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伊武茗
“哪里不舒服?”
“覺得冷, 頭疼,估計感冒了吧。”仝偏偏自己也說不清楚。
“先量體溫。”
在電子測溫計很普遍的時代只有醫院還保持著最原始的方式,使用水銀溫度計, 據說是因為水銀溫度計最準確。
“38.6°C發燒了, 喉嚨疼嗎?”
“不疼。”只是怕冷而已。
“去做個血常規吧, 現在還不好判斷。”給仝偏偏開完單子, 醫生又想起什么, 叫住兩人,并遞給仝偏偏一個口罩,“帶著口罩, 回來之前都別摘。”
“哦,好。”仝偏偏乖乖聽話, 害, 醫生說的能不聽嘛。
一旁的王輝霖卻忽然意識到她或許并不是簡單的感冒, 而血常規的檢查結果也證實了他的猜測。
“血項指標都很正常,單核細胞增多……”發熱門診的醫生一邊讀一邊熟悉的在電腦上記錄, “我幫你轉去皮膚科,讓那里的醫生再好好看看,不出意外應該是水痘。”
“哈?可我身上沒有起疹子呀?”打量著一雙白凈的素手,別說水泡了,連顆痣都沒有。
“水痘發病后的初期癥狀和感冒很類似, 第二天才會起疹子, 趕緊去吧。”
感受到醫生非常強烈想催他們趕緊走的想法, 仝偏偏和王輝霖非常識相的退出診室, 鑒于她極有可能患上水痘, 而水痘中的帶狀皰癥病毒傳染性極強,其較為重要的傳播途徑為飛沫傳播, 雖然帶著口罩很悶,但她一直沒敢摘。
皮膚科的醫生看過報告之后,又重新檢查了一遍,非常迅速的開了兩種藥給她,一種內服,另一種等明天水痘長出來再外敷。
王輝霖一路憋著笑,憋得很辛苦,終于在踏進家門的時候忍不住笑出聲:“偏偏你絕對是人才,這么大了生水痘實在不多見。”
仝偏偏表示很鄙視他,非常鄙視他,摘下口罩丟垃圾桶,王輝霖小時候得過水痘有抗體不會輕易被傳染,所以她在家倒也沒覺得有什么不自在,反而還能毫不顧忌的朝他噴口水:“來呀,互相傷害呀!”
欣然接受她投來的白眼,笑著說:“好啦,你不難受啊,快去床上躺著。”
這種情況自然不可能把王子初接回家,一直呆在警局也不是辦法,他也怕自己身上帶著病毒,所以直接給王媽媽打了電話,讓她去警局接人,照顧兩個禮拜。
打完電話又被四仰八叉躺在沙發上裝死的仝偏偏逗樂,苦口婆心的勸說:“頭不疼啦?睡覺去,吃晚飯了我去叫你,乖。”
仝偏偏想死,這么大的人生水痘,她不要面子噠!
反復在心中復盤醫生說的注意事項:室內注意多通風,但是別對著吹,因為生水痘的人抵抗力較差很容易引起并發癥,并不是不能洗澡只是洗澡容易弄破水泡留疤。
很幸運現在是冬天,但對于一個天天洗澡的人來說不讓她洗澡簡直就是活受罪。
不過醫生的話她也不能不聽,畢竟若是留下疤痕,丑的還是她自己。
更何況家里還有一個比醫生還恐怖的家伙存在,不厭其煩的在她耳邊說著各種聳人聽聞的故事:“你知道嘛,我以前碰到一起案子,受害人臉上身上全是坑,聽家人說,是小時候生水痘不聽話硬要洗澡,結果洗澡時抓破留下的。”
她怎么都覺得王輝霖像哄小孩的狼外婆。
“呵呵,我睡了。”她不想聽,她只想做一只愉快的鴕鳥。
“得嘞。”王輝霖估摸著今晚她應該還會持續發燒,禁不住感嘆,偏偏這是命犯太歲,連著一個月沒有一天是好好的,但愿別再出什么事才好。
仝偏偏渾身難受,加之又頭疼,很快便睡了過去,除開晚上吃粥時醒來的十分鐘,一直昏迷不醒。
睡著睡著突然覺得手臂上一陣癢癢,她下意識就去抓,沒有控制好力道,一顆水泡直接抓破,瞬間清醒。
“哇……”她忘記自己生水痘這件事了,是不是毀容了?嗚嗚,她怎么這么倒霉,也就一張臉能看這一個優點,就這么點優勢老天都要奪走嗎?
