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忠帶著仇恨的鋼刀已經用力的揮舞,金兀朮左閃右避,進入黃天蕩以後,金兀朮因爲地理不明,損兵折將很多。現在他騎著一匹快馬,朝著這縱深的峽谷去了,兩岸的青山好似擇人而噬的猛獸一樣。
金兀朮一路狂奔,只聽到耳邊風聲呼呼,再往前,他驀地發覺,前面的位置已經徹徹底底的堵塞住了。
虎豹營的軍隊好似泥沙俱下一般,已經擁塞住了前面的路徑。他知道這裡有埋伏,但是沒有想到,這裡的埋伏已經讓自己沒有離開。
“韓世忠,你何故對本可汗斬盡殺絕?”金兀朮拍馬舞刀,忍無可忍,鬚眉皆張。韓世忠已經到了距離金兀朮不遠的位置,“因爲信仰,因爲你我冰炭不相容。”
“韓世忠,大宋的皇上是什麼品格,你難道不清楚不成?”
“清楚,皇上闇弱,用人不明。”韓世忠一清二楚,目光望著前面的位置。
“好,你既然知道,爲何不放過本可汗,本可汗可以給你一切你要的東西,我雖然已經敗了,但是我真的敢預言,大宋的最後一個霸主皇上一定是我草原女真人?”
“何以見得?”韓世忠纔不會相信,他覺得,死到臨頭,金兀朮變得滿口鬼話,金兀朮呢,墨瞳閃爍了一下,“你應該知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道理,哈哈哈,哈哈哈。”
“你說。”
“現在,青州那邊,岳飛已經讓秦檜給害死了,我實在是不得不告訴你,我還有一個哥哥,叫做忽必烈,叫做忽必烈啊,雖然成吉思汗死了,不過現在帝京空虛,哈哈哈,哈哈哈。”他喪心病狂的笑著。
韓世忠一怔,“不,不,不可能,你已經敗了,你一敗如水,你莫要以爲你胡言亂語我就會相信你,我就會分心,我不會,我不會的。”他一面說,一面用力的搖頭。
“我到了這時候,還有必要說假話嗎?識時務者爲俊傑啊,哈哈,哈哈,你要是歸降,你還是你至高無上的將軍……”金兀朮說到這裡,立即擺手——“不,不,你要做什麼,你做親王,你想要做什麼,我給你什麼就是,你看如何?”
“一派胡言,岳飛大哥怎會死,你以爲就憑你一個忽必烈就可以殺了我哥哥?”
“不可能,是你們大宋的皇上與秦檜還有隆祐太后,親手殺了他啊,哈哈。”他一面說,一面笑了,“韓世忠,你看看這個吧?”一邊說,一邊將一張密報已經飛過來。
韓世忠狐疑的握住了,在此刻的黑暗中,他卻是看到很多歷歷在目而又不可置信的東西,他看完以後,很久很久心情都不能平復。
“你……”
“這不是僞裝的,是秦檜寫出來的,你應該認識秦檜的字,哈哈哈。”原來,秦檜早已經與金兀朮聯繫過了,原來,現在的情況……不,不,韓世忠握著鋼刀,已經揮舞了過去。
而在帝京,隆祐太后笑了,戰爭勝利,比什麼都要讓隆祐太后興高采烈,此刻的隆祐太后,已經徹徹底底沒有了任何的芥蒂,因爲她清楚,女真人已經讓韓世忠與梁紅玉趕走了。
黃天蕩的計劃,梁紅玉在很早的時候也是告訴了自己的,她的目光望著遠處,登高望遠,本就是可以將很多東西都盡收眼底的。
靈隱寺與金山寺,在日色中看上去有一種沒有辦法言說的審美,隆祐太后笑著
,懷抱中抱著皇子構。
“回娘娘,岳飛的首級已經送過來,請娘娘驗收。”秦檜一邊說,一邊握著一個匣子,隆祐太后沒有回頭,站在九重宮闕上,他渾身有一種不曲高和寡的感覺,那正宮紅色的霞帔讓她穿著,不顯得霸氣,倒是有一種無限的寂寥。
“不用了,讓人厚葬就是。”
“您真的不看一看。”
“殺他的人是你,不是哀家,哀家看什麼看。”她忽然勃然變色,秦檜立即瑟縮了一下,點了點頭,“是了,是了,殺岳飛將軍的元兇是微臣,不過娘娘也是難辭其咎啊。”
“往後歷史上,一切都是你秦檜一手造成的,我一個深宮婦人知道什麼呢?”她一面說,一面輕輕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孩子,孩子那粉妝玉琢的臉,看上去是那樣的健康。
“下去吧。”
“是。”秦檜離開了,但是剛剛離開,站在九重宮闕上的隆祐太后就發現了一個不對勁的現象,她的手腳頃刻之間已經變得冰冷起來,她深呼吸一口,然後揉一揉自己的眼睛,不是自己眼花繚亂了?還是…
隆祐太后此刻看到,朝著帝京有很多奇裝異服的人已經蜂擁而至,她還看到朱雀門上的狼煙滾滾,接著,她就看到放烽火狼煙的人已經讓人一箭就從城頭給射中,並且滾落在了地上。
接著,號角的聲音已經悲鳴起來,給這偌大的帝京塗抹上了一層悲劇色彩,秦檜剛剛到了走廊上,因爲聽到號角聲,又是聽到 人喊馬嘶,不禁覺得惶恐起來,立即登高望遠 。
