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伊武茗
他越想越有可能, 沒道理連環殺手一直在《夢迴王朝》中找目標,突然就換了《後宮三千》;沒理由從來不碰被害人的兇手,會和被害人發生關係, 若是當真有這種癖好, 之前好幾位死者的長相都是中等偏上, 不可能會獨獨喜歡第九位死者這一款, 假設王小俊真是兇手, 之前的七位他也不會放過。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是被嫁禍的。
柯厚燦經王輝霖提醒,也很快想到了這一茬:“所以, 真正的兇手一定是王小俊身邊的人,跟他說不定有競爭關係, 也或許從前有過節。”
推論到這裡案情似乎很快就會浮出水面, 兩人匆匆吃了飯就去找郝黑冒報備, 黑貓警長得到兩人提供的新思路立刻召集小組成員討論。
“之前的七起案子發生的時候,王小俊確實都有不在場證明。”
“經過我的一番調查, 王小俊現在在一家大型連鎖餐飲行業做管培生導師助理,他平時把猥瑣兩字寫在臉上,時常藉助職權打壓手底下的小綿羊,聽說原本這一批有30位管培生,現在只剩下10人, 全是被他擠兌走的。”
組員把30位管培生資料擺在桌子中央分成兩疊, 期中較矮那疊是還留著的十人, 另外20人在高的那疊裡。
王輝霖和柯厚燦一人拿起一疊翻看著, 認認真真仔仔細細, 不遺漏任何一出,突然王輝霖看著一個人的資料握緊了拳頭。
“不用翻了, 查他就好。”抽出資料遞給郝黑冒,冷冷的說,“臧傲,仝偏偏高中同學,偏偏追了他四年。”
柯厚燦拿起臧傲的資料,細細看了一遍:“這不是傲視天下幫幫主傲視羣雄嗎?紫海淚蝶的案子起初調查過他,不過後來涉及到科研項目一事停滯後他們都解除了嫌疑,也就沒有繼續調查。”
“可那天戴臣想殺仝偏偏的時候,是他救的人,如果他真是變態連環殺手,怎麼會去救仝偏偏?”有人提出疑問。
他這話一出反而讓柯厚燦更相信王輝霖的判斷:“所以,他纔會放過一一,就是因爲一一媽媽長得像偏偏!”
“他現在在哪兒?”資料上顯示他被王小俊逼迫從管培生計劃中退出,從成都回到了上海。
“之前住在我們家樓上,偏偏受傷後有在同學聚會上見過他,之後就再沒有看見過。”這幾天仝偏偏生水痘,他基本上一天要回家三次幫她塗藥,這麼勤快的兩邊跑都沒見著他,還真不好說他人在哪裡。
“先去他家搜吧。”之前紫海淚蝶的案子,他們的嫌疑都不重,所以只是被叫去問話而已,也沒去他家搜,現在卻有些後悔,若是當時就去他家,會不會第九位被害人還好好的活著。
仝偏偏聽見有人敲門,頂著個大油頭跑去看貓眼,見外面是臧傲,帶上口罩把防盜門打開卻沒有把人放進來:“不好意思,我生水痘怕傳染給你,啥事啊。”
“我高中的時候得過水痘你忘啦?”他淡笑著說。
好像還真有那麼一回事,她當時甚至覺得和他同時得水痘都是一件幸福的事,可他不在的兩個星期裡她天天去他位子上蹭坐,水痘就是不來找她,偏生她現在不想得水痘了,弄得滿臉包。
“可是我沒洗頭,沒洗澡,臭啊。”她雖然臉皮後,再厚也是皮啊,過的再糙也是個妹子呀。
“我給一一買了奶粉和尿不溼,總不可能放門口吧。”
他的理由很充分,仝偏偏欣然接受,雖然讓他進來,卻還是與他保持一定距離:“聽說生過水痘的人也有一定機率感染,我還是離你遠一點。”說罷又扶了扶口罩,生怕唾沫星子飛到臧傲臉上。
她穿著珊瑚絨加厚加絨版睡衣,即便臉上東一塊白斑,西一顆結痂的水泡,圓滾滾的依舊很是可愛。
輕拍她小小的腦袋瓜,就像那年運動會,兩個運動白癡在體育場外圍觀,看到興起時他輕拍她的動作如出一轍。
兩人具是一愣,仝偏偏迅速跳開,拋開心中的彆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嬉笑著說:“啊呀,都說了油。”
臧傲收回手,笑的極爲開心,口是心非道:“偏偏你這個樣子,真的很醜。”
一聽到“醜”這個字,仝偏偏就爆炸,威脅他:“別惹我生氣,當心我哭給你看!”一個兩個的都說她醜,他們才醜呢,哼!
