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琉璃抽了張面巾紙擦了擦鼻涕。龍馬起身走到病房的另一邊, 欲推手關窗。

“別關，開著透透氣。”琉璃制止道。

“不行，你要感冒了。”龍馬不容商量的關上了窗。

“你們怎么一個比一個霸道啊！”琉璃控訴, “跡部和忍足去法國玩了吧, 臨走前居然跟醫生說, 直到他們回來前都不能拆了我腳上的石膏。可恨的是那些醫生竟然屈服在他們的淫威之下, 拋棄了作為醫生該為病人負責的職業素養, 害我每天只能躺在床上。而你，越前龍馬，現在連讓我呼吸外面世界來去自由的新鮮空氣都不讓, 我招誰惹誰了，居然碰上你們這幫子人, 我好無聊, 我好悶, 我要出去玩！”琉璃覺得自己快憋出精神疾病和嚴重的憂郁癥了。

“是他們這幫子人，和我沒關系。”龍馬死酷的說。走回到琉璃的床邊, 坐在床頭柜前重新開始寫作業。

“龍馬，既然和你關系，你去找輛輪椅來，推我出去玩吧！”琉璃對低頭寫作業的龍馬笑的諂媚。

“不行，外面太冷了。”龍馬頭也不抬的一口回絕, 完全沒的商量。

“……哼！”琉璃見商量不成, 賭氣似的把背重重的扔到床上, 力道大的連床頭柜上的花瓶都晃動了兩下。

“無聊的話, 看電視吧。”龍馬把電視遙控器遞給琉璃, 琉璃接過去打開電視機百無聊賴的不停轉臺。

初冬時節，天空凍成了灰藍色, 城市里只剩下光禿禿的樹丫密集的朝天空中伸展上去，像是墨水滴在紙上，順和紋路浸染開來。龍馬瞟了眼花瓶里的玫瑰，即使在這樣的季節，琉璃床頭的玫瑰依然鮮艷如火，嬌艷欲滴，散發著濃郁的香味。這是跡部送來的，去法國后派人每天不間斷的送來。

龍馬想起了自己去找跡部表明心志的那一天，在冰帝學校大門上，耀武揚威的金字招牌前，龍馬對跡部說，自己從小和琉璃一起長大，那些兒時的習慣伴隨著親情一樣的模糊的感情，隨著歲月沉淀在了心里最柔軟的地方，所以自己想要保護琉璃的心是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一個人的，也不會讓給任何一個人的。跡部只是不以為然的冷哼著，看著龍馬的桀驁眼神中，幾分輕蔑，幾分明了，幾分相惜，坐上豪華轎車前說了句：有你在的話，本大爺應該可以安心的去法國了。

思緒被琉璃看著電視，匪夷所思的說為什么言情劇里的男主角在失戀的時候，可以哭的比女人還要動人的話語拉了回來。龍馬將視線落在了琉璃纏滿紗布的左手上，心像被縫合出一道猙獰的悲傷傷疤來。男生也會哭的呀！在自己真正喜歡的人遇到傷害而自己又特別無能為力的時候，也會哭的呀！龍馬想，要是琉璃知道那天晚上自己趴在她床邊哭的哽哽咽咽的話，是要笑話自己的吧？既然琉璃不喜歡男生哭，那以后永遠不要在琉璃面前露出難過的表情來。

“龍馬，你這兩天怎么一放學就來了？社團活動不參加不要緊嗎？”琉璃邊看電視邊問龍馬。

“呃？部長同意的。”龍馬說。

“噢。”琉璃抿了抿嘴，手冢和不二來看過她幾次，鳳和日吉也經常來，基本上她的病房從來不缺訪客，只有龍馬每天都來，一直待到護士說，關燈睡覺。

實在受不了言情劇的爛白情節，琉璃關掉電視，轉頭看向正認真做作業的龍馬，沒安靜兩分鐘，琉璃又開始鬧騰：“龍馬，我的頭最近老是又暈又疼的，你說，我腦子是不是被撞壞了，智商會不會低了？”

龍馬在琉璃眼前極其認真嚴肅的伸出一根手指頭，說：“這是幾？”

“一啊？”

又伸出一根：“這是幾？”

“二啊？”琉璃糊涂了，干嗎呢他？

“一加二，等于幾？”

“三啊？！”

“很好，智商沒有問題。”龍馬很肯定的拍了拍琉璃的肩。

“！?#￥%……”琉璃噎住了，這哪算安慰人呢？不行，要撲過去，掐一頓。

龍馬‘體諒’琉璃行動不便，不躲閃的任琉璃從床上撲到了自己的身上，琉璃正欲下狠手，突然覺得一絲異樣，連忙拉起龍馬說：“站好站好。”

“怎么了？”龍馬站起來問。

琉璃懸著一只腳站在龍馬面前，用眼神比了比，說：“龍馬，你是不是長高了？”

“嗯，155了。”

“誒？真的呀！”琉璃感嘆了一下，“我還是喜歡你151的小豆丁身材，抱起來剛剛好。快點，在你長的比我高前，快讓我抱一下。”琉璃說完，像無尾熊一樣抱住了龍馬。

龍馬暗暗不悅，他可不喜歡151的豆丁身材，他可是每天都想著要長的比琉璃高的呀。

琉璃把頭微側的靠在龍馬的肩頭，可以聽見懷抱中的軀體，骨骼生長的聲音。

潔白的襯衫，黑色的制服，挺拔的身材，英俊的五官，還有長長的睫毛下的金色瞳孔，這些將會成為多少女生偷偷暗戀的美好啊！琉璃睫扉微斂，收了收手臂，龍馬均勻緩慢的呼吸在自己的耳后，溫暖的像一池37度的水。琉璃的內心涌起一股幸福和悲傷混合的情緒。

