀知道了,后果……
更何況,這顧宅牽扯到了這么多的人和事,一旦榮柯進來,只怕一時半會兒是脫不了身的。
這里的確的是最靠近他的地方,若是有事可以隨時的開口。
但是同樣的,這里恰恰的也是最不安全的地方。都在顧宅的話,想要對付他們的人,目標太過于的集中,很容易就會一舉兩得。
為了安全起見,沒有比帝后的寢殿更安全的地方。
這一點,榮柯不是沒有考慮到,只是所有的一切在池裳的面前,都變得不那么重要了罷了。尤其的是看到了池裳難受的時候的樣子,就更加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擔憂,唯一的念頭就是到顧清鴻這里來。
不過他也是很清楚,顧清鴻大概是請不過來的,他一向如此,能在皇宮的顧宅,已是難得。
顧清鴻苦口婆心的勸說,只希望自己那樣多的理由中,有一個是可以被皇帝接受的,從而遠離他的顧宅。
也是更加的不能給顧宅帶來更多的麻煩。
池裳是榮柯的一切,是榮柯的生命。
付文淵于他而言,也是如此。
榮柯也是知道留在顧宅不是上上之選,因而并沒有堅持。
只是反復的叮囑顧清鴻,專門的派了人,來往于顧宅和鳳儀宮之間,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不多日的時間,這池裳有孕的消息,這宮中就幾乎是人盡皆知。
這也是榮柯故意讓放出去的消息,無疑是在告訴這朝中的老臣,他已經后繼有人,有些事情,不要再一次的提起來的好。
顧清鴻不由的是對榮柯佩服的五體投地,不過一個有孕的消息,可以讓榮柯一舉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