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驅散了夜里略微帶著寒意的水氣, 氣溫開始逐漸升高,站臺的地磚上堙的濕漉漉的。
陽光斜斜的照在臉上,感覺暖暖的很舒服。琉璃朝龍馬的胸口窩了窩, 想要避開眼皮上鈍重模糊的光感。
“……小朋友, 醒醒。小朋友?!”
有一個聲音在叫, 好吵!還有一只寬厚溫暖的大掌在搖她, 好討厭!琉璃不滿的扭了扭身體, 想跟那個聲音說:別吵醒龍馬,他等會兒還有比賽呢!
比賽?!
混沌的意識一下子被敲醒,琉璃霍然睜開眼, 涌入眼中的白芒光線刺痛了她的眼睛,琉璃瞇起眼伸手擋住這如潮水般的泛濫白光。透過指縫, 看到一張大叔臉, 看穿著應該是站臺的工作人員。
“車來了嗎?”從龍馬身上坐起來, 琉璃揉著頭問。龍馬也醒了,輕哼了兩聲, 皺著眉頭,極力睜開的眼眸里大霧迷漫的樣子。
“車?你們要去東京嗎?”大叔臉反問。
“是的。”
“這樣啊。”大叔臉頓了一下說,“剛才接到通知,因為軌道問題,開往東京的列車暫停行駛。”
“什么?”琉璃最后一點的混噩感都沒了, 完全清醒了。“那什么時候可以恢復?”琉璃急問。
“這個……最快也要等到八點以后吧。”大叔臉給了個不確定的答案。
“那現在幾點?”
“六點。”
琉璃轉過頭看向龍馬, 龍馬低著頭把臉埋在雙掌中用力搓了搓, 再抬起來的時候, 眼里的大霧已經不見了, 變成像星辰一樣的清晰明亮。
龍馬回望了眼琉璃,低沉了聲音說了一個字:“等!”
都說等待是漫長的, 可琉璃每一次抬頭,看見站臺上的電子鐘,從六點跳到六點半,再從六點半跳到七點的時候,琉璃就想時間怎么過的那么快呢?可是想著想著覺得不對,應該想車怎么來的那么慢呢?
由于列車停駛的原因,站臺上除了琉璃和龍馬以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乘客,偶爾巡視路過的工作人員,響起的腳步聲回蕩在空蕩蕩的站臺里,顯的站臺更加的空曠清冷。
期間龍馬去了躺洗手間,回來的時候手里多了兩盒加熱過的牛奶和兩個紅豆面包。當龍馬把牛奶和面包塞到琉璃手上的時候,琉璃心里特別的感動,和更加的內疚。要不是因為她執意要來輕井澤,龍馬也不會被困在這里,要是真的趕不上比賽的話,她連整個青學都對不起了。想對龍馬說句對不起的話,卻在龍馬‘說什么傻話’的表情中被瞪了回去,看著龍馬比她還要篤定的樣子,琉璃也不好再說什么。而后,龍馬一個人對著站臺的墻壁開始擊起球來。
琉璃喝著牛奶看著龍馬,在一片白芒的背景中,龍馬單薄的身上微微透出一些鋒芒,像是一把開過刃的劍。
……
當時間漸漸走近九點的時候,琉璃再也不能安靜的坐在椅子上了,龍馬先前的篤定也沒有了,緊抿的嘴唇,焦急的眼神,都在顯示龍馬越來越多的擔心和著急。
從工作人員那里得到即使到十點也不一定會通車的消息后,琉璃心里已經不是一個急字可以形容的了。
“怎么辦?龍馬,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琉璃急的都快哭出來了。
“沒關系,反正還有明年。”龍馬安慰著琉璃,想減少她的內疚感。
“明年,明年的青學就沒有手冢國光,沒有不二周助,沒有這些三年級的學長了,而且,龍馬,明明是,那么想,比賽的。”龍馬的安慰更讓琉璃覺得難過,聲音也哽咽了起來,恨死自己為什么不阻止龍馬跟來輕井澤。
一群飛鳥從頭頂成群結隊的飛過,無數雙翅膀覆蓋了一頭頂上的一片高遠藍天,巨大的影子從地上掠過,看的琉璃恨不得能有雙翅膀讓龍馬飛回東京去。
等一下,飛?