王輝霖被她的哭聲吵醒,好脾氣的開燈,睡眼朦朧的看向她,狐疑的問:“怎么啦?哭的這么傷心。”
仝偏偏撅著嘴指著手臂上已經被她抓破的水泡說:“抓破了……嗚嗚……丑死了……”
翻身起床,從客廳拿來新配的爐甘石溶液,搖晃數下之后取了根棉簽蘸上粉紅色的藥水,替她涂抹在水泡上,柔聲道:“爐甘石藥水應該是不疼的,能止癢。”
也不知道是他的手法對了還是藥水真的有用,仝偏偏確實覺得不怎么癢了,冰冰涼涼還挺舒服,止住了哭聲,任由他在她手上腳上涂抹。
她本來也不是喜歡哭的人,只不過被“破相”刺激到而已,現在既然有這么管用的藥水,她也就不會再去抓水痘了。
“臉上多嗎?”不管怎么說,臉總是最重要的。
王輝霖還真認真數了一下:“還成,七八個吧。”
他說的輕描淡寫,她癟癟嘴,七八個還不夠多嘛,在她看來生一個兩個意思意思也就得了,可現在似乎身上已經長滿。
看得見的地方都涂完之后,他示意她脫衣服,她頑強抵抗:“不用,你把藥水給我我自己涂。”
王輝霖淡定的看著她,說了句:“你后腦勺長眼睛?”
仝偏偏瞇眼看他,用鼻孔朝向他,瞎說什么大實話。
“你身上有哪里是我沒看過的,乖乖涂藥。”
“好吧,別說了,你贏了。”服氣,小妹甘拜下風,你大爺的。
為了她自己的花容月貌著想(仝偏偏對自己的誤解),仝偏偏愉快的鞭策王輝霖小弟替她涂藥水。
當看到滿身粉紅色斑點變成淺粉色,像面粉脫水后一塊一塊的丑相時,她是奔潰的,好想把藥水洗掉,不,不可以,洗掉就癢,癢了就要抓,抓完就破相,算了現在丑是一時的,洗掉藥水丑就是一輩子的。
“我丑不丑,說實話。”
“丑!”王輝霖不假思索的回答。
仝偏偏抄起身邊的枕頭砸向他:“再給你一次機會,丑不丑?”
王輝霖依舊笑著回答:“不僅丑,還兇。”
“這日子沒法過了,離婚吧。”她怎么覺得王輝霖同志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呢,之前明明是把她捧在心尖上疼的,怎么現在變成了這樣。
古人誠不欺我,男人都是大騙子,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你呀~”王輝霖輕輕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取了點爐甘石溶液,對著鏡子,在自己臉上寫上兩個大大的丑字,而后討好似的回到她面前,賣萌:“我這樣是不是和你很配!”
“配你個大頭鬼!”仝偏偏一把推開她,躺下裝睡,嘴角笑容難掩。
在網上看到過這樣一句話:每對夫妻都有過100次想離婚的念頭,也總有99次重新愛上對方的時候。
她想,遇上王輝霖,大概會愛上101次吧。
仝偏偏在家養病期間被王輝霖明令禁止不準洗澡,只能用溫熱的毛巾擦拭身體,好吧,就當自己活在古代,就當自己在做月子,她忍!
起初幾天發燒期過去之后,仝偏偏不痛不癢的,除了一頭油發并沒有覺得自己和別人有什么不同,睡眠充足,看著反而比平時還要精神。
精力過剩開始關注案情的發展,據說第二天王小俊就被帶回警署,特警去探訪的時候也及其配合。
網警在王小俊和第九位死者的聊天記錄里找到約見的信息,還查到一些過于露骨的聊天記錄,很難讓人相信這是一個孕婦和陌生男子的對話。
王小俊承認自己當天約見過女子,他也清楚知道女子有孕在身,他甚至承認和女子發生過一些親密舉止,措施做的好并沒有留下痕跡,不過他卻堅決否認自己殺了該女子,聲稱女子過世這個消息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王輝霖也確實在女子身上找到了歡好過的痕跡,卻沒找到男子的DNA,這與之前7位女子身體的狀態略有不同,之前的七人死前一段時間并沒有和別人發生過關系。
“你明知道對方是孕婦,還有丈夫,依舊和她發生關系,不覺得自己的道德底線太低了嗎?”
王小俊像看傻子一樣的看著柯厚燦:“很刺激啊,你情我愿的事情,我又沒殺人,我犯法了嗎?”
是啊,婚內出軌并不犯法,屬于道德范疇,但這并不影響柯厚燦鄙視他:“那你說說,為什么要殺了她?”
“我剛才說的還不夠明白嗎?人不是我殺的,你聽不懂嗎?我為什么要殺她,我的殺人動機是什么,不過是ONS,我沒理由殺她!”
沒有證據之前,抓捕的嫌疑人只能在警局關上24小時,時間一過必須放人。
順著王小俊的線索又查了兩天,還真沒發現他和死者之間有什么瓜葛。
推測的死亡時間離王小俊說他最后離開的時間很近,他依舊不能排除嫌疑,只是他們找不到證據。
吃飯的時候幾人還在討論案情,柯厚燦把自己盆里的香菇全丟進王輝霖碗里,王輝霖瞪他一眼:“香菇能促進鈣和磷的消化吸收,對骨骼和牙齒都十分有益……”
“打住!你家偏偏不嫌你啰嗦?”
柯厚燦完全不想聽他介紹香菇的無數種營養價值,他就是單純的,不喜歡。
王輝霖卻突然愣住,好似想到了什么:“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有人知道王小俊在游戲里約有夫之婦,故意利用他吸引我們的視線,好隱藏自己連環殺手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