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冰雪的空界很大,我走過了記憶中師傅走過的木橋,踏過迎雪而來開的梅林來到一個木屋前。苑子中的石桌石椅不惹一塵,石桌邊的紅沱爐上的茶水正冒著的白煙,似乎這裡還有人在這居住。
但寂靜的環境,地面上平坦沒有半個腳印的積雪在清楚的提醒我,這裡早已人去屋空。
推開了木屋的門,屋裡簡潔的佈置是我一向喜歡的風格,入門大廳的牆上掛著一幅圖,畫的是一個手握三尺寸芒的青衣女子,明眸皓齒,巧笑嫣然,一雙劍眉給她平添了幾分英氣……畫上還題了之前刻在石門上的那首詩: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一股濃濃的情誼和悲意從畫中漫出,落款人是:柳弈昇。
“這就是師孃?長得雖不是國色天香,卻是那種目過難忘,難怪師傅爲了她反出天庭,爲了她能與天下人爲敵。”
這裡許久沒有來人了,屋裡一個破裂的花瓶倒在地上,不知名花枝早已乾枯了也沒有人去收捨掉……
我沒有在這裡久留,這裡太沉悶了,讓我的心有些沉重,順著那一點點片碎的記憶出了這個冰雪的世界回到星辰長廊前。回到星辰長廊,這與我記憶中的有些不同,我記得出了冰雪空間會到某座山,但是哪座山我忘了,決不是在這纔是。
我沒有踏進星辰長廊重溫一次走過的路,而是滿懷沉重的退出這個宮殿,邁出冥城宮殿門後卻不是在冥城,而是來到霧城城外。
太陽當空照,強烈的陽光讓我微微眩目,單薄的身子有搖晃。
“姑娘,你可還好?”一個白髮老婦人見我臉色有些不對不由關切的問候。
我衝她一笑,說:“多謝關心,我無事。”揉了揉發脹的腦袋走進霧城中,想在那裡休息了一晚再走。
我還是回那個客棧,客棧小二還是那樣子的手腳凌利,能言善道。從他那我打聽到了冥城還不見有人出來,還是那個聞而畏懼的埋骨神秘地。
“看來我是第一個出來的,是因爲我回頭了嗎?也不知周煜他們怎麼樣了。”
那個收妖瓶我沒有去糾結,紫薇峰中的妖魔鬼怪是師傅鎮壓的,冥城是師傅的大本營,收妖瓶來自冥城也是正常。
望著天空的圓月,月影斑駁如若嫦娥現在月桂下揮袖起舞,圓月外圍還環著一圈淡淡的彩虹,很是漂亮,讓我有些癡……
“砰……”
霧城上方憑空出現一聲聲沉響,如炸雷,猛然將霧城所有的人驚醒,開窗一看,只見一血人從天而降落於自家苑中,驚魂不已。
我站在窗前望著那從天而降落在窗框上,叼著一個銀瓶的閃電貂有些意外,愣了幾秒,猛的聽到樓下傳來李銘與李雲瓊呼喊的聲音才反應過來。
“他們都回來了,怎的以這種方式回來?肯定是出了不得了一的事。”
我跟著看熱鬧的人跑下樓,見客棧前躺著一大堆滿身是血不知生死的人,暗自心驚,無意間掃到周煜孤身躺在地上不由湊上前去給他把了個脈。
他只是傷了五臟六腑。
我給他餵了顆治療內傷的藥,把他扶到客棧內的牀上休息。見他臉上都是血想要下去打一盆水給他洗臉,路過一個房間忽聽一個白髮大夫說:“這胳膊沒救了。”
隨後便是李雲瓊高喊:“大哥……”接著是毫不掩飾的哭聲。
我沒有停留,去後苑的井邊打了一盆水,回房間見衛青一臉蒼白,滿頭大汗的送了白髮大夫下來,抿緊了脣像隱忍著什麼。
周煜傷得那麼重,李建豪丟了胳膊,李銘傷得比較輕也下不了牀,這衛青表面上毫髮無損,但也傷得不清吧!受了傷還要盡侍衛的職責不能倒下忙前忙後的還真不容易。
“給,治內傷的……”
我暗塞給他一瓶療傷的丹藥,衛青微微一愣,沒有拒絕收了下來,道了聲:“謝謝。”
我幫周煜臉上的血污盡數擦去,樓下亂騰騰的,官府出面將那些躺在地上沒人認領的人給擡到了附近的大夫那裡去治療,一直到天初亮了方消停了會。
“嗯……”
晌午時分周煜方遲遲醒來,醒來後有些失魂落魄,見我端著小米粥走了進來連忙收起自已流露出來的情緒,提起了精神,揖手道謝:“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罷了。”
我微笑著將小米粥遞給了他,周煜自然的接過小口吃了起來,吃完想用絹子擦了擦嘴,掏出的絹子全是血,不由苦澀一笑。
我知道他在可惜他那些死去的下屬,此時小二剛好雙手提著兩桶熱水上來,我不由貼心的跟他說:“我讓小二燒了些水給你沐浴,桌上有一套乾淨的衣服和一些金瘡藥,我先出去了。”
小二將水提到浴室倒進浴桶中,與我一同退了出去,我給了他一角碎銀,小二馬上哈腰道謝,心滿意足的退下。
“滾,沒用的東西,滾……”
聽到聲響我猛的轉頭,突見衛青被李雲瓊從房間裡推了出來,衛青如受重擊悶哼了一聲,痛苦的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我微微蹙眉,走過去扶起了他將他扶到我的房間,見他閉目捂著胸口不由扒開了他的衣服,一道七寸長,一寸深猙獰不斷冒血的傷口撞入我的眸中,我不由驚呼了一聲。
他就這麼頂著這道傷口四處跑來跑去的,他不要命了?