琉璃突然靈光一閃,拉著龍馬叫道:“龍馬,還有辦法,或許還能趕上。”
“什么?”龍馬愣了一下。
“你快打電話給龍崎教練,告訴她你現在在輕井澤,讓教練盡量把你安排到單打一號,我打電話給跡部。”琉璃急忙對龍馬說。
龍馬不明白琉璃干嗎要給跡部打電話,不過還是乖乖照琉璃說的分別打了電話給龍崎教練和手冢。
等龍馬打完電話后,琉璃這邊也掛上了電話。
“太好了,龍馬!”琉璃抱著龍馬,把頭埋在龍馬的頸間,心里有種從懸崖低谷直沖云霄,然后再塵埃落地的唏噓感。
“太好了,跡部說,可以派直升機來接你,龍馬,你趕得上比賽了。”
龍馬怔住,唯一的感覺是琉璃的心臟正在敲擊著自己的胸膛,以及耳后的一片溫潤……
“太好了……龍馬。”
半小時后,一架小型的直升飛機緩緩降落在輕井澤新干線車站前的一塊空地上。琉璃從來沒有覺得跡部的臉有那么的光彩奪目過,滿身華彩像一個神祗一樣出現在她面前,雖然依然臭屁的跟個二八五似的,但是此刻在琉璃看來,猶如一個天使一樣的可愛。就連忍足和桃城都成了天使乙和天使丙。
琉璃把龍馬推上了直升飛機,螺旋槳卷起的大風,吹起琉璃的黑發在空中飛揚翻卷,宛如一副隨意潑墨的畫卷。
“你不一起走嗎?”龍馬問她。
“坐不下了,你先走。”琉璃說,然后感激的看了眼跡部,示意他趕快飛走。
在直升飛機離地的一剎那,龍馬突然從飛機上跳了下來,跑到琉璃的面前,拿起琉璃的項鏈說:“這個,給我吧。”沒有多余的話,只是把十字星抓在手心里,定定的,久久的看著琉璃。
琉璃看著龍馬單純而認真的臉,還有熟悉的桀驁眼神,瞬間明白了,眼前的越前龍馬,已經開始散發萬丈光芒。
摘下項鏈,掛在龍馬的脖子上,說:“戴了我的項鏈知道意味著什么吧?絕對要贏哦,你要是輸掉的話,我可是會哭的噢。”
龍馬勾起了嘴角,驕傲的說了句:我是不會輸的。然后又跳上了直升機。
直到直升機消失在天際,再也看不見了,琉璃才收回了眼光。一回頭,被站在身邊的人嚇了一跳。
“哇!忍足,你怎么在這里?”琉璃指了指天空,表示忍足應該和他們一起走了才是。
“我怎么能放心讓你一個人留在這里。”忍足很紳士的說。
琉璃卻一撅嘴,瞥了他一眼說:“早知道你留下來的話,我就坐上去了。”
忍足腳底一滑,抽著嘴角說:“喂喂,我可是為了你才留下的呀,難道你不應該感動的撲到我的懷里說:忍足君,你真是太好了。嗎?”
琉璃丟了個受不了的眼神給他,沒心沒肺的說了句:去死啦!徹底打擊了忍足侑士。
“現在去哪兒?”琉璃給了忍足做紳士的機會。
“嗯……去跡部家的別墅吧,在那里還可以看決賽的電視轉播。”忍足說。
“好。”
于是兩個人往跡部家的別墅走去,一路上相互開開對方的玩笑,講講冷笑話,走走停停,風和日麗。
“說起來,我還從沒有坐過直升飛機哩,好想坐坐看感受一下啊。”琉璃一臉憧憬的說。
“這有什么難的,等會兒你讓跡部再開直升機來接你好了,反正你讓他做什么,他都肯的。”忍足說。
“也是哦。要不,讓他每天開著我在天上兜一圈,哈哈!”琉璃說的一點都不客氣。
“琉璃。”忍足停下腳步叫道。
“什么?”
“你,什么起開始依賴跡部了?”
琉璃身形一頓,轉過頭看見了忍足臉上讓人無法琢磨的表情,不明白的說道:“我什么時候依賴跡部啦?”
