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放他走了?你就不擔心他從此不回來了, 砸了你的如意算盤?”樂染瞇著眼笑著:“嗯?長老?”
鍾南安然坐著,一只手擺在石桌上,手指曲起隨意敲打著:“他會回來的, 他必須做出選擇。”
“這么放心?你就不怕他幫著天上那群老不死打我們?”
鍾南笑笑:“他不會的。再說了……”鍾南指了指廟中的一側:“你不是還留下了個人質嗎?”
樂染轉頭看了看角落里的小寶。
小寶似是注意到了看向自己的兩道目光, 停下了動作, 愣愣看了一眼樂染, 正對上樂染的視線。
小寶頓了頓, 咽了一口口水,舉起身邊碗里的一只包子,怯怯沖著樂染道:“那個……你要不要吃?”
樂染混著嫌棄、尷尬、不屑等情緒, 冷哼一聲,轉開了視線。
看到這一幕的鍾南倒是笑了:“這位……倒是單純的可以。”
樂染道:“他那是傻!”
鍾南繼續樂呵呵看戲:“是啊, 傻傻信著你, 倒是一點都沒保留。他若是個姑娘, 我倒是都忍不住做個月老了?!?
樂染白了一眼鍾南:“少說兩句不會死的?!?
辰夜走回洛函的小屋時,已是黃昏時分, 斜陽照著整片大地,也未掃除荒蠻這片大地一直籠罩著的說不出的陰霾。幾只寒鴉落在枯木上“喳喳”叫著,無端讓人煩躁。
辰夜抬起一直深深埋著的頭,看了一眼面前別致的院落,心情卻無比沉重。
他站在那里停了停, 腦中亂的很, 過電似的想著一些有的沒的, 眉頭皺的死緊。也不知站了多久, 才拖著沉重的步子進了院子。
方一入了院, 辰夜便聽到屋中響起了腳步聲,匆匆向著這里走來。還未來得及多想, 辰夜便看見冷著一張臉的言郁從中走了出來。
言郁看見辰夜突然愣了,眉頭皺的很緊:“是你!你回來了?”
辰夜有氣無力“嗯”了一聲,低低問道:“他們呢?”
言郁走出房門:“你和君未天君突然消失,還有那位臥床的公子……蹤跡全無……我們、……他們擔心你們出了什么意外,一早便分頭去找,有以防萬一,留我在此等候。不想你竟然回來了?到底發生了什么?君未天君呢?”
辰夜懨懨道:“這些……我后面在跟你解釋,等他們都回來了,你便讓他們不必擔心了,說我回來過便好?!?
言郁琢磨琢磨發現了其中的關鍵,又皺了眉頭:“我說?那你呢?你要去哪?”
辰夜道:“我……事關重大,我須得盡快回一趟天界?!?
言郁道:“這么著急?不等到他們回來?你一失蹤,他們都著急得很!”
辰夜不敢看言郁,低著頭:“是……事關緊急,等不得了。此事,我后面再跟你們解釋,抱歉?!闭f罷,對言郁點了點頭,捏了個訣子,便頭也不回飛去了天界……
暮柏的行宮一貫的清冷,當年他閉關時獨留了一位仙侍看守,此后的幾百年間專心修煉,絲毫未有出關的意思,便更是少有人前來。
許是許久未有見到來人,暮柏的仙侍看著來人愣了愣:“你是……辰夜真君?”
辰夜扯起嘴角笑了笑:“你居然還記得我?”
那仙侍道:“真君畢竟是上君帶上天的,又隸屬上君的人間司,打過幾回照面,自然是記得的?!?
辰夜施了一禮,低沉道:“是啊,我畢竟是暮柏上君帶上天的,他與我有恩,合該多來看看他,結果這都幾百年了,時至今日才想起來看他,實在是……不該……”
仙侍道:“真君哪里的話?我家上君的性子這天上眾仙人人皆知,本來就不喜歡被打攪,如今又是閉關這么些年,就算真君有心,怕也是見不上吧!怎能怪你?”
辰夜笑笑:“倒是辛苦了你了,這些年就這么守著?!?
仙侍怕也是隨了暮柏的幾分心性,從容道:“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跟上君跟慣了,清靜慣了,這樣也挺好?!?
辰夜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倒是那仙侍有幾分玲瓏心思,察覺到辰夜先前話中的意味:“那真君此次過來,莫非是有什么事情找上君?”
辰夜頓了頓,點了點頭:“是?!彼痤^盯著仙侍:“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讓我現在見一見上君?”
仙侍難得皺著眉頭:“這……真君說笑了,上君他還在閉關……恐怕……”一抬眼瞧見了辰夜的神色,先前未有所覺,此番看來,面前這人神色沉重,半抿著唇,一臉死灰、失魂落魄,似是剛遭遇了什么事端。
辰夜低低道:“我就是……有些事……想問問上君……”
仙侍道:“只是現在上君他……恐怕……”仙侍說不出拒絕,因為他看得出面前的辰夜似乎確實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不……等上君出關了,你再……”
辰夜深深看著那仙侍:“仙使是很早便跟著上君了吧?我記得,自打我來了天庭,便一直是你跟著暮柏上君?!?
仙侍道:“是,是有些年頭了?!?
辰夜眼睛亮了起來,指著自己:“那你可知道……我的來歷?”
仙侍有些疑惑:“你的來歷?我記得上君說過,你當時是遭遇了仙魔大戰,被上君在人間撿來的遺孤,這個……天界的仙君們都知道的……”
辰夜滿是驚喜,甚至不由自主拉住那仙侍的衣袖道:“那當時暮柏上君下界時,你是他的仙侍,你也在他身邊對不對?你是看著我被他救下的?”
仙侍似是被辰夜略有些激動的舉止嚇到了,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我修為尚低,所以當時自是沒有隨上君下界,所以,也沒有親眼看到。不過既然上君說了,自然不會有假。真君怎么會突然問起這個?”
辰夜堪堪放開那仙侍的衣袖:“原來……你也只是聽說嗎?原來……所有人都是聽說,連我對于自己在人間的事都想不起半分……只是……只是聽暮柏上君說……”
仙侍看辰夜有些不對勁,輕輕叫了一聲:“真君?”
辰夜抬眼,仙侍被那種混雜著多種情緒的眼神驚得愣了,方要再說句什么,卻只聽見辰夜的低低的一句:“得罪了?!闭Z畢,他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陣天旋地轉,心里暗叫一聲不好,卻再無力招架,在昏沉中失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