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子清嚇壞了,連忙扶住搖搖欲墜的玉茗煙:“公子,公子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
鄭子清將玉茗煙整個(gè)人都擋在身後,回頭,對葉鳳然大吼:“你給我住手?!?
她還是向著他,一次一次如此。葉鳳然覺得胸口都快要破裂了,咬著牙,提起手,劍尖橫指:“這是他欠我的?!?
鄭子清聲音都顫抖了,語氣即使決然也是央求:“他沒有欠你什麼,欠你的,是我,你若是又恨的話,都衝我來吧?!?
“你以爲(wèi)我不敢嗎?”
劍身一轉(zhuǎn),已經(jīng)指向鄭子清的心口,她不退,他更不退。
“你敢,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你不敢的,只是我沒有辦法讓這把劍毀了他?!鳖D了頓,語氣苦澀,“還有你?!?
看著眼前的男人,她心疼,心疼極了,但是她不能退,絕對不能。
鄭子清的以身相互狐疑將葉鳳然心火上澆了油,他全然癲狂,衝著她大吼:“滾,你給我滾開,我不要聽你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你給我滾出去?!?
鄭子清咬牙,卻一步也不走開。
玉茗煙伸手,將她拉到身後,語氣同樣的決絕:“小青,你出去。”
鄭子清固執(zhí)的不讓,眼眶紅了,看著眼前同樣眸中覆了血色的男子,她哽塞央求:“葉鳳然,我求你,求你不要傷害他?!?
葉鳳然大笑:“你求我?你爲(wèi)了他求我?”忽然,嘴角一抿,全是殺意,“你可知道這是你第三次求我了,每一次都是爲(wèi)了他?!薄?
第一次,她求他放她。
第二次,她求他救他。
第三次,便是現(xiàn)在,求他放他。
他心疼極了,真恨不得一劍剖開這個(gè)女子的胸膛,看看她到底有沒有心。
久久,葉鳳然揚(yáng)著劍的手只是顫抖,一分沒有逼近,他還是捨不得。
她淚眼婆娑,不知道爲(wèi)何而哭,只是重複兩個(gè)字:“求你?!?
“好,好,好。”葉鳳然連說了三個(gè)好,臉色白得像紙,絕望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小青,你真厲害,你這樣剜開我的心,我還是捨不得你這般流淚難過,我放了他便是。”
手,緩緩垂下,他的眼,一瞬成了一潭死水。
“對不起,葉鳳然?!彼龔堊?,全是苦澀,哽咽地只有這三個(gè)字,“對不起。”
“別和我說這些話,你知道我從來要的不是這些?!彼淅淇粗垌鴧s灼灼如火,“以後,你們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眼前了,我怕我會(huì)忍不住毀了你。”
一語完,他橫手,便折斷了劍,只聽“鏗”
的一聲,斷成了兩截,眼神冰冷地看著呆滯的她:“自此,你我同於此劍,再無相系?!?
說完,不再看她一眼,轉(zhuǎn)身,走遠(yuǎn),身影蕭條。
地上冰冷的斷劍泛著冷冷幽光,那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她淚眼模糊,再也撐不住,狠狠跌坐在了地上,盯著地上的劍,像靈魂都被抽空了。
“小青?!庇褴鵁熣粗?,眸子慌亂。
這樣的她,玉茗煙第一次覺得陌生。
她沒有擡頭,只是盯著地上的斷劍,怔怔呢喃:“他走了,他說以後再不相見?!?
玉茗煙心裡一陣疼痛,攬著她的肩:“難過的話,就哭出來吧?!?
鄭子清卻只是安安靜靜的,看著地上的血:“你看,地上都是血,斷劍上也是,他流了那麼多血,傷口一定很深,一定很疼。”
鄭子清癡傻一般地喃喃自語,怔怔盯著地上,眸子已被染成紅色。
那是葉鳳然的血,折了劍,留了一地的血,摸著劍口,還是溫?zé)岬?,她的眼睛忽然溫?zé)崃恕?