我從芥子空間取出了金瘡藥,剛要往他傷口上灑卻被他抓住了手腕,待他定睛看到是我時輕輕的鬆口,任我把藥粉灑在傷口上,血馬上止住。
包紮完畢後衛青突然開口問:“你昨晚我的藥丸還有沒有?能不能再給我一些?大少爺傷得太重了。”
我臉色一冷,反問:“你把藥全給李建豪吃了?”
“我吃了一顆,是療傷聖藥。”衛青腆著臉回,目光有些躲閃,很不好意思。
難怪,難怪他的傷還那麼重,還真是個盡忠的侍衛。
我從芥子空間中拿了一枚療傷藥給他,說:“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吃了它他就死不了了,但只怕他醒事情會變得很遭。”
聽說王族世家對家長的要求很高,一個缺了只胳膊的嫡長子想要競爭家長之位怕是不可能了吧,那心高氣傲的李建豪怎麼承受得了。
衛青的臉黑了下來,眼睛變得黯淡無光,自責的說:“若是我能快一點,大少爺就不會有事,都怪我。”
“當日你們進了天門出了什麼事?怎麼會傷成這樣?還以這樣的方式從天上掉了下來。”我緊盯著他詢問道。
說到當日,衛青的臉上突然出現劫後餘生的驚懼,尾音些發顫的講訴道:“當日,當日初進天門可謂是一帆風順,九百九十九階登天梯我們一口氣登上九百階,如有神助。但在踏上九百零一層我們卻是便發現了阻力,而往後一階阻力但加倍增加,直至最後的九階更是出現了雷火和凌利致命劍氣。在當中我們雖受了傷但卻末傷及根本,但在踏上最後一階時出事了。”
此時衛青的瞳孔猛的直縮,原本無波瀾的心化作滾燙的水,異常激動道:“整條高聳入雲端的登天梯在我和二少爺踏上最後一階時在一瞬間崩塌了,我們頓時從雲端上掉了下來,與此同時百萬條凌利的白練劍氣從四面八方涌來,把我們團團圍住。我和二少爺在外層,猶有躲閃的空間,而處於劍氣中心的大少爺和小姐,瞬間化作血人,我回過神來卻只來得及爲少爺擋下餘下的一波,小姐被少爺護在懷中沒事,而少爺他……他……”
說到這衛青的目眶微紅,雙手不由攥成拳,如蚯蚓的青筋浮顯,語氣很是自責,很是懊惱的說:“身爲侍衛卻不能護主安全,讓主受傷,我……我真該死。”
“哎,生死有命,禍福無常,把藥拿了去救你家主子吧。”
我微嘆了口氣,暗遞了一瓶藥給他,說:“你也傷的不輕,別輕易的就落下了病根子。”轉身離開了房間。
出了房間方想起這房間是我的,只得無奈的去找掌櫃的再開一間房。回樓上見小二提了些血水出來,不由去敲開了周煜的門,剛沐過浴的周煜只穿了一件底衣,全身冒熱氣,溼漉漉的頭髮披灑在肩,被頭髮上的水弄溼的底衣下壯實的腹肌若隱若現。
“姑娘?”周煜向我揖手道,好像是沒發現自已風光大露。
我眨了眨眼睛,移開目光,嗡聲說:“我來看看你的傷如何?是否需要我幫忙包紮,順便問一下你當日在地門遇到了何事,怎弄得如此狼狽。”
“姑娘請進。”
周煜返身進屋,拿起了外袍披在肩上,拿了兩個茶杯,倒了一杯茶水給我,淡淡的說:“在下吃了姑娘的藥後已無大礙,身上未無嚴重的外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