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來了？”
月光下，敖默如鬼魅一般忽然出現在我身後不遠處，臉色陰沉得可怕，眼睛銳利望著坐在我裙襬邊的籃子冷清的發問。
他每次都來得好及時，我真懷疑他在我這長了雙眼睛。
我沒有回頭，透過鏡子看著有些生氣的他，默聲默認了他問的問題。
敖默的眉頭擠成了川字，忽然又鬆開，向我伸出了手，說：“三日後我們就要大婚了，你還沒見過父皇，今晚我帶你去見他老人家，走吧。”
我微微蹙眉，躊躇不決，在他說要帶我去見龍皇時我心裡莫名的感到了危險，支吾問：“能不去嗎？”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淡淡的說：“若你不想去便不去吧。”
那一夜他陪我坐到天明，我們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就同看著天上的一輪殘月，如今想來那時他是否就選擇放手了。
今日是大婚之日，我一大早就被吵醒換上了嫁衣，一直忙到日上竿頭方上好妝得空歇上一歇。答應帶我走的人一直沒有蹤影，我有些懷疑他是不是在騙我，而我把一切希望壓在他身上的決定是否太過冒險。
“姑娘，大皇子託人送了些早膳過來讓姑娘食用，大皇子說了，龍族規矩多，一但出了瓊華殿的門姑娘便不得空用膳了。”
平日裡近身的侍女明心身後跟著一羣端著食物的侍女走了進來，見我沒拒絕便依個將早膳呈上。我心中有事沒有胃口，擺了擺手讓她們退下，並讓她們把殿門給合上，門剛合上便嗔怪的衝著暗處道：“我來以爲你不來了。”
地上的磚塊忽然震動被移開，一個儒雅的男子從下邊躍上來，後邊還帶著一個與我身形差不多的女人。只見他邊向我走來邊抱怨道：“這可不能怪我，大哥在外面多加了些人手，瓊華殿可以說是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走到我跟前著急的說：“快，快與她換了衣服，我帶你從地道逃跑，慢了迎親的隊伍就來了。”
“好。”
我退到屏風內脫了嫁衣給了女子，換上了平日裡穿的衣服，詢問道：“這樣子移花接木的不會被發現吧？”
“不會，就算髮現了我們也走遠，追不上了。”
屏風外的男子篤定回答。我點了點頭幫著女子把嫁衣給穿好，剛弄好她門外便傳來了敖默的問話：“王妃呢？”
“敖默（大哥）……”
我與男子都被這忽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四目相接，我們從彼此的眼中看到慌張。
“王妃正在裡間用膳。”婢女恭敬的回。
“走……”
聽著腳步聲正在迫近，我急忙將紅蓋頭蓋在假扮我的女子頭上，與男子挨個跳下了密道。剛將被移開的磚恢復原樣便聽到敖默異常冷清聲音：“時辰到了，我們走吧。”
這不像是他平日裡與我說話的語氣，他平日裡對每個人的態度一樣，但與我說話時語氣會特點放輕，像是在小心的哄著。
“走，這裡離他太近他會發現你我的。”
而就在我懷疑敖默是否發現我被掉包時男子忽然扯了一下我的衣袖，拉著我的手腕往前走去，而敖默的聲音從清晰變得模糊。
男子帶我走的這條密道七轉八拐複雜至極，若是不知地形的人闖了下來肯定找不到來時的路還可能被困死在這裡邊。細眼瞧這通道的左右兩壁鑲了探明的珠子，地上特點鋪上了青石板，青石板上有苔蘚，這不像是臨時挖到的，難道是因爲她的死特意挖了這條密道來待今日之用？能在衆人不知的情況下到龍宮下土地給挖空，那隻能說明這個男人能力很強。
一柱香後，男子帶我出了地面，環視了四周我正處於龍宮外的一個沒有妖兵看守的海草叢的一個小角落中，遠處金碧輝煌的龍宮中傳來了歡快的樂曲聲，當中夾雜著吵雜的交談聲的歡笑聲。
男子忽然給了我一顆青色的珍珠，並解釋道：“這是避水珠，能讓你出了龍宮的陣法保護範圍後不受水壓之力的壓迫。”
敖默給了我一片龍鱗他給我一枚珍珠，看來龍宮可以避水的東西有很多種。
我默聲伸手接過攥在手中，男子化做巨大猙獰的青龍，繞著我轉了一圈，眼中帶著謔戲，見我無半點緊張情緒忽然有些惱怒的用龍尾一卷，把卷我住丟在他的背上，馱著我向前向游去。
青龍的速度很快，是敖默帶我來時速度的兩倍，雖有避水珠保護，但水壓的巨大沖擊力擠得讓我無法睜眼，腦袋中全是“嗡嗡嗡……”的水波聲。
“吟……”