他看到,一行訓練有素的軍隊已經朝著帝京的位置來了,同樣是因爲這是自己的幻覺,秦檜不停的揉搓自己的眼睛,片刻以後,他終於發現,自己眼前看到的是真實可信的東西。
“不,不,不。”秦檜發現不對勁的剎那,門口的黃門官已經驚慌失措的進入了帝京,“回太后,有很多女真人在攻城。”
“給哀家誓死保衛帝京,帝京金甌無缺纔是好的,你們立即去。”
“請娘娘調兵遣將。”這人立叩首,隆祐太后摸了摸自己的衣袖,原本那可以調動七萬人的兵符現在已經給了梁紅玉,也就是說,現在的帝京已經是一座空城。
“不,不……”
女真人在忽必烈的帶領之下,勢如破竹已經進入了帝京,隆祐太后從來沒有想到,情況會這樣糟糕,她看了看懷抱中的孩子,皇子構還是一如既往的笑著,好像帝國的盛衰與自己沒有半點兒的關係一樣。
她今日,好像燃燒起來的火焰一樣,站在帝京的高臺上,並沒有移動,忽必烈進城,這裡已經空空如也,不多時,已經將皇上給拉出來,皇上也是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垂頭喪氣,亡國奴的日子並不是那樣好當的,他從寢殿出來以後,讓人已經團團圍住了,“玉璽呢,傳國玉璽,拿出來,快拿出來。”女真人已經推推搡搡絲毫就不尊敬這個敗軍之將。
皇上惶恐的指了指高樓上的女子,女子那欲乘風歸去的筆挺身影好像白楊樹一樣筆挺,然後,就那樣一個折墮,“嘭”的一聲,從帝京九重宮闕最高處已經隕落下來,那火紅的火焰已經熄滅了。
粉身碎骨,人們不免爲這個女子惋惜,皇子構在做了一百天不到的皇上,跟著也是魂歸黃泉了。人們押解皇上離
開中京,朝著鍾靈毓秀的上京去了,大宋宣告國破。
蔡京與高俅在亂軍中已經五馬分屍,秦檜因爲老奸巨猾,在最危險的時候選擇隱藏起來,到了月上中天,宮殿全部燃燒成了廢墟以後,這才從一個斷壁頹垣中出來了,他已經嚇壞了。
他從來就沒有想過,事情會這樣子惡化,也從來就不敢想象,眼前發生的事情是真實可信的,大宋就這樣,說國破家亡就完蛋了。
他一個人從廢墟中出來,好像幽靈,好像厲鬼,好像冤魂似的,他馬不停蹄的往前走,準備離開中京,準備過自己隱姓埋名孤苦伶仃的晚年生活,一切已經準備好了,他朝著遠處去了。
韓世忠殺了金兀朮以後,回眸就發現闌珊的夜色中,帝京有熊熊烈焰,與金兀朮說的簡直分毫不差,果然帝京除了金兀朮,還有一個叫做忽必烈的人,這人比金兀朮厲害多了。
至少,在作戰上,知道什麼叫做天時地利人和。
“紅玉,帝京一片火海,完了。”他說,看著梁紅玉,紅玉的嘴脣清白,檢點了一下娘子軍,已經寥寥無幾,這一場戰鬥幾乎犧牲掉了梁紅玉本就爲數不多的娘子軍,而虎豹營中,也是死傷大半。
韓世忠看著身後曾經歷經戰火的人,這些人一個一個都滿臉的辛酸與疲倦。
終於有人過來證明了岳飛被害甚至於隆祐太后跳樓的事情,梁紅玉哭幹了眼淚,已經炒作結合前面的位置去了,娘子軍左顧右盼了會兒,將武器丟開了,跟在了梁紅玉呃身後。
她們以前以爲,手中的兵器是用來保家衛國的,但是現在才知道。到頭來,什麼都不是,皇上原來纔是他最大的敵人。
“我累了,要去隱居。你們呢,還是跟著我嗎?”
“是。”娘子軍異口同聲。
這邊,韓世忠到了帝京,夜色中,他看到了倉皇逃竄的的秦檜,秦檜看到韓世忠浴血奮戰回來,世忠整個人好像是血然就的一樣,秦檜看到韓世忠正要訴苦,韓世忠已經冷麪問道:“岳飛父子何罪?爲何將其關押,並且斬首示衆?”
“飛子云與張憲書,雖不明,其事體莫須有。”秦檜說。
“今吾爲已而附合奸賊,死後豈不遭太祖鐵杖?秦檜,我在想,你應該如何死。”他一邊說,一邊已經惡狠狠的握住了鋼刀,一股湍熱的血花在空中狂舞,秦檜的身體好像晚秋的的稻子一樣。
從中央折斷。
皇城沒有了,他的信仰也跟著坍塌,現在,他騎著自己唯一的一匹烈馬,已經朝著黃天蕩去了,梁紅玉知道韓世忠去做什麼了,並沒有問一個字,有些事情,是必須要做的。
“世忠,想好了嗎,我勸你多次,但是你總是覺得效忠皇上是正確的,現在前車之鑑終於落在了岳飛大哥的身上,我們還有必要重蹈覆轍嗎?”
“紅玉,我感激你這麼多年始終對我不離不棄,現在,我已經想好了,你們呢?”韓世忠回身,望著身後的軍隊,人數銳減的軍隊,異口同聲的說——“我們已經想好了。”
韓世忠與梁紅玉歸隱,不問世事,乃不知有漢,更何況元太祖之類。
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可以載入史書工筆,唯獨一個“情”字,千山暮雪,蓬舟吹取三山去!
——全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