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九昭為什么會死在這里?他可是武林第三高手,怎么會……這么輕易被野獸……”書臣也是同樣的不可置信,先不論羅九昭為什么會出現在伏伽山上,就以他的身手怎么會死在野獸的爪下?難道是有人假扮的羅九昭?不可能,那黑蝎子紋身全天下僅此一只,絕無僅有。
陸鳴倒沒有多想,他警惕的看著周圍。羅九昭斷不可能是被什么野獸一爪子抓死的,他脖子上雖有傷,但卻不致命。倒是他那蒙著一層寒霜的臉,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青黑。
這半山腰上樹木茂盛,卻大多已經被連日來的風雪吹的光禿禿的,不停的發出“沙沙”的聲音。饒是這樣,陸鳴還是在這風雪間聽到一些異動。
這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大,就是浮生和書臣也聽到了。
“那是什么聲音……”書臣小聲的對浮生說,后者搖了搖頭,眼睛里滿是戒備。
“是白熊。”白熊的毛發本就是雪白,此刻正好與這天地融為一體。此刻,陸鳴雖然看不清白熊的具體方位,但可以確信它就在他們周圍!
浮生和書臣聞言,眼睛不由自主的瞥向羅九昭的脖子。立刻拔出手里的武器,舉到身側,隨時準備迎擊。
白熊嗚咽著嗓子,聲音聽起來離的極近,可入眼皆是一片雪白,遍尋不見。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飛竄的白影從不遠處的樹干間撲過來,勁直向浮生和書臣撲去。
“小心!”陸鳴一聲冷喝,浮生和書臣與他原本是分立而站,各據一邊。只見他動作飛快,一個轉身將未來的及作反應的浮生和書臣推開,自己迎面撞上了那只飛撲過來的白熊。
吟霜抵在身前,那足足有一人高的白熊一下便把陸鳴撲在了雪堆里。
白熊的爪子繞過吟霜,在陸鳴的腰側一抓。陸鳴衣衫本就單薄,立時被它抓出三道血痕。但他卻絲毫不在意,吟霜在手中灌入內力,立刻化成一把閃著寒光的冷劍。
白熊原本想一口咬下陸鳴的腦袋,卻被他頭上的斗笠擋了一下,只一口扯下了那礙事的東西。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吟霜劍上傳來的寒意冰的撤了手。
浮生和書臣從雪堆里爬起來,到底是正派子弟,雖說功法不行,但膽量過人。遇到此情此景,竟是十分的泰然。
昆侖派和羅生門,一個主劍、一個主刀。當年他們的創派祖師呂客和刀鳳吟一刀一劍,橫掃江湖。雙劍合璧,堪稱雙絕,留下不少佳話。
此刻二人刀劍相交,雪地里竟泛起了幾點零星的金光,迎著白熊的面門便砸了下去。然而白熊反應相當靈敏,力道也大,爪子一揮,浮生和書臣便叫它揮到樹上,狠狠撞了一下再落下來。
二人胸口俱是一震,一口鮮血噴出,再想起身,卻是半天使不上勁。
陸鳴往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見二人伏在雪地上雖然受了創,但還有動靜,稍稍放心了些。可白熊依然不依不饒,追著浮生過去,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啊……”浮生肩頭劇痛,被白熊咬著肩膀往后拖,忍不住痛呼出聲。
陸鳴見狀,剛想踏著雪花飛身過去,可這雪地很軟,腳剛一落地便陷了進去,輕功施展不開。便在遠處揮劍,一道寒光登時朝白熊的后背掃去。