龍馬，長大以后的我們，還能像現在一樣嗎？

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一個小腦袋探頭探腦的伸了進來。琉璃和龍馬同時朝門口望去。

“是小智啊，快進來。”琉璃笑著招呼門口的小男孩。龍馬扶琉璃重新躺到床上。

被喚做小智的小男孩樂顛顛的跑了進來，身后跟著一位面容和善的少婦，是小智的母親。

“來，小智，把這個給琉璃姐姐。”少婦喚住兒子，把手里的一盒蛋糕交給兒子。

小智小心翼翼的接過來，然后非常鄭重的放到琉璃手上，說：“這個是小智最喜歡吃的蛋糕，所以小智買來給琉璃姐姐吃。”烏溜溜的大眼睛在粉嫩嫩的小臉上剎時可愛，琉璃忍不住捏了捏小智的臉。

“謝謝你啊，小智。也謝謝阿姨。”琉璃笑著說。加藤智，就是被琉璃保護的那個孩子，經常在他母親的陪伴下來看望琉璃。

“我才應該感謝你，要不是琉璃，恐怕我家小智就……害的你……”加藤夫人難掩感激之情和深深的內疚。

“您別這么說，救小智的時候我沒想那么多，小智那么可愛，讓我忍不住想要保護他。”琉璃語氣輕松的說，又摸了摸小智的臉，真是越看越像小號版的龍馬。

小智爬到琉璃的病床上，跪在琉璃面前與她平視，眉宇已經有了英俊的輪廓，稚氣的眼神堅定的看著琉璃，說：“琉璃姐姐保護了小智，媽媽說，做人要懂得回報。所以，琉璃姐姐，等小智長大后，換小智來保護你。”這位漂亮的姐姐替自己抓住了想要飛走的紅氣球，又奮不顧身的救了自己，雖然喜歡的紅氣球還是飛走了，但是小智覺得自己又有了喜歡的東西了。

奶聲奶氣的聲調學著大人樣的語氣，讓琉璃不覺失笑。

“小鬼，她不需要你保護的，她有我保護。”龍馬在邊上不給面子的說。

“你才是小鬼！”小智一聽，兩個衛生球毫不客氣的扔了過去，這個剛才和琉璃姐姐抱在一起的人，他看了就討厭。

“哼！”龍馬豪不示弱的回瞪過去，比臉臭，他可是強項啊。

琉璃看的啞然：龍馬，你怎么好意思跟一個小孩子比瞪眼吶！

在琉璃眼里都是小鬼的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畫面，看的琉璃想要噴飯。

“好啊，等小智長大后來保護我啊。”琉璃圓場。

小智高興的回過頭，還不忘用勝利者的姿態睨了眼龍馬。

龍馬啐了一口，決定不和這個小東西一般見識。

“琉璃姐姐，這個給你。”小智從口袋里掏出兩粒牛奶糖來，“小智今天在幼稚園里很乖，老師獎勵了我這個，小智想和琉璃姐姐一起吃。”

“小智今天很乖嗎？那琉璃姐姐也要獎勵小智哦！”琉璃在小智的臉上香了一個，乘機卡油。小智漲紅了臉，喃喃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逗的琉璃又親了他一下。“小智，替姐姐把糖剝開，好不好啊？”琉璃說道。

“唔，好。”小智仔細的剝掉糖紙，把糖塞到了琉璃的嘴里。“好吃嗎？”小智緊張的問，生怕琉璃說不好吃。

“好吃，很甜啊！”琉璃笑容滿滿，幸福無比的樣子，讓小智特別的開心，剝了另一顆糖放進自己的嘴里，真的很甜啊！

“好了，小智，時間不早了，我們要回家了。”加藤夫人對自己的兒子說道。

“不要，我還要和琉璃姐姐玩。”小智不依，他才剛來，怎么就要回去了呢？

“可是，琉璃姐姐要休息啊。”加藤夫人哄著小智。

小智為難的看著琉璃，很想留下來的樣子。琉璃摸了摸小智的頭，說道：“小智，姐姐要休息了，小智明天再來看姐姐好嗎？”

“好吧，那我明天在來看琉璃姐姐。”小智勉為其難的答應，爬下床前在琉璃的臉上親了一下，跟著母親依依不舍的走了。

“哼，小鬼！”龍馬對著關上的門哼哼了兩聲，表情不悅。

“哈哈，龍馬，我覺得小智和你小時候很像哦，一樣可愛吶！”琉璃笑著說。

龍馬一挑眉，才不覺得自己小時候和這個會吃琉璃豆腐的小鬼像。是現在的小鬼太早熟，還是有些事情自己明白的太晚？龍馬看著琉璃。

彎下腰，額頭貼向琉璃，龍馬獨特的低沉聲線，溫柔的響起：

“你今天也很乖，我也獎勵你一下。”

“什么？”

藍絲絨一樣美妙的觸感瞬間壓了上來，覆蓋掉了疑問句的尾音，只剩下繁星點點掉落天邊的旖旎。琉璃眼中是龍馬放大了的精致面容，太過吃驚的紅唇微微張開，靈巧的舌尖探索似的伸了進來，有些遲疑，有些生澀，最后大膽的長驅直入，在添了琉璃口中的奶糖后退了出去。

“太甜了。”龍馬捂著嘴別過頭，語氣正經的像對某樣東西下了認證一樣。

琉璃太過震驚以至于當場石化成了一顆甜菜，所以沒有看到龍馬緋紅的雙頰，唯一的感覺就是口中全是龍馬留下的芬芳，濃的化不開。

等琉璃回過神來的時候，龍馬依舊在做他的作業。琉璃第一次不敢看龍馬，耳邊傳來鉛筆在紙上摩擦出的沙沙聲。

全世界唯一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