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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念歌算是從驚恐之中回過神來,好不容易見到自家娘親,本該是件興奮的事情,哪想到他的娘親又要走了,目光凄楚的望著只看了他一眼就轉身準備離去的陶菀。
“爹爹,娘親是不是不要我們了?”念歌仰起頭望著身側修長身影的楚風。
楚風從蕭百的懷中抱過念歌,嘴角扯起一絲勉強的笑意:“怎么會呢,你娘親怎會舍得丟下我們。”
“可是,你看娘親都跟他們走了!”念歌抬起胖嘟嘟的手指著前頭緩緩離去的陶菀。
“她不會的。”楚風低聲重復這句話,“她不會丟下我們。”
念歌聽出楚風聲音中的顫抖,明爍的雙眼望著楚風:“爹爹,是不是我們救不了娘親,反倒是娘親來救我們?”
楚風嘴角蠕動了下,艱難的吐出一個字:“是!”他算是個沒用的人,自詡天下第一的高手,到頭來連自己的愛人都保護不了,他是個懦夫。
眾人都不再說話,離去的羽羊倒是轉過身子對著他們笑言:“你們放心,這個女人我舍不得讓她死,她會活得好好的,要是你們想見了,大可來找我們。”
如此不羈的話語更讓楚風心頭萬分難受,他是那么的沒用,他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
“爹爹!”念歌窩進他的懷里,低聲叫喚著,“娘親會回來找我們是不?”
“嗯!”他還是只有這么說。
這邊父子情深,也是沒有時間去理會其它的事情,這皇宮里處處充斥著血腥味,傷亡人數眾多,尤以這宮中內的太監與宮女為甚,而后宮更是淫穢不堪。
這一仗,他們兄弟四人打得好失敗,每人守著四個方向,卻還是讓為數不多的人將這皇宮攪成一堆爛攤子,收拾起來也麻煩的很。
齊王讓手下的士兵清理著宮中的殘血,傷兵死人,而后宮,因為都是男子不方便進入,不得不拜托楚雷的女人夢會現,她處理起來更為方便,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讓一個外頭的女人來處理里頭的事兒。
“夢兒,你還是先找到太后或者皇后,讓她們弄更符合身份!”楚雷提醒著,他不想讓他的女人牽扯到太多的事情,他允諾過她在新皇登基后,他便攜著她云游四海,不管這里的風雨,只看天邊的閑云,做一對山間野鶴,享受這世間的清閑與美麗。
夢會現收起手中的劍:“我先替蕭百處理下傷口。”之前她一直在后庭突圍,進來之時見到就是渾身是血的蕭百強撐著身體抱著念歌,目光遙望著遠去的人,她知道那人是陶菀,但卻不知道她為什么又要離去,也許只是為了救他們……
“蕭百,你怎么會傷成這樣?”夢會現近看蕭百的傷口時,大吃一驚,這肩上的肉都被掀了出來,鮮血淋淋不為過,而且不止肩頭,就連背脊上也是如此,“你怎么挺的這么久,都不吱聲呢?”
蕭百抽抽嘴角:“忘了,剛才出來看到小姐,一不小心將這痛都忘了,而且念歌也需要我保護,我不得不……”說道這兒的時候,她想到之前對仗的人行動很是怪異,這下手極其狠辣,眼睛眨都不眨,就連面部表情也都不曾有過,就算是從小被訓練成殺手的人也不該是如此一張臉,更奇怪的事情便是任她如何砍殺,就算是使出少林十八般武藝,都未曾將他們打到,他們倒了爬起來,打倒后未過多久,再次爬起來,周而復始,讓她精疲力盡……
她想到了一種人,死人,死尸,是有人用牽魂蠱在控制著他們行動,這些人并沒有什么戰斗力,但卻是不死之身,不斷的阻擾她去救人,去保護人,還好……她的目光移向念歌,還好念歌跑得夠快,夠激靈,不然……
“楚莊主,宮內有大批死尸!”她咬著牙說道,“被牽魂蠱所控制,很可能
剛才的那些人中有苗疆人。”夢兒下手可真重!