白熊似是對吟霜劍的寒氣十分敏感,它猛地放下浮生,在雪上打了一個滾,翻身到一邊去。盡管白熊反應很快,吟霜劍的劍意還是掃到了它,只見白熊厚實的后背上被劃了一道小小的裂口,鮮血頓時涌出。
陸鳴側腿在雪上掃了一圈,再直起身子,他腳下的那方土地上已沒有了積雪。足下輕點,陸鳴一個飛身落在白熊的身后。右手凝起十分的劍意,堪堪就要朝白熊的后腦刺下。
然而此時,風雪中一聲清脆的鈴鐺聲響起,白熊受蠱惑般朝那聲音奔去。陸鳴撲了個空,一劍落地,擊起了滿地雪花。
一時之間,原本就大雪紛飛的天上,像蒙了一層白布,什么也看不見。
只聽見“嗖”的一聲,陸鳴舉起吟霜,擋在自己的面門上,三根銀針“蹬蹬噔”打在吟霜上,最后沒入了雪地里。
陸鳴凌空一掌,向銀針飛來的方向打去,卻什么也沒打到,又是擊起千層雪。
鈴鐺搖晃的聲音再次響起,下一瞬,白熊飛快的朝他撲過來。陸鳴反應極快,側身躲過白熊大張的嘴,卻沒避過它的爪子,又被它在胳膊上留下三道血痕。
但幸運的是,這一下讓陸鳴抓準了白熊的位置。他立刻執劍朝白熊刺去,吟霜刺入白熊的右腿。
只聽白熊咆哮一聲,山間大雪頓時滾滾而來。陸鳴一個飛身撲到白熊的背上,抓住它勁上厚實的皮毛,乘著它往前飛奔,巧妙的躲過了那迎頭蓋過來的大雪。
吟霜還插在白熊的腿上,它雖中劍,但跑起來速度不減。
鈴鐺聲再次響起,白熊開始劇烈掙扎起來,似乎是想把陸鳴甩下去。這一幕不禁讓他想起自己趴在化尸獸身上的情景。與此同時的,又是三根銀針向陸鳴的面門射來。陸鳴俯首,埋頭在白熊厚實的毛發中,再次躲過。
然后,他在掌中凝了十分的力道,一個起身,堪堪朝白熊的腦袋打去。白熊全身的筋脈在眨眼間盡數震斷,它踉蹌的跑了一兩步,終于一個匍匐倒地,再也起不來了。
陸鳴從白熊的身體上蹦下來,抽出它腿上的吟霜,在雪地里一蹭,再提起又是一片锃亮。
“浮生、書臣你們沒事吧?”陸鳴站在白熊的尸首旁,揚聲問道。
書臣離他有點距離,風雪又大,只能扯著嗓子回答道:“陸大哥,我沒什么大礙,就是浮生他被白熊咬傷了昏過去了,不過還好傷口不深。”
陸鳴暗松了一口氣,他深知那個以鈴鐺控制白熊的人就在附近,就隱在某處。因為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殺死白熊之后,周圍的風雪卷的更大了些,寒意更濃。
這個人,現在渾身散發著殺氣。
忽然,一道刺眼的銀光從臉旁閃過。陸鳴下意識的提劍去擋,然而并沒有碰到什么東西。在看書臣那邊,他此刻正背對著陸鳴給浮生處理傷口,三根銀針悄無聲息的朝他射過去。
“書臣!”陸鳴大喊一聲,可眼下俱是呼嘯而過的山風和飛雪,書臣根本聽不清他的聲音。
這個人是故意的,故意吸引他的目光,目標卻是遠處的書臣!
陸鳴腳尖一個輕踏,迅速的飛身過去,眼看那三枚銀針就要沒入書臣的后心,陸鳴一劍只掃掉了兩個。
待書臣聽到動靜回頭,他已經被陸鳴一下撲倒,兩個人壓在浮生身上,愣是把人給壓醒了:“我的祖宗……你們要把我壓死了……”一句話說完又翻了個白眼暈了過去。
書臣一聲驚呼:“陸大哥!”
兩個人掙扎著從浮生身上爬起來,陸鳴方才只來得及揮開兩根銀針,剩下一根本是要扎在書臣身上,被他一擋,立刻沒入了他左邊胳膊里。
陸鳴只覺得左臂一陣刺痛,全身的內力瞬間四散,像是被那根針壓制住了,半點也使不出來。下一刻,刺骨的寒冷從他單薄的衣衫間傳入他的感官。
內力盡失,陸鳴再不能運功御寒。
這銀針竟是穿骨針!
