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李建豪脫力的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手捂著浮現淤青的脖子,緊盯著躺在他面前的乾屍,問:“這又是什麼?”
我大概的將女屍的來歷講了一遍,李建豪少有的翻了個白眼,我不由謔戲道:“你今年是否也犯太歲,諸事不利的?”
想他近日來麻煩不斷的,入了這古墓更是怕什麼就撞上什麼,這惹麻煩的勁都能趕上一劍了。
李建豪瞪了我一眼,起身雲淡風清的拍了拍身上的塵,目不斜視的望著前方說:“走吧。”
見李建豪板了一張臉我不由收起臉上的嬉戲,輕輕的應:“嗯。”
剛邁出了一步,李建豪整個人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我連忙將他扶住。見他臉上浮現出不自然的青黑色,忙翻開他的衣領,發現他脖子上被女屍掐淤青的部分留有幾個黑色的指甲印,把指甲印上的血痂掀開,一股惡臭順著血流了出來。
“毒,你中了屍毒了,快坐下來。”
見這青黑色的血,我取出匕首劃大了傷口,再一瓶藥水倒在他的傷口上,藥水與屍毒碰觸發出“滋滋……”之響,一陣陣白煙從傷口處冒出。
“嗯……”
李建豪發出了一聲受重擊的悶哼,隨即抿緊了脣,一聲疼也沒喊,讓我連連側目。
見傷口上的血的顏色漸漸變成正常的顏色,我取出手絹兒將他脖子上的血擦了乾淨,再往他的傷口上了些藥,用紗布給包紮上。
“好了。”
李建豪點了點頭,接連受創的他氣息有些勻亂,坐在地上就不再想要起來。見前路不知還有多少危險,我提出了就地歇息一會再上路,李建豪想都沒想的答應了。我怕他體力的屍毒還有殘餘緊盯著他,不想他的臉色忽然有些不自然了起來,支吾的說:“姑娘,能否轉身迴避讓在下換一身衣服。”
“……”
我後知後覺的轉身,身後傳來“嘻嘻索索……”衣服摩擦的聲音,不一會李建豪嗡聲道:“姑娘可轉回身了。”
此時的李建豪換上了一件上衣下褲的黑色金線繡邊襖,整個人變得纖長挺拔了起來,頭髮桀驁不羈的披灑於肩,讓我一陣驚豔。
“姑娘……”
見我失神李建豪出聲喚道。
我微微一笑,道:“甚是好看。”
李建豪鎮定的回:“多謝姑娘稱讚。”眼睛卻微微躲閃不敢與我對視,仔細瞧他雙頰上微微飄紅,也不知是尷尬的,還是害羞的……
休整一下我們方分開打量我所進來的這間墓室,李建豪將入口左右兩方擺著個仙鶴燈盞將燈給點上,墓室裡的黑暗退散,一切的擺飾現身於燈光之下。
這間墓室很大,柱子雕有異獸,牆上刻著墓主人生前喜歡的風景圖,墓室裡沒有什麼陪襯品,空蕩蕩的,一具女子的棺木擺放於正中。
李建豪與我小心的靠近,互視了一眼輕輕的將棺蓋推開,一張與我長的一模一樣的臉讓我一窒。
“她……”
“她不是我。”
我下意識的反駁,李建豪在我壓迫的目光中閉上了嘴。我低頭看這穿黑白壽衣,像睡著了一般的女子,目光有些複雜。
她是病死的,從她青白若冷月的面色便可看出,這也是我肯定不是我的原因。我之所以會那般驚訝的原因是有太多長得我一樣的人了,兩百年前龍宮被敖默擄走後不願被逼婚自殺的她,還有這個病死躺在這裡的她……是否現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她?與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她?
我一時間有些迷茫……
伸手取了她頭上一根海棠玉釵,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頭跟李建豪說:“我們走吧,這裡沒什麼好看的。”
李建豪將棺蓋重新給蓋上,我重新打量了一下墓室,走到一處角落將墓室暗道門的機關給打開,率先走進漆黑的暗道中。
這條暗道是建墓者爲以防主人拿他們殉葬特意留下的逃生路,古藉上多有記載,到如今已不是什麼密秘。但隨之越來越多的盜墓者探知,建設墓穴的風水師會設陰陽兩條,一條爲特意設在明顯之處,引盜墓者上勾落入陷阱。
在別人眼中決折不決的陽路與陰路在我這個陣法師的眼中不過是隨手一指的事,我輕鬆的帶著李建豪出了暗道,走進另一條寬敝的墓道中。
“站住,事到如今你們還要頑固抵擋不成?快快束手就擒,不然本判官必將你們打得魂飛魄散。”
陸判官的話忽然傳來,我們轉身順著聲音處望去,兩個道士打扮的陰差在墓道的拐角處出現,見到我和李建豪露出了錯諤的表情。
“站住……”
一身血紅色官服的陸判官亦從拐角處拐出追來,見到我大聲的喊道:“柳姑娘,快,快幫我將他們給攔下。”
兩陰差聽了陸判官的話勃然大怒,大吼道:“原來是你引來了陸判官,你直該死。”兩鬼同時抽出了勾魂鐮與鎖魂鏈,憤恨的向我衝來。
李建豪抽出了柳葉軟劍擋在我跟前,我取出了布幣布了個攔截法陣,一面光壁擋在我們前方。兩個陰差收不住腳撞在了光壁上,光壁閃出些許陰雷火,“啊!”兩個陰差怪叫了一聲忙後退。定眼看,那兩陰差方纔觸到光壁的地方被灼了傷,如今正冒出縷縷黑氣。
瘦陰差捂著傷口一臉驚恐的問道:“你是何人?”