一聲龍呤響徹天宇，一條巨大猙獰的青龍駝著一個青衣女子破水而出衝上雲霄，落入雲層之中……
望著久違的藍天白雲，我的心情莫名愉悅，閉目顯受著海風迎面撲來。沒想到他真的把我救出來了，一個多月龍宮的生活如黃粱一夢，到如今還宛在夢中。
見到了陸地青龍特意尋了一個偏無人的海灘將我放下，落地時化作儒雅的男子，對著遠方說：“往前走上幾公里便有一個小城你可去那裡歇息，人多的地方氣味比較雜，這樣大哥不容易順著你的氣息尋到你，只要你離開東海海岸百里之遠大哥就無法追上。而我就不陪你了，我要快些回去，免得大哥發現新娘子不對勁沒人幫忙拖延時間。”
我將被風吹亂的頭髮撩到耳後，微笑的望著他說：“謝謝。”
“不用謝，幫你也在幫我。”男子笑著回，轉身化作巨大猙獰的青龍衝上雲霄，在天空轉了一圈忽然想到了什麼又回頭問：“對了，你還不知道我叫什麼呢？我叫敖淵，你呢？”
“我叫柳絮。”
我大聲的衝著他喊道。青龍如燈籠一樣的眼睛露出些許的笑意，轉身奔向遠方。看著青龍消失在天際我才轉身欲往敖淵所指的小城而去，而在驀然回頭之際卻猛的被十米外站著的人影嚇得肝心直顫，忍不住後退，支吾問道：“你……你怎麼會在這？”
敖默緊盯著我，淡淡的說：“我是跟著你們身後出來的。”
他一開始就發現了，還跟著來了。他不溫不火的話我整個人如墜入了那陰寒冰窟，身子忍不住的顫抖。
見他邁步向前我連忙後退，卻一腳踩空踩進冰冷刺骨的海水中，發懵的腦袋瞬間消醒，大聲責問道：“你是來捉我回去的？”
他搖了搖頭，前一秒還離我很遠，下一秒瞬移到我面前，我腳步踉蹌的退了一步，剛想逃跑，他末明先知的攥住了我的手腕，一把把我攔進他的懷中。在我耳畔邊說：“等等，我說了不是來捉你回去的。”
他的話很輕，溫潤的氣息吐在我光潔的脖頸上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擡起頭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只見他從懷裡掏出一片金色龍鱗，輕輕的說：“你落了東西所以我特意給你送了過來，若你真不想與我成親我不會勉強你，我可以等，等你哪一天想通了回來。”
敖默將龍鱗如玉佩一樣系在我腰帶上，伸手欲來摸我白淨的小臉，想了想終究還是放下，目光飽含複雜的情緒。鬆開了我，毅然轉身道：“走吧，等一下說不定我就後悔不讓你走了。”
我咬了咬手指，懷疑望了望他，步代卻沒有遲疑，奮力向前奔去。走了百多米後又忽然轉身，發現他還在那裡，目光緊隨著我。
突然間，他的目光我讀懂了，是不捨與愛，他喜歡我，甚至因爲我不願便不再強迫我。手拿起腰間戴著的龍鱗，想到留在龍宮那仿製的三生鏡，心裡莫名有些難受，他的愛我還不起，所以不敢要。
“對不起，敖默。”
我猛的再次轉身，這一次我沒有再回頭，但我卻能感覺到背後有一雙眼睛灼熱的盯著我，背後有人從東海龍宮便開始跟著我，直到我安全入了人類的城鎮方離開。而這個人在夜裡今爲我放哨，下雨裡會爲我擋雨……而這個人的情我卻不敢要。
師傅曾說，人生的過客有許多，當認清你生命中最重要的是誰。
第日的黃昏我趕到了敖淵所說的城鎮，在入城時卻發現城外站了許多道行不錯的人和妖修，他們沒有入城的意思，在我入城後城門便被守城的侍衛給合上了。
見日落西山，夜色降臨人間，街上的行人陸續變少，腳步變又得匆忙，街邊的店鋪剛入夜便開始關門。見街上的人越來越少我急忙尋了個未關門的客棧歇下，一夜無夢。
當清晨的陽光擠入客棧的窗牖，我不急不緩的起牀，開窗望了下街道上擠擠的人羣，對鏡梳理了一下青絲，再喚了小二端了一盆熱水上來淨臉。
梳洗完畢便下樓用膳，用早膳時發現這偏遠無特色的小城卻屯集了不少的人，又想起昨日入城之時見到的異事，不由旁敲側擊的打聽這種城的情況。撇了眼旁桌的一個流著兩撇長白鬍子的老和尚問記餐食名的小二：“小二，你們這城叫什麼？這裡能人異士那麼多可有什麼由頭。”
小二瞄了眼老和尚，小聲神秘的答道：“我們這座城叫霧城，又叫鬼城，原因是一到晚上城外便會起霧，霧裡邊有鬼影隱現，而我們這座城就會消失不見而得名。”
說到這小二不由停頓了一下，支支吾吾的扯三扯四的，事情卻沒有再往我所要的話題上扯，眼睛餘光很付賬的客人身上瞄。
這滑頭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