眾人聽聞,眉頭皆是一皺,若是如此,這么大批死尸是如何混進皇宮的呢?
皇宮的人難道真得是在吃干飯嗎?
“幾位皇子,皇上讓屬下來請你們過去!”無影當真是無影,在眾人都還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就飄然掠至大殿上,“而且這兒不宜久留。”
原來那人說得是真,這兒彌漫著毒氣,想到如此,大家紛紛退去,卻也是朝著老皇帝的寢宮走去,在去的路上,各自的心里都很是沉重,他們明白這一次怕是最后一次見老皇帝了。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至到屋外的幾個人耳中,眾人的面色都變得格外的凝重,他怕是真要撐不住了。
“你們幾個進來!”蒼老且虛弱的聲音從寢宮里頭傳出來。
眾人進屋之后,齊齊地跪在老皇帝的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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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出事了!”老皇帝身不在外,可外頭的事兒卻是記得清清楚楚,“你們打不過人家,他們劫走了陶菀丫頭,是不?”
“是。”開口的是楚風,他的聲音很淡,好似絲毫沒有感情,而事實上,他們的感情真得不深,除卻血緣,他們還剩什么?但陶菀在紙條上所寫的事,卻讓他有小小的悸動,至少這個老皇帝還是想著要保護他,不能救他,但卻可以讓他不死。
“風兒,你放心,丫頭那兒在他的手里,不會有事。”老皇帝語速極其的緩慢,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仿佛要經歷半個世紀,“他們都不過是在報復我而已。我死了,一切都平靜了。”他沒有自稱朕,現在他們之間好似更像父與子在交流。
楚風四兄弟靜靜地聽著老皇帝說話,沒人敢插嘴,因為他們怕萬一不小心打斷了他的話,他沒時間說,一命嗚呼,豈不是會留下很多的懸念……
精明的雙眼在四兄弟身上掃了一眼,最后定格在楚風身側的念歌身上,面上顯現著和藹,慈祥的笑意更深更濃,很很快就換上一副憂傷的神色:“這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難,新愁舊恨相繼,是很容易讓人垮了。你們的父親我是沒時間繼續指點江山,接下來的一切都要交給你們。”
老皇帝每說一句話,都會停頓一會兒,好似在休息,又好似在咀嚼著說什么,但更像是在回憶:“你們四個呢,其實心都很善良,但牽掛的都太多,索求的又太少,這個位置對你們來說真得會很累,外憂內患,我怕你們會把這楚家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給丟棄了。我本想讓你們各坐一方,這樣這楚國的天下總還是我們楚家人,但也許你們的心小,但你們的下代心卻大,如此一來,會攪得大家都不安寧。”
“念歌,你喜歡高高在上的位置嗎?”老皇帝忽然轉移話題。
一開始念歌只覺得這兒的一切都和他沒什么關系,皇帝爺爺也不會和他說話,就顧自撥弄著自己的手指,卻不曾想到皇帝爺爺竟然找他說話,這讓他很是詫異:“嗯?”
老皇帝卻誤以為他喜歡這個位置,故而嘴角的笑意更濃:“你為什么喜歡這個位置?”
念歌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有點扎手了,又放了下來,偷偷的瞧了一眼自家爹爹,又看看伯父叔父等人的臉色,覺得很是怪異。
“皇上問你是否是喜歡最高的位置,你又為什么喜歡!”楚風低聲對著身邊的小人兒說道,他知道念歌之前一定是神游了,這個習慣和她的娘親一樣,但卻也不是什么壞事。
哦,原來如此,念歌恍然大悟,隨后竟然侃侃而談:“喜歡,當然喜歡,坐在高處能夠將下頭的事兒看得清清楚楚,這么好得位置怎會不喜歡呢!而且……”他狡黠的說著,“坐在那個位置,可以更好的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將所有會
傷害到自己的人都連根拔除,一個不留。”
這樣的狠厲,其實對于一個皇帝來說真得就夠了,因為他還是一個小孩。
老皇帝竟然滿意的點點頭,絲毫沒有怪罪他的意思:“那你想要保護的人是誰?”