“好好好,你最好看,我來是有東西要給你。”臧傲從裝滿尿不溼的袋子裡拿出一個鐵盒子,微笑著說,“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有空再看吧,你先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兩人本就是在門口說話,也沒關門,這會兒屋外的動靜聽的極爲清楚。
有人去了樓上,並且在敲臧傲家的門,仝偏偏以爲是臧傲的朋友,提醒道:“有人找你,我就不留你了,等我病好,帶一一去找你玩。”
“仝偏偏。”臧傲往外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向她,臉上始終掛著笑,“我走了。”
他今天一直笑著,仝偏偏起先還沒在意,現在看來卻像是解脫,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望向他,關切的問:“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我哥哥學心理學很多年,需不需要他幫你開導開導?”
臧傲搖搖頭:“我挺好的,你回去吧,水痘不能吹風,小心著涼。”
“真的沒事嗎?”她有些不敢相信,誰知他自行替她拉上門,不願讓她看到屋外即將發生的一幕。
“重案組特別行動小組柯厚燦,希望你配合調查。”
當仝偏偏再次打開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便如那天柯厚燦到她家裡來辦案說的話一樣,只不過這次他還用手銬拷著臧傲。
仝偏偏知道自己水痘在隔離期沒有上前拉人,只是探頭不解的詢問:“你們抓他幹嘛?”
柯厚燦回答的極爲官方:“他涉嫌參與連環殺人案。”
連環殺人案!就是殺死8位孕婦的變態殺手,怎麼可能!她記得臧傲高中的時候體育很差,實心球只能扔3米,還沒過女生及格線,立定跳遠只能跳一米五,跑步更是次次最後一名,天生弱雞,怎麼可能是兇手呢?
雖然多年後再見他,健壯了不少,但仝偏偏絕不相信他會殺人!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他和案子沒有關係呀!”顧不上自己生水痘,跑出去拉住柯厚燦的衣角企圖阻止他。
“偏偏,人是我殺的,你回去吧,外面冷。”今年冬天格外冷,往年上海最低氣溫很少低於冰點,今年卻到了零下四度,她一個還在生病的人,就這麼跑出來,樓道里的窗就這麼開著,他實在不放心。
仝偏偏呆愣愣站在原地,不再阻止柯厚燦,也不再攔著他身後的警察們,她似乎聽到了一句很好笑的話,他說“人是我殺的”,不可能,他最是善良的,對她的死皮賴臉胡攪蠻纏也不曾真的說過一句重話,怎麼會殺人呢?殺的還是孕婦!
她跟著幾人上樓,一直等在臧傲家門外,直到一羣人在他家搜到無數證據,直到他一臉解脫跟著衆人坐上警車,她才怏怏的回到家,轉角處是他剛纔交給自己的鐵盒子。
她木訥的打開鐵盒,這盒子有些年頭了,似乎是經常被人開啓,仝偏偏並沒有用多大的力道便打開了。
盒子裡滿滿當當塞著許多小物件。
一根包裝紙褪色的棒棒糖,糖上貼著紙條“偏偏說菠蘿味的棒棒糖很好吃。”
一句話戳中淚點,她已經泣不成聲,她以前總喜歡叼著根棒棒糖,尤爲鍾愛菠蘿味和蘋果味。
一張從中學生報上撕下來的一篇報道,有關於快速乾燥新型聚合材料,簡稱“快乾新材料”,同樣是一張便條貼,上面寫著“化學卷子附加題答案,不知道偏偏有沒有答對。”
原來那年他莫名其妙扔給她一張寫著“快乾新”三個字的報紙一角,真的有特殊意義。
一張仝偏偏問他的數學題題目,當時她用圓珠筆在紙巾上寫下題目丟給他,他就用草稿紙寥寥寫上答案遞向她,她將他的草稿紙收藏進新華字典,他把她的問題收進鐵盒。
他說:“笨死了,這道題都不會。” ωwш? ttkan? ¢O
還有一條圍巾,這是仝偏偏大學時好不容易學會的,黑白紋理是當時流行的款式,織了兩個月,拆拆補補無數次。
她一個人跑去南京,跑去見他,他沒出現,她在花壇上等了一晚上,最後心冷了,把圍巾扔到垃圾桶裡。
圍巾上依然貼著張字條“手那麼笨還學人家織圍巾……很暖和。”
一直以爲自己是單戀,一直以爲他沒有愛情這根筋,卻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知道他的心意。
淚水沖淡爐甘石藥水的痕跡,臉上癢癢的,仝偏偏不知道自己是站在什麼立場哭,有什麼資格哭。
“傻不傻,你爲什麼不告訴我。”明明是兩情相悅,如果,如果他們早一些在一起,說不定他也就不會做這些錯事,到底是爲什麼!
好好一個人,怎麼心事就這麼重,非要把什麼事情都藏在心裡,說出來,大家一起分擔,一起解決不好嗎?
攤開最後一張沒有打開的字條。
“仝偏偏,這是我聽過最好聽的三個字。”
“啊!神經病啊你,幹嘛這麼煽情,我好難受!嗚嗚~”以爲家裡沒人,仝偏偏哭的肆無忌憚。
誰知突然被人攬進懷裡,他柔聲道:“想哭就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