“小青,別胡思亂想,會(huì)沒事的?!庇褴鵁熅o緊將她抱在懷裡,而她在輕顫。
“不,他有事?!彼銎痤^,明明看著玉茗煙的臉,眸子裡卻沒有半分影子,“我不想傷害他的,他不知道,我最不想傷害的便是他,可是我都做了什麼?我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不怪你,是我,都是我的錯(cuò),是我傷害了他,與你無關(guān),不要自我責(zé)怪?!庇褴鵁熭p聲哄著,將鄭子清整個(gè)人嵌進(jìn)懷裡。
她狠狠搖頭,像個(gè)丟魂失魄的木偶,只是不停地呢喃:“不,是我,都是我,他說得沒錯(cuò),是我一次一次剜開他的心,都是我,我狠心,我無情?!?
說著,她狠狠捶打自己的心口。
那裡很疼很疼,從來沒有那樣疼過,她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好像,這個(gè)世間忽然什麼都不剩了。
“小青,別這樣,別這樣?!庇褴鵁熐茏∷氖?,越發(fā)用力地抱著她。
“我好難怪怎麼辦,我好疼。”她哭著,沒有掙扎。
“哪裡疼了?!庇褴鵁熒袂檠}雜地看著她的眼。
她眼裡,沒有往日的光芒,全是暗淡。
這個(gè)女子,竟這幅模樣,而他卻從未見過。
她還在顫抖:“我好疼。”
“小青你別嚇我,你到底怎麼了?”
她哭著,泣不成聲,只是隱約在喊疼,眼淚滴在地上,暈染在了沾血的劍上。
玉茗煙只是抱著她,緊緊抱著她,似乎要將她揉進(jìn)骨血。
久久,她停止了顫抖,忽然擡頭
,那般認(rèn)真地看著玉茗煙,靜靜的剪水眸子看著他,她說:“公子,爲(wèi)什麼,你爲(wèi)什麼要這麼做?”
玉茗煙心裡一沉,沒有說話。
原來,她在怪他。
原來,她在心疼葉鳳然。
原來,她的心藏得太深了,騙了所有人,甚至她自己。
原來,恨也可以是愛。
……他終於知道,這場賭局,他看似贏了,實(shí)則一敗塗地。
她還是固執(zhí)地看他,靜靜流著眼淚:“我們爲(wèi)什麼要這麼傷害他。”
他將她抱在懷裡,不去看她暗淡荒誕的眼:“小青啊小青,你可知道你……”
終究是愛上那個(gè)你恨著的人。
這樣的話,他自私地藏起來了,想著,若是能藏一輩子就好了。
葉家燈火嘹亮,整整一日,葉家上下人心惶惶,高位上,葉正來回徘徊,臉上藏不住的擔(dān)憂,一天之內(nèi)竟是蒼老了幾許。
“老爺,七少爺回來了?!?
葉正眉頭都豎起來了:“回來了?”
通報(bào)的小廝連連點(diǎn)頭,指著門口,葉正順著看過去,臉色大變,那個(gè)狼狽不堪魂不守舍的人影是他兒子?
天啊,他這個(gè)親爹都認(rèn)不出來了。葉正焦急地迎上去:“兒啊,你這怎麼了?”
葉鳳然好似聽不到似的,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腳步踉蹌地走著。
柳芷琳連忙上去攙扶他:“鳳然?!毙囊怀椋奶鄣乜粗~鳳然早就血肉模糊的手,“手怎麼受傷了?”
葉正這才注意到葉鳳然手上的傷,血肉翻滾,甚是猙獰,葉正眼睛都紅了,衝著一屋子驚慌失措的嚇人大喊:“快,叫大夫過來?!?
葉鳳然整個(gè)人木然,眸子空洞,聲音沒有任何欺負(fù),好像麻木一般:“你們都出去?!?
葉正哪裡見過這樣丟魂失魄的葉鳳然,心疼焦急得不得了。
“鳳然,你和爹說,到底怎麼了,這手上的傷怎麼回事?!?
葉鳳然還是木然:“沒事,你們走吧?!?
葉正哪裡肯走,百般哄著,勸著:“鳳然,先讓大夫包紮一下好不好?”
葉鳳然募得轉(zhuǎn)過頭來,眸光血紅,大吼道:“都給我出去!”
“鳳然啊,你這是怎麼了?”葉正急得老淚縱橫,這個(gè)捧在手裡怕摔著喊在嘴裡怕化了的寶貝兒子,從未這樣頹廢過。
“鳳然,你別嚇我?!?
這是柳芷琳的聲音。
“鳳然,你說說話,別讓你爹擔(dān)心。”
這甚至是二房秦氏的聲音。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