說話間便被陸判官給捉住,用鎖魂鏈給綁了起來,胖陰差一臉憤恨的看著我,“早知,我不會放虎歸山,引火來焚。”
可惜沒有早知,我嘴角微微一勾。
陸判官用力拍了一下胖陰差的腦袋,威斥道:“早知什麼?你們做這樣違天德之事,就算今日無我們收了你們,他日也自會有他人來做我做的事。”
胖陰差不屑的撇過頭,目中兇光顯露,冷哼了一聲很是不服。
“嗯……還不服!”
陸判官眉頭倒豎,怒目瞪圓,暗中給胖陰差下黑手,胖陰差悶哼了一聲終於服軟的低下頭去。陸判官滿意的點了點頭,對我揖手道:“姑娘,在下要把他們兩人帶到閻君面前交與閻君處置,便先告辭了。”
“請……”
我拱手回。陸判官打開冥途帶著兩個陰差走進冥途中消失不見,原地只剩一股青煙猶留,久久不散。
見該走的人走了,我不由對李建豪說:“他們走了我們也走吧,那東西應該在前面了。”
李建豪點了點頭,跟在我身後往前面的未知走去。
這條墓道很長,不時出現分岔口,我們一直向走,卻發現這條路怎麼也走不完。
“迷路了。”李建豪忽然停了下來,淡淡的說道。
我仔細的回想剛剛走過的路,這發覺我們陷入了一個無限循環的陣法之中,也難怪剛纔陸判官會在凡人的面前開冥途入冥界,原來他也發現了其中的奧秘,且走不出才用了這種方法脫身。
“我想想。”
我隨意的應了李建豪一聲,蹲在地上將剛剛走過的路線畫了一遍,正入神時忽然覺得耳邊有風,癢癢的……擡起頭,墓道的天花板上倒掛著一個頭發團一樣的東西!
“喝……”可把我嚇了一跳。
只見那東西身材很是短小,烏壓壓一大垞的頭髮因倒掛著而直線下垂披灑開,頭髮濃密,把它的臉給嚴實遮蓋住讓人看不清它是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它是否有臉……
“呼……呼……呼……”
墓道中無風,三尺多長垂於空中的頭髮卻可無風而動,一重一緩很有節奏,像是那東西正在吸氣呼氣。
“這毛球是什麼東西?”李建豪目光凌利的盯著上方的石板,皺眉問道。同時,柳葉劍再一次被抽出。
我搖了搖頭,異獸錄上沒有它,李建豪說它是個毛球,但我怎麼瞧著都像是個人,就像一個人上半身卡住了,只剩下一個頭伸了出來。
“兩位,看夠了嗎?”
一雙凌利的眼睛忽然從毛髮中閃現,帶著尖銳寒芒,寒芒若劍化做一道白練快速的刺向我。
我連忙後退了幾步,背靠在牆上無退路後向左邁了幾步,險險避開迎面來的白練。“嗤……”我猛的聽到聲響,側面看著身後的牆壁卻被劍芒劃出一道猙獰的裂痕,暗自心驚。
“你是人是鬼?”李建豪望了一眼牆壁上的劍芒,目光一凜,舉著劍對著倒掛著的他大聲發問。
他沒有開口,用力動了動肩膀,頭髮隨著他的動作大幅度的甩動。看得出他很想掙脫這個困住他的洞口,但掙扎了許久卻只不過是徒勞。
“幫忙。”他忽然停下來命令道。
李建豪看了我一眼,我搖了搖頭,轉頭望著那人說:“原本我們是來找你的,但現在……”停頓了一下,轉身對李建豪說:“這東西我們收服不了,所以我們走吧,我另找把兵器給你。”
李建豪不明所以,卻也沒有多加發問,跟在我的身後準備離開。
“等等……”
那人開口叫住了我們,我沒有停下腳步,身後的聲音繼續傳來,“你知道我是誰,你自當有不凡之處,我可以與你定下契約,但你必須給自由。”
“契約……”
我回頭望著他,他拼命點了點頭,長長垂於空中的頭髮有節奏的甩動,看起來很是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