穿骨針顧名思義,只要沾在人身上,立刻入肉穿骨。只消一根,無論你武功有多高強,立刻內力全失!他并不會散去全部內力,只是暫時將內力壓制在身體里,直到將穿骨針拔出。如果強行運功,便會立刻經脈斷絕而亡。
穿骨針是百年前霍亂江湖的金蓮教傳下來的,已經絕跡多年,怎會在此出現?
驟一失去內力,刺骨的寒冷頓時從四肢百骸傳來。而陸鳴從小便極其能忍,他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顫抖,盡量看起來和往常一樣
書臣見陸鳴神色有異,陸鳴突然撲到自己身上,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陸大哥,你沒事吧。剛才怎么了?”
陸鳴搖了搖頭,擋在書臣身前,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一個墨綠色的人影,從大雪中走來。
那人步子邁的極慢極緩,似乎是把陸鳴他們當作手中的獵物,獵物已經在手,自然不用著急。
那身影修長,身姿婀娜,墨綠色的輕紗隨著狂風在身后肆意擺動。一舉一動千嬌百媚,竟是個女子。她臉上蒙著墨綠色的面紗,饒是這么大的風雪也未能將她的面紗吹起來。
她每走一步,就有一鈴鐺聲傳來。待她走近,陸鳴才看到那女子纖纖細腰上綁了一圈金色的銅鈴。
女子露在外面的眼睛極美,單看那雙眼睛又不像中原人那般柔和,反而有些異域風情。她的目光在三個人臉上一一拂過,最后定格在陸鳴的臉上:“你殺了白熊。”
陸鳴沒有應聲。
女子“呵呵”的笑了起來,頗有幾分贊許的說道:“我喜歡你的眼神。”
“不過,我更喜歡摧毀我喜歡的東西。”女子的聲音婉轉動聽,直入心靈,仿佛說的是一件讓人喜悅的事情。
“你是誰?”陸鳴沉聲問道,失去內力的他禁不住嚴寒,聲音里已經摻入不可抑制的顫抖。
女子鼻間發出一聲嗤笑:“方才殺死白熊的時候不是挺威風的,現在就成了我刀俎上的魚肉了。”
書臣聞言,驚愕的看向陸鳴。不對,陸大哥方才這么撲過來一定是替他擋了什么東西,不然已陸大哥的功力,這個女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你猜對了。”女子將目光轉向書臣:“我暗算了他,他現在中了我的穿骨針,已經自身難保咯。”說完還得意的笑了笑。
“穿骨針……你!”書臣咬牙切齒的重復一遍,拔起身上的長劍就像女子身上刺去。
“書臣!”陸鳴再想阻止已經來不及,女子輕輕一揮衣袖,書臣登時便昏死過去。
“好了,他們兩個我不動手,就讓他們慢慢凍死在這兒好了。”女子道:“但是你,我可要親自,好好的,折磨一下。”
說著,女子抬手就是一掌。陸鳴雖然沒有內力,但身法還在,一個閃身避過,舉起吟霜迎上女子下一次的致命一擊。
然而失去了內功加持的吟霜,只是一根白玉笛子,根本沒有絲毫威懾力,陸鳴只能用最基本的劍招,躲過女子的攻擊。
“呵,我果然沒有看錯人。沒了內力還這么能抗!”女子再一次稱贊道,可下手卻絲毫不留情。她仗著自己有內力,毫無顧忌的沖陸鳴一連劈下數掌。
陸鳴速度極快,絲毫不給女子近身的機會。舉起吟霜笛,便向女子腰間的麻穴點去。女子見他終于離自己近了幾步,迎了上去,在吟霜打在女子身上的瞬間,陸鳴也硬生生受了女子一掌。
沒有內功護體的陸鳴登時被打倒在地,吐出一口血。冰冷刺骨的風雪,一溜煙全往他身體里鉆。
女子驟然被打中麻穴,渾身酸軟的癱倒在地,卻仍然不服氣的說:“你已經沒了內力,那兩個小子一時半會也醒不過來,根本就是強弩之末。只要我身上的麻勁一過,你必死無疑!你不會指望此處還有什么人能來救你吧!”
“哎?你怎么知道這里還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