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朝會已經(jīng)完畢了,對今天的發(fā)號施令,其實隆祐太后還是挺滿意的,現(xiàn)如今,她的目光望著前面不遠處的梁紅玉,梁紅玉一笑,也是回眸望著她。
隆祐太后招招手,紅玉已經(jīng)朝著這邊走了過來,是了,現(xiàn)在人家是至高無上的太后娘娘,自然是不會輕易走路的,紅玉到了隆祐太后的身旁,“娘娘,找我?”
“什么娘娘不娘娘,在朝堂上,有君臣之禮,將軍與本宮勢必不能親熱,私下里你叫本宮姐姐就是了。”
“是,娘娘。”紅玉是故意的,誰要你這樣一個芙蓉面楊柳腰的女子做姐姐,你這個蛇蝎婦人不配,不過她也并沒有執(zhí)拗,說道:“讓韓將軍小心謹慎,這粘沒喝雖然有勇無謀,不過力大無窮,看來也是西楚霸王一般的人物。”
“將軍膽大心細,又是有娘子軍,您放心就是,保證可以將粘沒喝打一個落花流水,您等著捷報就是,現(xiàn)在末將與您到您的東宮去,不是要切磋嗎?末將最近是真正在學習女紅之道。”
“好得很,哀家正有此意。”
兩個女子都笑了,各懷鬼胎的笑,面和心不合的笑。
隆祐太后一把就拉住了梁紅玉的手,言之鑿鑿的說道:“將軍既然是想要與哀家切磋什么女紅針黹,哀家倒也是樂得其所,莫放春秋佳日過,此刻就與將軍一道到水綠南薰殿去,現(xiàn)如今,這深宮壁壘中時常有鳳凰于飛,你我過去看一看如何?”
“鳳凰個屁!”梁紅玉遏制住了自己爆粗口的沖動,虛與委蛇的一笑,“果真有鳳凰不成,皇上最是喜歡描鸞刺鳳,只可惜,現(xiàn)如今皇上連描鸞刺鳳的心都沒有,還不是拜您所賜。”
“帝王往往日理萬機,與你我女流之輩原是不同的,其實,話說回來,也是皇上心有余而力不足。”
“牝雞司晨,陰陽顛倒,自然是皇上心有余而力不足。”梁紅玉還是言笑晏晏,難得的是,在任何時候,梁紅玉總是可以謔而不虐。
好在,隆祐太后也是真正一笑了之,對梁紅玉的冷嘲熱諷隆祐太后已經(jīng)司空見慣,現(xiàn)在不是和梁紅玉決裂的時候,也絕對沒有可能與梁紅玉決裂。
“走了,將軍慣會開玩笑。”
“末將的夫君要為國戍邊,末將想要送一送,依照您的意思,末將沒有這個權利不成?”紅玉一邊說,一邊望著眼前的女子。
“有,那是自然有,將軍想要送別,哀家也是正有此意,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哀家就跟著您去。”這樣一說,兩個女子又是笑了。
出定遠門,紅玉一看就看到軍隊,軍隊迤邐好像長龍一樣,因為是虎豹營與娘子軍的總和,所以人數(shù)比較多,也是情有可原。
看到這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軍隊,隆祐太后知道,真正意義上,是帶走了虎豹營與娘子軍,不免覺得事情好像與眾不同。
這里面一定是有貓膩的。
紅玉很快已經(jīng)朝著軍隊去了,戰(zhàn)車上,韓世忠已經(jīng)站在那里,睥睨萬物的樣子,紅玉看著梁紅玉,“嘿”的笑一聲,已經(jīng)縱身一躍,好像飛花似的,落在了戰(zhàn)車上。
“你來了?”他已經(jīng)料到了,她是必然會來的,紅玉又是一笑,“不來,不來
做什么?那是必然要來的。”
“我離開以后,照顧好自己,隆祐太后已經(jīng)將你我看作了眼中釘肉中刺,不過目前并不能傷害你我而已,你好自為之。”這好像老學究一樣,讓紅玉不禁駭異的一笑,“你得勝歸來就是,我這里有的是能力。”
“照顧好自己,我就不那樣牽腸掛肚。”一邊說,一邊伸手撩撥開紅玉臉上凌亂的發(fā)絲,看著那張臉。
其實,分別有什么!其實,分別很是讓人傷感的,但是梁紅玉已經(jīng)壓抑住了自己心頭因送別感傷的情愫,就那樣目光炯亮的望著眼前的男子,慢慢的笑著,“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他只說了兩個字,這邊,隆祐太后已經(jīng)到了,距離并不遠,大概是害怕自己上前一步會得到控制似的,她就那樣遠觀,然后揮揮手,旁邊一個金甲衛(wèi)士已經(jīng)一笑,“娘娘,屬下知道應該怎么辦。”
“去吧。”隆祐太后揮揮手,這邊梁紅玉看到一個金甲衛(wèi)士走了過來,不免一笑,“好了,他還以為我們要跳三貼熱舞呢,其實并沒有那種事情,秀洲比較冷,照顧好自己,好了,我去了。”
“紅玉——”他看著紅玉準備離開的背影,紅玉看著內(nèi)侍監(jiān)以及金甲衛(wèi)士已經(jīng)到了,伸手戳一戳韓世忠的肩膀,“說吧,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好像得到了鼓勵似的,韓世忠立即開口。
“紅玉,我愛你。”梁紅玉裝作沒有聽到,“什么什么你,我沒有聽清楚。”顯然是吹毛求疵了,很多事情我們沒有做第一次的時候總是害怕的,等到我們做了第一次以后,就會覺得其實也沒有那樣高不可攀。
“梁紅玉,我愛你。”
“啊,大聲要死啊。”紅玉捶胸頓足,“我去了,不然等會兒隆祐太后不知道又是用什么方式了,好了,送君千里終須一別,走了。”
說完,人已經(jīng)跳下來,朝著隆祐太后的位置走了過去,隆祐太后看到梁紅玉果然說一不二,說了不跟著韓世忠,居然也就真正不跟韓世忠,這才放心下來,低眸笑著,笑的一張臉都變成了雛菊。
“恕不遠送了,韓世忠。”紅玉一面說,一面已經(jīng)朝著這邊走了過去,不多時,已經(jīng)安靜了下來。
韓世忠的目光卻還是看著梁紅玉,梁紅玉很快就到了隆祐太后的身旁,看到有內(nèi)侍監(jiān)將酒水送過來,指了指以后,問道:“什么,藥鴆?”
