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禮期間,眾人皆抬頭觀禮,樂呵呵看著新人。唯有一人例外,涉元連腦袋也不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辰夜看不下去,用胳膊肘懟了懟元涉:“你別光吃啊,當初是你說要來的,來的目的是什么?你別說是為了吃頓好的?”
元涉抬起頭,眨巴著清澈的眼:“不是為了吃喝是為了什么?”
元涉不眨眼還好,一眨眼辰夜就郁悶了,元涉酒量小,喝醉之后的第一表現就是擺出一副無辜清澈的表情,尤其那眼睛,越清澈越是醉的深。
辰夜低頭也喝了杯,覺得心里苦:“早知道就不該答應你的,現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三拜后禮成,新娘徐琮吟先去了洞房,新郎方涯開始走下來敬酒。
元涉頗豪氣的干了一碗酒,將酒碗一撩,拍桌而起,又端起酒壇倒了一碗。
眾人聽到這邊的動靜,紛紛向這邊望過來,坐在一邊的辰夜捂著臉,心里卻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元涉起得身來,端起酒碗搖搖晃晃向著方涯的方向,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過去。元涉看了看方涯,牙齒一露笑得燦爛無比:“今日,是你和琮吟大喜的日子,你雖沒有請我過來,但我還是來了!你這么風光的時刻,我怎能不看一看呢?”
方涯眸光沉沉看著元涉:“如今看到了?”
元涉道:“看到了。”元涉伸出手拍了拍方涯的肩膀:“今日這打扮不錯!不過……我覺得還是沒有你在水底下那身帥!”
方涯道:“是嗎?真這么覺得?”
元涉歪著腦袋,又嘆了口氣:“畢竟不是為我穿的,我說了也不算,琮吟喜歡便好了。琮吟今天也很美,和你挺配的。”
方涯又道:“是嗎?”
元涉道:“……先不說這個,我是來敬酒的,今日,無論如何,我也要成為第一個祝福你的人。”說著元涉端起酒碗:“來,干!”
方涯看著醉醺醺的元涉,沉默著端起一杯酒。
元涉揮揮手:“你那算什么玩意?我用碗,你用小杯子,真當我好欺負?”
方涯命人換了酒碗:“這下不虧了吧?”
元涉又傻笑起來:“這才對嘛!”
兩人對飲而盡。
元涉擺擺手:“好了好了,你好好喝,你的喜宴,我也不能霸占你太久不是!”臉上傻兮兮笑著,說罷要走,腳下一個踉蹌,方涯伸手去扶,元涉沒找好重心,整個人就倒向了方涯的懷里。
辰夜在一旁看的小心肝一顫,捂著臉偷偷對沐青道:“要不然咱倆先走吧,元涉這樣子像是個什么話?”
身子無意見撞上了方涯的腹部,方涯低低悶哼了一聲。
元涉忙著急站穩:“怎么樣?沒事吧?傷……還痛嗎?”
方涯臉色雖有些發白,卻還是笑著對元涉道:“沒事。”
元涉敲著方涯的心口位置:“你這人啊,就是心大,心里裝的事情太多,還裝的全是別人,從來沒有自己。你啊你,方涯,你究竟有幾顆心呢?”
方涯沉聲問道:“你覺得呢?”
元涉抬起紅撲撲的臉,滿臉天真的笑起來:“你還問我?那我就幫你數一數吧!”此刻,元涉又犯了酒后數數的老毛病。
辰夜在一旁看得心焦,滿座皆皺著眉頭看著那邊二人的動作。大庭廣眾之下,這倆人又跟調情似的,究竟想要干什么?
元涉點著方涯的心口,當真一點一點數著:“一顆,裝的是澎城;一顆,裝的是方家;還有一顆,裝的是琮吟……”元涉攤在那里不數了。
方涯道:“沒了?”
元涉道:“沒了。”
方涯笑了,由著元涉說著胡話,辰夜驚覺此刻仿佛從方涯眼中看出了繾綣溫柔。
元涉嘆口氣,又重新站穩,臉上無比認真,嘴上卻說著沒頭沒腦的胡話:“當日,在水底,你說要對我負責的。你的責呢?”
方涯認認真真答道:“是我食言了。”
元涉皺了皺眉:“那你走出陣中對我做的那件事?又算什么?”
方涯低頭:“不算什么。”
元涉又長長舒了口氣,卻不再看方涯:“如此便好,害我在心里糾結了好久。”
元涉搖搖晃晃拎起身邊的酒壇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碗,認真的看著方涯:“這一碗,我必須敬你,敬我們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緣分……啊不,交情……這碗過后,你我再無關系!當初你也說,戲演完了,便散場吧!我成全你,你方涯的死活、喜樂今后再與我無關。”說罷一飲而盡。
方涯的面上無悲無喜,就這樣低頭將元涉瞧著。
座中客人滿臉不解:這前一秒還好似……怎么后一秒就像是要絕交了?
一邊的辰夜卻再拿不住手中的酒杯,顫抖不已,元涉難道?
元涉身子又一個不穩,手中的酒碗也落了地,清脆的隨裂開來。方涯伸手去拉元涉,卻被元涉揮開。
元涉倒在了地上,當眾耍酒瘋摔了個狗吃屎還不算什么,要命的是元涉剛巧壓到了碎裂的酒碗,右手手指登時出了一道口子,血順著指尖留了一小潑。
方涯又忙去拉,被元涉甩開,沐青、辰夜趕忙上前,扶起元涉。
方涯身后的管家道:“元大人這手怕是傷的有些重,趕緊喊個大夫來看看,我看這血量,別是傷到了筋骨。”
方涯第一次有些慌張,忙點了頭:“定要快些!”
元涉卻道:“罷了罷了,一點小傷而已,我都不覺得疼,你們緊張什么?我酒喝多了,腦袋有點暈,正好想去外面吹吹風,便不奉陪了,先走一步,不勞煩你們找大夫了。”
沐青道:“我們原也是有其他事,便先告辭了。”
辰夜道:“對對對!你們繼續,別因為我們影響了氣氛,小事小事!”
方涯看了看元涉,頓了頓,道:“既如此,在下也不便強留,不過小元的手,還是一定要看一下!”
沐青道:“自然。”
元涉瀟灑轉頭:“走了走了,別送了!”向著大門處,落拓而行,自始至終也沒再回過頭。