念歌扳著手指說道:“要保護娘親,不能再讓壞人挾持她,要保護爹爹,爹爹身體不好,要保護蕭姨,蕭姨最疼我,要保護給我提供糧食的農民,要保護那些為我們保家衛國的好士兵,還有士兵們的親人,要保護一直來對我不離不棄的人呢……皇爺爺,我手指不夠數了。”
“好,很好!”老皇帝顯然對他的答案很是滿意,“保護家人,保護國人,有這樣的想法就夠了。”
“傳朕口諭,封楚念歌為龍子,在朕駕崩之時,即日繼位!”老皇帝的聲音突然變得如洪鐘般響亮,撞擊著每個人的心。
“皇上!”在他話音剛落,楚風立刻開了口,“還望皇上三思,念歌太小,不適合那個位置。”
“金口玉言,難道是說改就改?”忽然老皇帝甩起了威風,“況乎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皇上!”楚風還想說些話,再度被老皇帝打斷,不過這次他倒是和先前不一樣,“你們四個,都是我的兒子,你們的性格,你們的做事我都看在眼里。齊王,你是第一個封王的人,也許外頭的人都以為你會坐上這個位置,但你自己心里頭卻早就明白我封你為王,是為何。”
“是,孩兒明白!”齊王點點頭,他沒有治國的能力,他雖能問能武,卻是個不擅長和文人打交道的人,而位居高位怎可不和文人打交道呢?他為王,不過是父皇想要保他一方平安而已。
“雷兒,你生性灑脫,這宮中定不是你的居所,我也就從未想要給你一個名號,我知道遲早有一天你會飛離,好好待秦家的女兒,朕虧欠的,需要你來償還了。”老皇帝看了眼一直貴在后頭的夢會現,“秦家的女兒,秦家的女兒,是個英雄啊!”
夢會現聽到他囔著自己的名,抬起頭偷偷地打量了下老皇帝,她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見過這個皇上,此時一見,只見他眉眼間除卻對兒女們的留戀,便只剩下濃濃的悲哀。
“孩兒會好好對待她。”
“風兒。你是我最虧欠的一個人,縱使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兒子,卻還是只能擔個普通人的身份,因為你不一樣,你們也都明白風兒和你們不一樣,是不是?但是如今的你已經不適合,你的兒女情長太長,你的眼里只剩下妻子孩子朋友,所以你更適合好好的輔佐自己孩子成長,教會他看人看事。”
楚風沒有回應他的話,但是他真得很佩服這個父親,他竟然可以將他們看得這么透徹。
“云兒啊,是你的終歸是你的,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這天下不是為了一個人而奪,奪下這天下,那么就要對得起這天下的蒼生,而你卻做不到。你若是為了她要了這天下,有一天她走了,你就會拱手想讓,如此何以對得起這天下的黎明百姓?”老皇帝沉沉地說道,“她終歸是你嫂子,是天定,而不是你我楚風所定。”
“嗯。”楚云低低地應了聲,原來父皇什么都知道,但他卻是一直沒有說,只等著他自己碰頭,痛了就明白了,在邱長死之前,他說他們兄弟四人可能都玩不過人家,而今日的確是最好的證明,有著如此強勁的外敵在,他怎還會對自己的兄弟下手,況乎還是當初疼愛他的三哥,而菀兒也許真得不過是他生命的過客,“云兒明白。”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老皇帝不停地重復著,“你們四兄弟好好輔佐念歌,但不可專權。反之,菀兒手中的遺詔就會生效了。”
此話讓他們再度響起羽羊離開之時所說的八字遺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