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無憂打開了房門,一陣寒風卷著地上的積雪吹過,無憂不由打了個寒戰。
西嶺神宮終年積雪,溫度極低,對于那些千年老魂靈來說沒有什么,但無憂是血肉之軀,她覺得自己已經凍得嘎嘣嘎嘣脆了。
無憂在路上一步一滑地走著,到了一座小院前,她停了下來。她在等楚辭一起去大學堂。
楚辭家的院子里,一個惡靈奴隸,正在用谷物喂雞。
那只大公雞紅紅的大雞冠,鐵嘴如鉤,粗大有力的兩只腳,看上去威武雄壯。
惡靈奴隸喂食的速度稍微慢一慢,大公雞就會跳起來狠狠地啄他一下,惡靈奴隸渾身早已血肉模糊。
無憂心里明白,這只是一種懲罰罷了。就像自己被罰掃主街那永遠不會消失的積雪一樣。
大公雞只是一個幻像,但叼啄的疼痛卻是真實的;極度寒冷造成的皮膚脫落,帶來的劇痛,也是真實的。
惡靈奴隸精疲力竭倒在了雪地上,他痛苦地哀嚎著,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無憂知道楚辭的師傅,特別喜歡清靜,早就將他的舌頭割了。
楚辭打開了門,走過了院子,眼睛看都沒有看在地上掙扎的惡靈。
她們兩個背著書包,沿著主街向大學堂走去。楚辭看上去很沒有精神,臉上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昨晚沒有睡好?”
“昨晚上師傅說腰疼,讓我給他捶背捶了一晚上。”楚辭抱怨道。
無憂同情地看著她,戰青竹對無憂很好。
楚辭從書包里掏出兩個煮熟的人參,遞給了無憂,“給你當早飯。”
“你巴巴地跟我要了去,你自己怎么不吃啊?”無憂奇怪地問道。
“拜托啊,我是魂靈呀!你覺得我還有腸胃這樣的東西嗎!”楚辭自嘲道。
“我吸入煮人參時候的氣體,來增加靈力。至于剩下的渣子,自然留給你這個凡人了!”
無憂嘿嘿笑著接過了人參,一邊走一邊吃。
她們走到了一個陡坡前面,楚辭不想爬臺階,意念微動飄到了陡坡上面。
無憂肉體凡胎,內力不強,靈力微弱,只能一步一步爬上去。
她氣喘吁吁,終于爬到了坡頂,楚辭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真不明白你師傅,讓你做個魂靈不好嗎?魂靈可以活千年,凡人不過百年!你累死累活爬了上來,對于我不過一念之間。”楚辭不屑的撇撇嘴。
“可是你們體會不到食物的美味,體會不到微風吹過臉頰的感覺。”無憂想了想,她還是愿意做人。
“就為了這個風吹過臉頰的感覺,你師傅耗費了千年的靈力,馬上就要灰飛煙滅!你覺得上算嗎?”楚辭冷冷地說道。
上大課的時候,無憂一直心不在焉,她一直在想楚辭的那句話,師傅就要灰飛煙滅了。
半夜無憂從夢中驚醒,她夢見她哪里都找不到師傅了,無憂的額頭全是冷汗。
無憂起了床,躡手躡腳的走到師傅的房間。她看見姍姍和來遲,盤腿坐在蒲團上打坐,師傅躺在床上背對著她。
她走了過去,將手伸到了師傅的鼻子下面。去探師傅的鼻息。
沒料到戰青竹突然睜開了眼睛,雙目如電盯著她。
她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戰青竹坐了起來,看著地上的無憂,莫名其妙。
“你摸為師鼻子干嘛,剛才師傅正好睡著了,差點被你嚇到。”戰青竹說道。
“他們說你就要死了,無憂好怕,所以就摸摸師傅還有沒有氣。”無憂跪在床前,抱住了戰青竹的雙腿。
“無憂,你是不是有點笨啊,師傅是個魂靈啊,哪里來的鼻息?”戰青竹又好氣又好笑,無奈地搖了搖頭。
“師傅,你就要死了嗎?”無憂一臉的憂傷。
“生死都是天命,你一個小孩子天天煩什么神?”戰青竹扶起了無憂。
“你要是真心疼師傅,就好好修煉內力、靈力,省得師傅一個不小心,你小命玩完。”
...
...
如何讓師傅長命百歲,成了無憂的心事。
這一日她正在主街上掃著那永遠掃不完的雪,月底的靈力考較她又是倒數第一,又被罰來掃雪。
她抬起頭,看見了遠處一座黑色屋宇的飛檐,那里是西陵神殿的藏書閣。
她心里一動,也許那里有讓師傅長壽的良方?
一日午后,無憂沿著主街,一步一滑走著,明明就在前面,怎么走了這么久還不到呢?
路邊一個一身紫衣頭戴王冠,身材挺拔的男子,譏諷地看了她一眼。
無憂就當沒看見,繼續努力地向著藏書閣走去。
“喂,你要去藏書閣?”那個男子飄了過來。
“嗯。”無憂點了點頭。
“你有靈力嗎?”
無憂點了點頭,馬上又心虛地補充了一句,“有一點,不多。”
“這就難怪了,這藏書閣在結界里。你靈力不夠,就會一直在它的周圍打轉,找不到它的大門。”那個男子說道。
他看了一臉糊涂的無憂,說道,“和鬼打墻差不多。”
無憂這次明白過來,很是沮喪,靈力少,去個藏書閣都找不到路,赤裸裸的歧視!
“我帶你去吧,凡人在這里是不是活的很辛苦?”那個男子嘲笑她道。
“謝謝你給我帶路,阿飄。”
“阿飄?阿飄是什么?你在喊我嗎?”那個男子糊涂了。
無憂學了一個飄來飄去的動作,“阿飄自然是你了,那叫你看不起我這個凡人的。”
那個男子臉紅了起來,半響后大笑,英俊的臉上去了陰郁之色。“阿飄?倒也用的貼切!”
不過半刻功夫,他們已經站在了藏書閣前面。
遠遠看只是一座普通的黑色樓宇,走的近了,卻發現這里陰寒之氣極重,無憂忍不住抖了兩抖,打了一個大噴嚏。
“你就這點能耐?那你進去豈不要凍死?你還是不要進去了吧。”紫衣帥哥翻了個大白眼說道。
“那怎么行?我師父失去了靈力,眼看就要灰飛煙滅了,我要進去查查有沒有什么好法子。”無憂哆嗦著說道。
“原來你是戰青竹那個小徒弟。”那個紫衣帥哥說道。
“看你年紀輕輕,你不應該喊我師父一聲師尊嗎?沒大沒小!”無憂說道。
“如果按輩分,你師傅倒是要喊我師尊了。”紫衣帥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