“難道沒有嗎?”忍足笑了笑說,那笑容仿佛是看透一切的明了。“在知道你爺爺住院的時候,你第一個想到的是跡部。現在為了越前龍馬,你想到的還是跡部。”
琉璃聽了,做了個你有沒有搞錯的表情說:“在別墅的時候,我想到他是因為只有他有車可以送我下山。今天我想到他,也是因為只有跡部集團才有能力在天上肆無忌憚的開飛機吧。所以只能說我對跡部是,物盡其用!”
“真的是這樣嗎?”忍足意味深長的說,伸手推了推眼鏡遮住了眼眸中一閃而過的精光。
“難道不是嗎?電視上不都這么演的,超級有錢人的家里都有私人飛機的說。我認識的人里面最有錢的就是跡部景吾啦,還是說,忍足你家里也有飛機嗎?”琉璃半似調侃半似叉開話題的說。
“呵呵,我家沒有飛機,只有救護車。”不過,或許以后會有一架也說不定。忍足開始考慮起來。
“嗯嗯,我知道了,以后要是我有什么三長兩斷的,就直接打電話給忍足,讓你開救護車來救我哦。”
“說什么不吉利的話吶。”忍足敲了敲琉璃的頭,佯怒道。
琉璃裝摸作樣的喊疼,面容俏皮可愛。
“好啦,快點走吧,要不然到了別墅比賽都結束了。”琉璃蹦蹦跳跳的向山上走去。
忍足微笑著看著琉璃像蝴蝶一樣翩然的身影,邁大了步伐。
這不是依賴嗎?或許剛開始的時候,會因為他的財勢而想到他,可是以后每一次遇到什么事的時候,就會習慣性的想到他吧?這種不知不覺,綿長細蜜的一次又一次,就是依賴啊!
到了跡部家的別墅,管家對他們的到來一點也不覺得突然,想來他對半夜能敲開大門的琉璃在白天出現,覺得一點也不奇怪了。沏好茶端上點心,像主人一樣的招待他們。
琉璃一點也不淑女的撲到在客廳的沙發里,累的半死的樣子,忍足打開了寬屏電視機。比賽已經進行到第一雙打的尾聲,鏡頭一晃而過,琉璃看見龍馬已經出現在青學的看臺上。
太好了,終于趕上了!
終于到了第一單打的關鍵比賽,果不其然的是龍馬VS幸村。
“你就是立海大的部長嗎?”賽場上,龍馬對著幸村說道,依舊是副拽的要死的口氣,“聽說你以前身體不好,還出來打球的話不要緊嘛?嗯,輸了的話也能歸咎是身體不好吧。”
琉璃在電視機前看的目瞪口呆,一塊小松餅懸在嘴巴前:“太、太、太拽了吧!”
“呵呵,這個小子。”忍足也受不了的倒在了沙發中。
幸村對龍馬目中無人的頂級囂張態度不以為然,始終溫和的站在對面的球場上笑看龍馬,但是立海大的其他人不干啦,回罵、聲討聲此起彼伏,其中切原罵的最兇。
不過這根本不能影響龍馬繼續挑釁對方,只見龍馬用球拍指著幸村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說:“我可不會因為你身體不好而對你手下留情的。”眼神凌厲。
“是嘛,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打敗我。”幸村淡笑著說,根本不把龍馬放在眼里。
“我一定會打敗你的,因為,如果我輸的話,有個人會哭的,我可不想讓她哭。”龍馬站到自己的發球位,像是自言自語般繼續說,“不過我想,要是我贏了的話,她也一定會哭的。MA,總之先贏了再說吧。”
跳起,外旋發球!
……
琉璃鼻頭哽塞,瞪著微紅的眼說:“亂說什么吶,你贏了,我干嗎要哭啊!”
當看到龍馬虔誠的親吻了十字星的時候,笑容凝固在了琉璃的臉上,刺熱的潮水嘩嘩流動,朝眼睛漸次逼近……
當看到極目的‘彗星’劃過球場的時候,淚水如破堤的潮汛謾上了琉璃的臉,過往的夏日如洪水,轟隆隆的砸向記憶的海岸線……
龍馬,在這個夏天里,你將成傳奇,總有一天,你將帶著不可抗拒的光芒,沖向黑暗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