“什么藥鴆不藥鴆的,將軍乃是我開國元勛一般的人物,這是壯行酒,不喝一杯哀家簡直過意不去。”這么一邊說,一邊握住了旁邊的玉壺,斟酒三杯,梁紅玉握住了一杯,遞給了隆祐太后。
“既然不是什么藥鴆,你先喝一口,我對你很是不放心呢。”其實酒水是沒有問題的,不過梁紅玉就是想要試探一下。
“嗯。”隆祐太后握著金樽,已經(jīng)喝過了,“我怎會謀害將軍呢,你真是杞人憂天。”
“不,我是他的妻子,我畢竟想要全方位的保護好他。”
“也對。”說真的,隆祐太后怎會不嫉妒,怎會不難過呢,不過很快的已經(jīng)壓抑住了心頭惴惴不安的情愫,微微的揚眉,握著金樽已經(jīng)到了韓世忠的戰(zhàn)車旁邊。
韓世忠從戰(zhàn)車上行禮,隆
祐太后一笑,舉著酒樽——“黃藤酒,紅酥手,將軍請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呢?”
“嗯。”韓世忠握著酒樽,喝一杯以后,隆祐太后笑了,“好事成雙,應該是喝第二杯。”一邊說,一邊又是斟酒,旁邊遠觀的梁紅玉不樂意了,立即上前一步,從隆祐太后的手中將酒樽給奪過來。
“等到你喝了兩杯以后,她又是有什么二生三,三生萬物之類的花雨,這還了得,一杯酒下肚以后,就去吧。”一邊說,一邊已經(jīng)握著酒樽將那一杯酒喝了。
“你……”隆祐太后因為憤懣,尷尬的看著梁紅玉,女人的第六感很強,剛剛那句話莫名就戳中了隆祐太后的心,不錯,她是想要用送別的借口好生的看一看韓世忠的。
已經(jīng)很久很久了,總是想要與韓世忠好生聊一聊的,但是機會并不允許啊,現(xiàn)在,他的目光望著韓世忠,一言不發(fā)。
而梁紅玉呢,一飲而盡之后,已經(jīng)笑了。“好了,太后娘娘,該回去了,還依依不舍起來了,我都沒有依依不舍呢?”
“是,該回去了,他日將軍得勝歸來,哀家率領文武百官,在邊城去迎接您就是。”
“好,一言為定。”韓世忠說完,已經(jīng)笑著轉(zhuǎn)過了頭,車架已經(jīng)朝著前面的位置迸發(fā)去了,韓世忠始終都是笑著,梁紅玉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酒杯遞過去以后,隆祐太后就那樣偷偷摸摸的放在了衣袖中。
這酒杯是韓世忠用過的,她隆祐太后是不會丟開的。這酒杯她拿回去以后,要好生珍玩,在每一次看到酒樽的時候,總是會想到韓世忠的,現(xiàn)在,她目光目送韓世忠離開,等到車架徹徹底底的消失在了眼前的時候。
已經(jīng)塵頭驟起,看到這樣鋪天蓋地過來的灰塵,梁紅玉立即撤步準備離開,倒是隆祐太后,呆愣愣的看著遠處離開的車架,不知道在想什么東西。
“走了,走了,有什么好看的?”紅玉提醒一句,隆祐太后這才一笑,不過奇怪的是居然笑中帶淚,梁紅玉沒有想到隆祐太后也有多愁善感的時候,正好是到了可以冷嘲熱諷的時候。
梁紅玉是心直口快的人,一般情況是不屑于去嘲謔一個人的,但是這情況很不一般,也就是說,梁紅玉發(fā)現(xiàn)了隆祐太后心底的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那么正好也算得上握住了 隆祐太后的把柄。
“喜歡上了?”問一句,沒頭沒尾,甚至沒有主謂賓。
隆祐太后皺眉,“什么喜歡不喜歡的,讓人想入非非,將軍身系我大宋億萬萬臣民的安危,現(xiàn)如今一旦去了,沒有讓人不心里面難過的。”
“我是人家的妻子,我都好好的呢,您倒是難過起來。”
“這……”這過分的一針見血的問話,讓隆祐太后立即心神一凜,回眸那凜冽風鳳眸好像有暴風雨與颶風在席卷似的,不多時,已經(jīng)顰眉,“你說這些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勸您見好就收,什么叫做好自為之,我就是什么意思。”
“梁紅玉,你不過是一個將軍而已,你這樣子污蔑哀家,你就不怕身陷縲紲?”這樣一問,紅玉笑了,“我倒是不怕身陷縲紲,就是怕與王大人一樣,走著走著讓人割了自己的腦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